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倉內的血腥味很濃，七八具屍體四處散落，地上鮮血橫流。
寧毅起身，揮拳砸碎了幾隻行禮箱，找出幾件衣物丟給那名空姐讓她穿上。
那空姐很漂亮，有着一雙月牙一般的眼睛，只是她的眼睛裡，此刻已經被仇恨填滿；她額頭上的破洞裡依舊在流血，後腦勺也在流血，但她的樣子，似乎這些傷口不在她的身上一樣，一點痛都感覺不到。
但寧毅清楚，此刻她最痛的，是她的心！
“別動，我先幫你止血，你有很多的時間用來報仇！”
寧毅拿出金針，連扎她頭上的幾處穴道，他沒有去看身旁慘嚎的像是野狗一樣，正拼命的蠕動着想要遠離二人的黑蛇，這裡簡直就是一座天然的囚籠，一個四肢俱廢的傢伙，能夠逃去哪裡。
那空姐默默的看着寧毅幫她療傷，她沒有問他爲什麼沒有早點來救自己，因爲她看到了他衣衫外的冰霜，知道他是冒着多大的危險才能夠來到這裡。
“上面有多少匪徒，多少乘客？”
一邊療傷，寧毅一邊問道，他對機艙內的情況一無所知，他需要這些情報。
“那些人渣假裝成乘客，具體有多少人不清楚，但暴露出來的有二十幾個……”
那空姐雖然心傷欲死，但終究還記得履行她的職責，將自己所知道的情況儘可能詳細的告訴寧毅。
傷口終於不再有血流出，寧毅從腰間摸出一把手刀遞給空姐，道：“我知道你恨，但殺人，永遠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它會纏着你一輩子，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幫你殺了他！”
空姐慘笑了一下，看到那在貨倉內蠕動的黑蛇，刻骨的仇恨又開始充滿了她的雙眼，她的聲音冰冷，說道：“我知道殺人不容易，但報仇，永遠是自己動手才最解恨！”
“忘了這件事情吧，就當被鬼壓了，對你有好處！”
寧毅不再勸，起身，從一名兇徒的身上扒下他的衣服，戴上帽子向乘客艙而去，他的身後，傳來了黑蛇那驚恐欲絕的求饒聲。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對黑蛇來說，他的報應來的很快。
“這下爽了吧？那娘們可真漂亮……”
剛剛打開貨倉的門，一名拿槍的兇徒在門邊怪笑着詢問。
“恩……”
寧毅微微低頭，讓帽檐遮住他的大半張臉，目光迅速的掃過機艙，幾百人都聚集在機艙的中部，十幾名兇徒在機艙內三兩成隊的抽菸，閒聊。
人羣中，寧毅沒有發現林非陸伯涌和雷霆的身影，想來他們應該在上層的頭等艙內。
“不對，你身上怎麼這麼重的血腥味？”那名兇徒忽然大叫了起來。
機艙內的十幾名兇徒的目光都向寧毅看了過來，眼中帶着幾分疑惑，很顯然，他們還沒想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寧毅用他的拳做出了回答，由下而上，擎天一擊！
那兇徒下顎骨穿破了臉頰，調皮的牙齒在巨大的力量之下竄進了他的腦子之中，整個人以極其飄逸的姿態向上飛起，狠狠的撞上了艙頂，腦漿四濺。
“坦克，他是坦克……”
有人開始嚎叫，手忙腳亂的從
身上拔槍，有人開始抓起通話器，向機艙駕駛艙彙報這邊的情況。
寧毅閃電般衝出，將自己的身體當成了炮彈，狠狠的撞向了兩名兇徒，他在機艙內飛行，手中的雙槍連連扣動扳機。
轟隆！
巨大的力量，讓那兩名被他撞中的兇徒骨骼盡斷，但在未消的餘勢之下，又接連撞塌了四五排座椅，這才倒在了地上。
於此同時，那些從他槍中射出的子彈，幾乎在同一時間命中了其中七八人的眉心，那兇徒甚至沒能完全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就已經倒下。
在上層的雷霆剛毅聽到坦克的名字，便已經從頭等艙內的座椅上射出，向樓梯激射而來，林非等人緊隨其後。
“啊啊啊啊……”
僅剩的四五名兇徒狂吼着扣動了扳機，呼嘯的子彈像是蝗蟲一般在機艙內飛射，試圖壓制住寧毅靠近的攻勢，他們太清楚，如果被寧毅近了身，會有怎樣的下場。
寧毅身形如鬼魅一般的在密集的座椅間穿行，那些呼嘯的子彈從他的身邊劃過，紛紛向後射去，雨點般的砸在了那樓梯之上。
“幹，你們看準一點打！”
雷霆剛從樓梯口一冒頭，數顆呼嘯的子彈便差點將他穿透，只能氣急敗壞般的怒吼着退回了特等艙內，他越來越發現自己老了，老的沒有勇氣用身體去硬抗子彈。
“你們還等什麼？”
寧毅在大吼，他很清楚，一旦雷霆等人衝了下來，這裡將會被血洗，可機艙內密密麻麻的座椅，雖然給了他極大的掩護，卻也極大的阻礙了他的行動，讓他無法快速的接近僅剩的幾名兇徒。
他的時間，不多！
“跟他們拼拉……”
“啊啊啊……”
那些縮成一團的乘客們總算反應過來，現在是他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他們從瑟瑟發抖的鵪鶉，變成了野狼，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他們爭先恐後的從後涌了上來，衝向了那幾名瘋狂向着寧毅開槍的兇徒。
他們沒有槍，赤手空拳，他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們想活，所以他們拼命。
這是一股洶涌的人潮，幾乎在瞬間便將那幾名兇徒淹沒，槍聲在人羣中炸響，一顆子彈有時候甚至能夠穿透三四名乘客，但他們成功了，因爲他們將那幾名兇徒成功的淹沒在人潮裡。
那些兇徒的子彈打光了，他們的眼睛裡開始浮現出了恐懼的神色，因爲他們發現自己的身上有無數人，無數雙手。
有人用領帶勒住兇徒的脖子，有人抱着兇徒的胳膊，張嘴狠狠的咬下……
女人們用鋒利的指甲在那些兇徒的臉上撓出深深的血痕，男人用他們那並不強硬的拳頭猛然揮擊，他們都開始拼命，開始想救自己的命，用現在的英勇彌補先前的懦弱。
那幾名兇徒從未想過，自己會死的這麼窩囊，被人用領帶勒死，被女人抓死，被老男人用拳頭砸死，甚至被無數人壓死……
雷霆等人想要翻轉局面，想要往下衝，但寧毅已經有機會回過頭來，激射的子彈封住了那狹小的樓梯口。
“坦克，你救不了他們，你這樣做反而害死了他們！”雷霆在怒
吼。
“我寧願他們死在我手上，也不會讓他們死在你們手上！”
寧毅低吼道：“因爲你們是人渣！”
“人渣？你以爲你是誰？”
林非在咆哮，他覺得寧毅簡直是跗骨之蛆，無論自己在哪裡，寧毅總會出現，一次又一次的破壞他的計劃。
“你知道嗎，你纔是人渣，你手上才沾滿了無辜者的血，就像青州的那些警察，他們中很多人根本可以不死，但因爲你，他們都死了！”
“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爲你而死！”
“智囊，如果早知道你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就該早殺了你！”
寧毅從那狹小的空間裡打出一梭子彈，吼道：“我真爲你感到悲哀，一直，你都以爲你在掌控着全局，但事實上，你一直都只是一個傀儡，是陸伯涌手裡的一枚小小的棋子，難道到了現在，你都還不明白嗎？”
寧毅並沒有得到回到，因爲通往頭等艙的艙門居然被封死了，看起來，似乎安全了！
機艙呢響起了震天的嚎哭聲，那幾名兇徒的死，造成了大量的傷亡，至少有二十多人在擁擠中死在了亂槍之下，還有十幾人在渾身是血的哀嚎。
寧毅的腦海裡迴響起林非剛纔的話，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他不知道，這句話究竟是對，還是錯。
“謝謝你救了我們！”
“謝謝，謝謝……”
有人在痛哭，但更多的人卻涌了上來，不迭聲的表達着他們發自內心的感激，將寧毅心頭對自己行動的愧疚稍稍沖淡了幾分。
“拿住槍，只要他們開艙門，就打！”
寧毅對幾名看上去還算勇敢的，手裡拿着槍的男子吼道，然後回身去幫那些傷者治傷。
這些人裡有不少的醫生，但沒有藥品，那些醫生就跟拿着失去了瞳針的槍一樣，沒有任何作用。
金針封穴，止血，壓制疼痛。
傷者很多，寧毅能夠做的，很有限，他只能盡力去做，他的額頭上已經密佈滿了汗水，因爲有好幾人在他進行治療的同時，慢慢的停止了呼吸。
他殺過很多人，但他依舊無法面對，那些鮮活的生命逐漸失去色彩時的樣子。
“你幹什麼？”耳邊忽然傳來了一聲怒吼。
寧毅一擡頭，便看見了一柄槍頂在了自己的腦門上，一名化妝成乘客的兇徒獰笑着扣動了扳機！
呯……
槍聲轟然炸響，寧毅的腦袋像是被人狠揍了一拳一般，猛的向後摔倒。
噠噠噠……
守住樓梯口的人堆裡也發出了暴雨般的槍聲，人羣開始在尖叫聲裡後退，廣播裡響起了陸伯涌的狂笑聲：“坦克啊坦克，我早就說過，你只是一介莽夫，勇則勇也，卻只是匹夫之勇而已……”
封閉的頭等艙門被打開，幾名化妝成乘客的兇徒拿着槍守在了樓梯口，林非等人緩緩的走了進來，乘客們又變成了鵪鶉，縮進了機艙的角落裡。
只有幾名渾身顫抖的男子站在前面，他們手裡有槍，只是他們那大幅度顫抖的雙手，讓人擔心他們會不會因爲槍支走火一下轟掉了自己的腦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