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不用擔心,臣與那李劍仙相交多年,他乃是血狼寇中的第一高手,又是血狼寇首領李狼王的師傅,他在血狼寇中的威望,不下於李狼王。再者,聖上難道忘了,李劍仙與我朝的宮廷劍師顏十娘姑娘關係深厚,只要聖上能說服顏姑娘,有她相助,臣的把握就更大了。”那個五旬左右的長鬚文士,穿着緋紅的官袍,頭戴翎羽四方冠,說話時,腦袋一晃三搖,頭上那插着的長長翎羽,便會隨之顫動不止。
此人正是五鬼之首的馮延已,目前是執掌翰林院的翰林學士,位高權重,也是南唐國中炙手可熱的人物。
馮延已之所以能夠有現在的地位,跟他的學識還有經歷有很大關係。他雖然在治政之上才能平庸,但卻寫的好詞,作的好文章,在當世文壇,名望甚高。他又曾和保大帝在青年時期同過窗,加之他本人非常擅長溜鬚拍馬,是以李成爲南唐皇帝之後,他也跟着水漲船高,成爲南唐國朝中的當紅人物。在朝中,一向和被南唐國人敬稱爲“大丞相”的中書令宋齊丘不對眼。
保大帝李撿起案頭的一道奏摺,看了看,遞給馮延已同時皺眉道:“正中,這件事情你若辦的好,替朕滅殺了這些毫不把朕放在眼中的亂匪,朕自然就信了你的話,若是辦不好,哼,你自己看看。至於顏劍師,朕也不敢保證,就能請得動她。”
保大帝說到嚴重處,語氣狠戾可怕,提起顏十娘,卻又有許多難掩的無奈。
馮延已額頭上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他手中拿的奏摺,是宋齊丘上的,無非就奏摺上清清楚楚的說道,如今朝中出了幾個專橫跋扈的佞臣,不僅朝野上下人人聲討,就連市井之中也是罵聲如潮。
宋齊丘向保大帝上奏請求聖上罷民間傳的沸沸揚揚的“五鬼四凶”。這“五鬼四凶”,如今可都在這裡站着呢。
馮延已把奏摺匆匆看了一遍,氣的渾身發抖,現在雖然是大冷的天,冷汗卻在他額角不停流出。他也顧不得擦,撲通一聲跪倒在保大帝跟前,眼淚鼻涕同時在老臉上出現,他也同時嚎啕道:“陛下,老臣冤枉,宋齊丘那個老匹夫,他是在污衊老臣,陛下可不要被他的言辭所矇蔽,可要相信老臣的清白啊!”
保大帝無奈的笑罵道:“馮老頭,都幾十歲的人了,你怎麼還是這幅無賴脾氣?誰跟朕一條心,誰跟朕耍心機,朕這心裡明鏡一樣,還用得着你在這裡嚎哭?朕只是想提醒你,這個康龍和朱元朗,令朕很不高興,朕必須看到他們葬身東海,方能安心。”
御史中丞陳覺趕緊在旁邊道:“聖上,馮學士早晨就派出了江湖中的玄功高人,前往東海血湖島去尋找李劍仙,那些玄功高人不同於咱們普通人,他們個個都是日行千里的俠客,也就是一日夜的時間,就能有消息傳回了。”
馮延已的族弟馮延魯在旁邊諂媚的笑道:“聖上,臣也受家兄之命,早在昨日就派精通倭人語言的高手前往沙洲島,如今倭寇佔據了沙洲島,這幫叫花子要想駕船離開,勢必要從沙洲島入海,臣命那個高手放出了消息,這幫叫花子前段時間不是攻陷了飛魚島,據說把連雲蛟在飛魚島上的藏寶全部搬空了嗎,嘿嘿,臣相信,只要那些倭人知道這個消息,肯定會把他們連皮帶骨的全部吞下!”
保大帝聽到馮延魯的話,臉上終於露出笑意,頗爲高興的道:“嗯,朕甚感欣慰,想不到小馮你也有這樣的謀略,朕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你在翰林院也待的有些日子了?馮老頭,再怎麼說他也是你的族弟,等過幾日朝會時,你提議讓他進樞密院主事。”
馮延魯大喜過望,想不到他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卻一下得蒙聖眷,總算從翰林院熬出頭。馮延已當然也很高興,若是馮延魯能夠順利進入樞密院,那就等於他們五鬼可以開始插手軍務,進一步限制宋齊丘的權力,直至把他架空,擠出南唐朝廷。
幾人聽到保大帝這句話,心思各不相同,都在打着各自的主意。保大帝卻打了個哈欠,道:“爲了這些亂賊的事情,朕連着幾日做事都沒有興致,眼看年節將近,今日天光又好,不如去後花園來個曲水流觴宴如何?還是老規矩,誰作不出詩詞來,就罰他扮成烏龜,在青玉山上爬個來回,哈哈!上次小馮你可是做了一天的烏龜,整整爬了一天,這次可要爭氣喲!”
所謂的曲水流觴宴,正是文人間最愛玩的一種作詩遊戲,尋一處曲徑通幽,泉水流觴之處,在流水的上游放入一杯杯的美酒,任它隨水流漂下去,漂到誰的面前,誰就取來引了,和詩或填詞一首,以助酒興。當然,在這樣的宴會上,還可以設置種種的難和障礙,並規定做不出詩的處罰,這樣更加有趣味性。
五鬼哪敢敗興,紛紛鼓掌附和,李興致高漲起來,吩咐隨侍在旁的小太監爲他更衣,五鬼紛紛跪拜之後,退了出去,打算各回自己辦公的衙署去換常服陪保大帝在御花園擺酒對詩。
五人出了皇宮,邊走,邊大聲的交談,渾然沒有了剛纔在宮中的緊張。馮延魯嘿嘿笑道:“大哥,想不到你這招真管用,小弟只是在聖上面前提了一下,聖上竟然一高興,就要重用小弟了。:
馮延已淡然的甩着袖子,走在最前面,聞言回頭不屑瞅了他一眼,教訓道:“老二,你不要得意忘形,這件事情聖上可是着意的很,你若是辦不好差事,別說現在提了你的官職,到時候照樣要砍你的腦袋。你難道還不瞭解聖上的脾氣麼?”
馮延魯被他一提醒,似乎想起什麼,渾身一哆嗦,臉色變得蒼白,兩人自小都是和李在一起長大的,自然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只要你派出去的人能夠準時的放出消息,這件事情就算是做到位了,不必擔心他們不出手。哼,老夫可是太瞭解那些倭人了,他們狡詐,貪婪,怎麼可能放過送到嘴邊的肥肉?這幫叫花子,這次是死定了!”
“不錯,他們死定了!”其餘幾人也紛紛點頭附和。
“待會你們三個要幫襯着老二一點,他肚子裡的東西有限,但聖上這次似乎有意要重用老二,這對咱們是好事,一定要把握好機會。只要咱們能夠把手插手進軍務,就再也不必怕宋齊丘那老東西了。”馮延已冷聲道,他每次從皇宮裡出來,都像是換了個人一樣,在皇宮裡時,他是一個謙和,優雅,有氣質和才華的謙謙君子,但一從皇宮出來,卻立即就變成了喜怒無常弄權者。
“大哥放心,這次保準讓那些叫花子死無葬身之地!等下小弟再派一人過去,看看實際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