第146章 楊業的心思

康龍自然知道曹彬擔心的是什麼。如今的神武軍,分成了兩個部分,一部爲盤踞在三河口城的神武軍,一部爲佔據了沙洲島的血狼軍。

這兩部兵馬,神武軍主練步兵,血狼軍主練水軍,不過,神武軍中設的也有水師營,而血狼軍着重的雖然是水軍訓練,但更多訓練的卻是水陸兩棲的戰部。

如今形勢急轉直下,魔族大舉入侵人族生活的東大陸,要想對抗魔族的入侵,恐怕暫時還用不上水軍。這段時間,康龍也不斷的把經歷投注在神武軍的整訓上。

除了留駐在三河口城的一萬神武軍和五千水軍之外,幾乎所有的神武軍全都被他徵調到了河東,一面鎮守剛剛攻下不久的太原城,防止漢軍隨時的反撲,同時也在挑選精兵,準備向西北的偏關方向擴張。

短短十幾天的時間,偏關方向的局勢變化的更快。因爲魔族已經出現在了大荒原的邊緣,而且已經築起了城池,西夏和烏蒙兩國感到前所未有的威脅,加緊了攻打偏關。

結果兩方卻鬧了個兩敗俱傷。烏懞直接出動了一直隱藏起來的一種秘密研究的新型武器,攻城炮車。這種攻城炮車可是說是一種極其厲害的攻城利器。本是烏蒙國花費了無數心血,耗費了三代人的智慧才研究出來的,本打算在攻打大遼國的時候要用的,沒想到偏關這麼難攻,迫不得已之下,把這種利器給用上了。

河東名將楊業也着實了得,硬是頂着攻城炮車的攻擊下,死守了半個月,拖住了烏蒙和西夏的進攻。

不久之後,烏蒙和西夏先後接到本國國主的密信,兩國的兵馬在接到信的當晚,就悄悄的撤離了偏關。楊業也總算能夠緩了一口氣。

不過,還沒等楊業高興呢,太原城失陷的消息就送達了他的案頭。

在破敗不堪的偏關城內,楊業平時辦公的守將府中,從太原方向逃過來的潰兵代表,一名營指揮,滿臉慌張的站在他面前,向他彙報着。

楊業一言不發的聽他說完,旁邊的兩名將領,全都是跟隨劉暠多年的宿將,對自家的主公劉暠極爲忠誠。這也是楊業一言不發的原因。

數月前,楊業被派來鎮守偏關,原本是十分高興的,結果,劉暠給他派來的兩名副手,卻均不是他從楊家軍中一手提拔上來的將領,而是兩名河東宿將。

原本這也沒什麼,只不過這兩名宿將,平時在防務上倒是十分盡心,但私下裡卻經常派人監視他。他們自以爲做的嚴密,卻沒想到楊業也並非是毫無經驗的毛頭小子,早就發現了監視他的一些親衛。

兩名宿將,一名是劉暠的老部下,叫劉威,原本是劉暠的一個遠方親戚,因爲對劉暠忠心耿耿,雖然沒有什麼軍工,卻被提拔爲都虞候,這次就是以偏關都虞候的身份,負責偏關宿衛的監軍之職。

另一名宿將,叫司馬侗,是早年劉暠收服的一名沙陀人,能征善戰,原本也是個不錯的獎勵,擔任的是偏關守軍營軍都副指揮之職,屬於楊業的副手。

這兩人之中,劉威經常依仗是劉暠的遠房親戚的關係,瞧不起楊業,對他的練兵之法經常嗤之以鼻,而且經常打斷他訓練手下的士兵,而司馬侗卻是個典型的馬屁精,爲了迎合劉威,經常利用職務之便,在軍營之中按照劉威的指示,訓練士卒。

有這兩個人物在他旁邊,可想而知他平時練起兵來是如何困難。這倒還是其次的,在大事上這兩人還是不敢亂來的,就像這次烏蒙和西夏兩國過大偏關這件事來說,兩人見識過楊業的手段之後,就沒再敢妨礙他練兵。

少有人知,楊業之父,原本是後唐名將,後來後晉滅唐之後,被後晉收服,在石敬瑭手下效力,不知因爲何故,得罪了石敬瑭侄兒石重貴,在石重貴得勢之後,因爲害怕被石重貴報復,舉家逃到河東,投在了劉知遠的手下。

因爲這層關係,劉知遠雖然對楊家的能征善戰看在眼裡,但卻始終不大信任。楊業之父楊弘信,本是比郭威還早投在劉知遠手下,但郭威此時已經是左軍廂都指揮使,大漢國樞密副使的高等將帥,而楊弘信臨死前,卻也一直不過是一名軍都指揮使,一箇中級武將。

楊業原本對自己父親的遭遇就有些不滿,再加上這些年來,劉家一直對他不信任,卻依舊賜他家爲劉姓,這等做法,令他心裡的不滿早就達到極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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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少有大志,發誓要做一名統領三軍的主帥,同時也不恥於祖姓被更改,硬是憑着自己只能,在河東打出了自己的名望,同時上書求詔,改回祖姓。

如此做法,自然更令劉暠不放心。但河東可用之將並不多,尤其像楊業這般優秀的將領更少,不得已之下,劉暠纔派他來鎮守偏關,同時又派了兩名心腹,請了一名大宗師級的高手坐鎮,這才放心的把偏關六千守軍交到了楊業的手中。

這一切的一切,無不令楊業鬱悶。他親手打造的一軍三千人馬的楊家軍,愣是被劉暠給拆散,散落在河東東西北三關之地。

這時聽到太原城失陷在康龍的手中,心底卻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知究竟是何情緒才能表達此刻的心情。

同樣是青年將領,而人家康龍卻已經走上了一條輝煌的道路,再看看自己,卻被幾個跳樑小醜拿捏的十分不堪,有才無法施展,有氣不敢撒出。

楊業等那名潰軍偏將把話說完,眼光有意無意的望向大堂之中的都虞候劉威和軍都副指揮使司馬侗,偶爾掃一眼靜靜盤膝坐在暗影裡的一個孤傲的影子。

“劉虞侯,你怎麼看?”楊業看到早已經驚得面無人色的劉威和司馬侗,心底暗暗冷笑,這等草包,還妄想在這等險地博取富貴。你以爲險關大城是那麼好賺取軍功的麼。

劉威臉上明顯帶着不自然尷尬的笑,道:“楊老弟,你是這偏關守將的主帥,遇上這樣的大事,自然該有你來拿主意纔是。我只不過是個小小的虞侯,監軍而已,哪裡懂得這些。”

楊業更加鄙夷這個傢伙,都四十多歲的人了,年紀都活到狗身上了,遇上這等隨時都可能亡國之禍,還在想着推諉責任。

司馬侗看楊業的臉色陰沉,強笑道:“嘿嘿,楊老弟,你本事這麼大,又是咱們的主將,自然該有你來做主,不過小將以爲,咱們應該派兵把太原城奪回來。侯爺還被困在太原城,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咱們這些人恐怕不好交代啊。”

楊業眉角一挑,冷哼了一聲,兩人見他又是這幅不可一世的表情,臉上的尷尬之色更重,同時心底卻各自在暗暗發狠,你這小子就等着吧,回頭陛下發兵奪回太原城,有你好看的。哼,若不是兵符掌握在你手中,我們無法調動兵馬,何須在這裡跟你多廢話。

兩人此刻都是一般心思,相互看了一眼,司馬侗向劉威打了個眼色,劉威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眉頭微不可查的一皺。

其實,兩人這個時候都在猜測,恐怕劉暠第一時間知道太原城失陷之後,必定會派大軍奪回,這會征討的大軍多半已經在路上了。

太原城對劉暠太重要了,那可是他的基業之地,誰都沒想到康龍竟能從太行古道帶出這麼大批的軍隊,迅速的攻佔了遼州,而且用一些非常可恥的方式,迅速的籠絡了遼州的民心,導致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太原城就失陷。

若是可能,恐怕此刻的劉暠寧願放棄京都洛陽,也要奪回太原城。

司馬侗和劉威兩人都想着烏蒙和西夏已經退兵,暫時不會再有誰來攻打偏關,他們要趁着劉暠派出的大軍還沒有抵達太原城之前,就統領一支大軍回援,這樣漂漂亮亮的就能在劉暠面前露一次大臉。憑着剛剛在偏關擊退烏蒙和西夏的聯軍,加上回師救援的美名,恐怕距離進入崇政院和樞密院也不遠了。

漢軍繼承了後晉的中央設置,中央的常設機構雖然依舊是按照大唐舊例,分爲三省六部,但三省的實際只能卻早就失去,被臨時指派的崇政院,樞密院和北政司所取代。若是能進入兩院一司,那就是手握大權的重臣元老。

“楊將軍,你看,如今烏蒙和西夏已經退兵,短期內不可能再有誰來打偏關的主意。太原城失陷,陛下此刻肯定是震怒異常,咱們距離太原城不遠,若是不派兵救援,恐怕陛下時候追查起來,少不得要責罰我等,你看……”

劉威在一旁巧舌如簧,一邊觀察楊業的面色,一邊陪着笑臉說道。

楊業哪裡不知他大的主意,不過心底卻冷笑起來,這兩個傢伙,這麼着急等着去送死,那就去死好了。作爲一名優秀的將領,洞悉敵情,知己知彼是一種最基本的技能。

他早在數日前就知道了太原城的情況,也隱約知道,京都那裡似乎也出現了變故,不然的話,太原城被攻打的第一時間,劉暠就該派大軍回援了,結果這等到失陷,救援的軍隊還沒有出發,這充分的說明,肯定是京都那裡出了問題。

在沒有駐紮在濁lang河西側孟津渡的右軍大軍的支持下,想要重新奪回太原城,簡直比登天還難。這兩個蠢貨不知情,想要去送死,那就讓他去好了。

楊業忽然把手一揚,道:“劉虞侯,你是不是想保舉司馬將軍統軍回援?行,本將既然被陛下指派來鎮守偏關,自不能別去他出,司馬將軍既然是本將的副手,跑一趟正合適。不知需要多少人馬,何時啓程?”

兩人都沒想到楊業會答應的這麼痛快,呆愣片刻,不知該怎麼接下去。倒是一直坐在陰影下的那人,這時忽然開口道:“一起去,老夫要親手宰了叫康龍的那個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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