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呯……”
“噹噹噹……”
槍聲清脆，像是哪家喜慶時燃放的鞭炮，一隻被吵醒的野狗不忿的狂吠了幾聲，便被不知道從哪裡飛來的跳彈給打瘸了腿，悲慟的嗚咽着跑向城市的深處。
“臭娘們，我是怎麼害你了，你一個勁的咬着我不放？”
邪眼破口大罵，迎接他的又是幾顆子彈，身旁磚頭濺起的碎片只嚇的他鬼叫一聲，繼續拔腿狂奔。
阿婷一聲不吭的狂追，配槍被她橫捏在手裡，槍柄向前像是拿着一塊磚頭，隨時都準備砸人。
她和前面像是野狗一般狂奔的邪神一樣，早已打光了槍裡的子彈，很不幸的，雙方都沒有命中對方。
開槍的，是一名半途趕來的低級軍裝警員，說不上清秀的臉上長着一雙明亮的眼睛。
他從對講機裡聽到了周彪的命令，聽到了警察總部被假警察闖入，便趕來支援，在半道上碰到了一追一逃的邪神和阿婷。
雖然二人都穿着警員制服，但他在第一時間裡拔槍支援阿婷，向邪神開了槍。
“你啊，憑什麼開槍打我不打她啊？”邪神差點氣炸了肺。
“因爲你一看就不是好人！”那年輕警員如是回答。
該死的看臉的世界！
邪神只能恨爹媽沒將他生的好看一點，被二人像是追喪家之犬一般的追過了好多條街巷，進了一條死衚衕。
“是爺們的，放下槍我跟你單挑！”邪神躲在垃圾桶後怒罵。
可明顯的，無論是阿婷還是那年輕的警察，都沒有這種江湖習氣，又是兩聲槍響過後，那年輕警察終於喘勻了氣息，喝道：“雙手抱頭出來，蹲在地上，否則我要開槍了啊！”
“去你的，兩個欺負一個，還用槍？你們算什麼英雄好漢？老子就不出來！”
邪神的話有些近乎於耍賴，他躲在一排垃圾桶後射擊的死角里怒罵，並不時探出腦袋觀察二人的動靜。
阿婷貓着腰向前，她的臉繃的緊緊的，沒有半點女子的氣息，整個人就像是一把隨時準備砍人的刀。
“我去……”
那年輕警察一把拉住她，衝她露出一口白牙道：“這種事情，怎麼也輪不到你們女人先來……”
說完他又揚了揚手道：“放心，我有槍！”
於是，他舉着槍，異常謹慎的向着那一長排垃圾桶靠近，一邊喝道：“出來，別想耍花樣，子彈可不長眼睛！”
這應該是個剛穿上警服的菜鳥！
阿婷看着他心想，因爲如果是那些老警察油子，此刻的第一件事就是等待增援。
對於這樣的菜鳥，阿婷有點看不上眼，但她卻沒拒絕他的好意，畢竟，他手裡有槍，邪神赤手空拳，更何況，她自己的確需要一下恢復體力，於是她便在巷口守着，不給邪神衝出去的機會。
這打算，看上去萬無一失。
那年輕警察逐步靠近邪神的藏身處，腳步輕的像貓，只是這隻貓太過稚嫩，特別是在面對老狐狸的時候。
一隻半人高的垃圾桶忽然飛了起來，狠狠的砸向了那年輕警察，並完全的遮擋住了他
的視線。
“小心啦……”
阿婷的尖叫聲在空曠的小巷中顯得異常淒厲，她看到了邪神在貼地翻滾，迅速的靠近那名年輕警察，並且，他手中有寒光閃動！
這聲尖叫，加劇了那菜鳥警察的恐慌，他對着垃圾桶連連扣動扳機，直到打光了槍中的子彈。
“啊……”
菜鳥警察在慘叫，那驟不及防的一刀直接隔斷了他的腳筋，他不由自主的哀嚎着向一邊倒去。
邪神竄身而起，一把扼住了他的脖子鋒利的短刀狠狠的抵住了他的喉嚨。
阿婷旋風般的衝了過來，一路上，她親眼見到邪神槍殺了幾名礙着他去路的路人，知道這傢伙完全沒有人性。
“蠢貨！”
邪神看到了那菜鳥警察的眼神，邪笑着用短刀抹過了他的脖子，像是丟下一隻裝滿穀糠的麻袋一般將之丟在地上，向阿婷衝了上去。
噴涌的鮮血在發着‘噗噗’的嘯音，生命的色彩在飛快的遠離那名年輕的警察，只可惜他用生命爆發的英勇行爲，只換回了蠢貨二字。
阿婷的動作呼嘯如風，輪槍砸人的動作，像是能將整個大地都砸進去一塊！
邪神冷笑擰身，手中刀猶如毒蛇吐信一般劃過。
阿婷臉色鐵青的後退，制服上小腹部位便出現了一道長長的裂口，濡溼的痕跡從中滲了出來。
“嗯，好甜呢……”
邪神誇張的怪笑着，伸出猩紅的舌頭舔舐着刀尖的血珠，眼神不住的從她那鼓鼓的胸脯上劃過：“你說，我用刀將你身上的衣服一點一點的剝下來，你會不會覺得很刺激？”
阿婷明顯不會覺得刺激，再次衝了過去，拼着大腿上再次被隔開一道深深的血口，槍柄狠狠的砸中了邪神的肩膀。
清脆的骨裂聲和邪神的慘叫聲一起傳來，短刀哐噹一聲掉在了地上。
“臭娘們，你特麼夠狠啊你！”邪神色厲內荏的低吼道。
阿婷死死的咬着牙，腮上的咬肌像是長在臉上的一樣，她再次衝了上去，槍柄像是磚塊一般狠狠的砸在了邪神的身上。
邪神拼死反抗，但肩骨的斷裂直接廢掉了他大半的功力，不消幾分鐘，便已經滿臉是血，腿骨也被砸斷。
“投降啦，我投降了，別打啦……”
邪神半躺在地上，一邊向後挪着身子，一邊嚎叫道：“再打，我就死啦！”
阿婷的樣子也好不到哪裡去，鼻青臉腫不說，大腿上的傷口更是血流如注，但她甚至沒有低頭去看上一眼，只是將地上的短刀踢到了邪神的跟前。
“你，你想幹嘛？”
邪神現在斷了一條腿，一邊肩膀根本無法用力，這柄刀對他來說根本沒什麼大用。
“拿起刀，我不接受你的投降！”阿婷冷聲道。
“你是警察哎，你難道想濫用死刑不成？我要打電話給我的律師，我要告你……”
這些話夾七夾八，像是某個胡攪蠻纏已經崩潰的孩子，但下一秒，邪神便已經飛快的將短刀抄在了手裡，閃電般的撲了上來。
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大感神奇和驚歎
，驚歎於一個斷了一條腿和半邊肩膀的人，速度居然能快到這種地步。
只是，阿婷已經太瞭解邪神的陰險，並沒有給他太多的機會，那板磚一樣的槍柄重擊在了邪神的天靈蓋上。
邪神像是一株被砍倒的大樹，轟然栽倒在地，那處被砸中的頭骨已經明顯的凹陷了下去，過了很久才向外滲出了渾濁的液體，有血，也有腦漿。
看着邪神的屍體呆呆的立了很久，阿婷這才頹然的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她甚至弄不清楚自己爲什麼而哭，是因爲自己又殺了一個人，還是因爲那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的認識不超過一刻鐘的警察。
她只是哭，至少在哭的時候，她真的像個女人。
警察總部外不斷有警察進出着，每個人都鐵青着臉，從大樓內擡出一具接一具的屍體。
而寧毅也終於從那具看不出形狀的屍體上擡起頭來，他的眼睛看上去很空洞，茫然。
他先是穿過這壓抑的城市，看向了那浩瀚的夜空，最後又落回到大樓之前的警察們身上。
像是在思考，又像是給自己的目光尋找一個焦點。
他的目光終於清明瞭一些，又像是想明白了某件事情，於是他起身，準備走開。
周圍的人都離他遠遠的，像是懼怕，又像是在表示，我們知道你是好人，但我們不與你爲伍。
周彪也是，他看着寧毅起身，遠遠的衝着他大喊：“你去哪兒？”
醫生還沒來，周彪的樣子看上去說不出的狼狽和落寞，像是一頭獅子被狠狠的摁進泥裡，然後亂棍揍足了十幾分鐘的模樣。
寧毅回頭瞪着周彪，瞪了很久才道：“等你傷好了，我再揍你，我不是你的部下，我去哪兒不關你的事，也沒必要向你交代！”
這句話說完，他又變成了那個讓人聞名喪膽的坦克，眼裡閃耀的是刀鋒一般凌厲的殺氣。
“是，你是不需要向我交代，因爲你他麼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裡，不，你是從未將任何人放在眼裡！”
周彪忽然暴怒了起來，他大吼着，顛着僅剩的那條腿試圖站起來，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旁邊的幾名警察手忙腳亂的想去攙扶，卻被他粗暴的推開，最後終於站穩了。
“我知道你要幹嘛，坦克，我瞭解你，你不是要報仇嗎？”
周彪憤怒的像是要去撲食的餓虎，瞪着一雙本就很大，因爲極度的用力看上去簡直像要掉出眼眶的眼珠子吼道：“可你別忘了，今天這裡死了很多人，他們都是我的人，我的跟姓陸的仇比你還深，你特麼的居然說不關我的事？”
“要不是你自以爲是，這麼多人根本就不會死！”
寧毅的憤怒忽然衝過了臨界點，他閃電般的掠過了大半個廣場，在衆多警察的目送之下衝到了周彪身前，高高的掄起了巴掌，狠狠的抽了過去！
太多的警察在尖叫，他們很明顯的知道，這個叫坦克的傢伙這一巴掌扇過去，就算周彪沒受傷，也有很大可能會直接當場抽死。
周彪臉眼都沒眨一下，死死的盯着寧毅，那樣子彷彿是在說，來啊，要打要殺，你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