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額頭,只感覺自己的大腦,在酒精的作用下,一陣一陣地疼痛。
昨晚最後兩瓶紅花郎,基本上是段浪一個人喝完的。
他的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雷子母親病逝,這件事對段浪的打擊,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逝者已矣,生者安息。
話雖然是如此說,可是,一顆愧疚的心,怎麼才能夠安息下來?
千杯圖一醉!
他只想買醉,只想求醉。醉過才知酒濃,愛過方曉情深。一醉解千愁!可是,真正的醉了之後,才發現事情根本就不是這樣。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澆愁愁更愁。一晚上,段浪都在反覆地做了同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到了陰曹地府,遇到了自己的生死兄弟雷子。雷子並不說話,只冷漠地坐在那裡,拿着一瓶二鍋頭,一口,又一口。無論段浪如何解釋,如何懺悔,雷子都像是沒聽見一般。
最後,雷子甩下一句話:知道我小名叫什麼嗎?叫三斤。我媽懷胎十月,生我下來,只有三斤。當時任何人都覺得我媽沒有養活我的必要,也根本養不活,還不如早死早超生。可我媽就不信這個邪,把我養育大……我還沒來得及盡孝,爲了救你們,讓她白髮人送黑髮人,而你們呢?竟然在她重病的時候都沒去看一下……
雷子說完,目光冰冷,話語決絕,丟下一句,這兄弟沒法做了,便徑直離開。
他的身影,若一陣清風,一團白霧,一律硝煙……
憑空消散,任憑段浪想如何挽留,想如何阻攔,都無能爲力。
“雷子,雷子……”連續叫喊了兩聲,在驚慌失措間,段浪才睜開眼,天色已經大亮。只是,站在段浪身前的,並不是雷子,而是一道冰冷的身影。距離自己不遠處,趙宇琳也衣着整潔,正站在那裡,死死地盯着自己。
“段浪,你在搞什麼鬼?”十分厭惡地掃了段浪一眼,韓嘉寧這才問道。
“啊?”段浪一驚,從沙發上坐起來,勉強一笑,對着趙宇琳招了招手,這趙宇琳來到草堂之春別墅,也的的確確是人生地不熟,見到段浪醒來,內心頓時有了着落,此刻見到段浪招手,便迅速屁顛屁顛地跑到了段浪身邊。“老婆,忘了給你介紹,這是我妹妹。”
“我已經知道了。”韓嘉寧淡淡地說道,然後對着趙宇琳露出了一絲難得的笑容,若是嘉寧國際無數員工見到韓嘉寧這笑容,怕是會覺得像鐵樹開花一般難得。因爲這個冰山女總太嚴肅,太苛刻,太認真,幾乎是從來都不曾笑過。“她是你的妹妹,自然也就是我的妹妹,這次來咱們家裡做客,我肯定是非常歡迎的,段浪,你這幾天不用上班,好好的陪一下小琳吧。”
哭了一夜,原來是一場誤會。事情弄清楚之後,韓嘉寧就不那麼糾結了。對於段浪的曾經,她幾乎是一知半解。只是韓嘉寧沒想到,段浪竟然還有一個如此出生入死的兄弟。她現在再怎麼說,也是段浪的法定妻子,該彰顯大度的時候,還是有必要大度一番。
“不,她不是來做客。”誰知,韓嘉寧話音剛剛落,段浪就開口道。“小琳以後就住這裡了,把我的房間收拾一下她住,我在書房將就一下就可以了。”
“你,你說什麼?”韓嘉寧眉心一皺,驚道。住下?段浪將趙宇琳帶回來,感情是想讓趙宇琳住這裡?這,這怎麼可以?
“你跟我上樓,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說話的同時,段浪一把拉着韓嘉寧的手,就朝着樓上走去,臨走的時候還對趙宇琳說道。“小琳,你在客廳先看會兒電視。”
“嘭!”
“段浪,你告訴我,究竟是什麼情況,你怎麼打算讓她住下了?”剛一關上門,韓嘉寧瞬間面色冰冷,十分不解地問道。這件事,她必須要弄一個明白。自己家裡,突然來了一個外人,多麼不方便呀。
“不讓他住也行。”懶散地摸出一根菸,悠閒地吮吸了兩口,段浪淡淡地說道。“大不了,我出去買一套房子,然後和小琳住在一起。”
“段浪,你……”韓嘉寧哪裡會想到,段浪會說出如此極品的一句話?當即身體一顫,險些直接暈倒。
“她是我兄弟的妹妹,我兄弟是爲我而死……”瞧着韓嘉寧面色變化,懶散吮吸着香菸的段浪,這纔不慢不禁地給韓嘉寧講述了一個故事。
若不是情非得已,他也不想說。畢竟,關於自己的曾經,都已經是過去式了。雖然說,這個故事中間的情節,段浪已經做了很大的減省,但還是聽的韓嘉寧目瞪口呆,心驚肉跳,尤其是到最關鍵處,一向穩重的韓嘉寧,更是面色鉅變,一隻手十分害怕地抓緊了段浪的手。
“段浪,你,你說的都是真的?”聽完,韓嘉寧滿是驚詫,又滿是難以確定,問。與此同時,內心卻又是泛起許多苦澀。自己曾經多次問段浪他是幹什麼,段浪都不曾提及。沒想到,這次爲了一個小女孩,竟然對自己講了這麼多。
“你看我像說謊話的人嗎?”繼續吮吸了一口煙,段浪聲音纔不冷不熱地說道。
“不,不像。”韓嘉寧在段浪面前,第一次怯怯地道。“段浪,作爲你的妻子,我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小琳遭遇如此悽慘,你的命又是她哥哥的命換來的,你就讓小琳住下吧,你放心,我韓嘉寧不會將她當外人的。”
“謝謝你既往不咎,謝謝你寬宏大量,謝謝你通情達理……”段浪頓時又恢復了那油嘴滑舌的本質,摟着韓嘉寧的腰肢。“小琳睡我的房間,要不,咱們一起睡吧?”
“你想得美。”瞧着段浪那滿是期許的眼神,韓嘉寧是分離地掙脫了段浪的懷抱,翻了翻白眼,就拉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