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局長,南哥!您倒是說句話呀,馬局長這次做事兒,未免也有些太不地道了吧?咱們的人都重傷了,還在醫院裡躺着,那小王八蛋居然都出獄了……這事兒整的,也太不給您面子了吧?”如果二奎在這,那他一定能認出來,說話的這人赫然就是戴禮帽的胖子,只不過這會兒他正哭喪着一張臉,對着沙發上坐着的一箇中年男人哀求着什麼。
“馬國賢,什麼叫咱們的人?那都是你的人!說話注意點兒!”南風坐在沙發上,臉色陰沉的能滴下水來。
“是是是!是我錯了!是我的人!可是……”馬國賢臉色都白了,趕緊擦了擦汗,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南風一擺手給打斷了。
“這件事我知道了,你不用操心了!但是我得警告你!”南風壓低了身子,咬着牙說道,“馬上就要換屆了,你最好別給我惹麻煩!不然我可以讓你知道,什麼叫做深牢大獄!”
馬國賢渾身一激靈,趕緊諾諾地點頭答應,再也沒有當日的意氣風發,突然他想起了什麼,站起身打開房間門,對外面候着的服務員道:“你們這兒的小姐是不是死完了?沒死完就趕緊派最漂亮的幾個進來!”
等他回到房間之後,又換了一副嘴臉,笑嘻嘻地從懷裡掏出一個牛皮信封遞了過去:“南哥,這陣子您辛苦了,嫂子最近上班也挺忙的,要不,讓她到歐洲去旅遊吧!工作太忙了也不好,總要休息休息!我可是聽人說了,那馬爾代夫的風景,可真不是蓋得……”
二奎雖然被放了出來,可是三輪車沒了,西瓜沒了,他的第一樁生意也就意味着泡湯了。等到戰友老馬找到他的時候,他還正在拘留所裡蹲着呢!以後的路該怎麼走,他也是一片茫然。
“別想那麼多了!來來來,喝酒!今天這頓飯,算是我給你壓壓驚!”在老馬家附近的一個小餐館裡,兩個人正喝着悶酒,老馬舉起手中的杯子勸慰不已。
“老馬,我也仔細想了,現在身上的錢也不多,做生意還真不是個好選擇。再說了,我現在檔案都還沒取呢!還是先打打工,攢點兒錢再說!”二奎鬱悶地把杯中的二鍋頭一飲而盡。
“兄弟,你聽我說。老哥我比你年長几歲,也是正常轉業下來的,在地方呆了這幾個月,也算是有些心得。有很多事情,是不能強求的,”老馬先把二奎的杯子滿上,又給自己倒滿了酒,“飯,得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點一點的做。這三千塊錢你先拿着,聽我說完!你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去民政局把檔案提出來,然後租一套離市區近的,最便宜的房子,那好歹也是個落腳的地方,是個家!我已經打聽過了,不是多貴,也就三百多塊錢;這三千塊錢,你是要還我的,但是現在,離了這點兒錢,你還真沒法過!沒聽說過一句話麼?一文錢,憋死英雄漢!”
二奎一臉苦澀地望着老馬,抓起杯子一口喝完,又滿上一杯,端起來肅容對老馬道:“老馬,什麼都別說了,這杯我敬你。你也知道我的脾氣,大恩不言謝!幹!”
“呵呵,”老馬不緊不慢地一顆一顆吃着花生米,慢慢地道,“你朱二奎是什麼人,什麼脾氣,我可是一清二楚!在部隊你是最棒的,到了地方你也一樣會是最棒的!我就不信了,再苦,能有咱們當年集訓的時候苦?再難,能有參加世界特種兵大賽難?什麼樣的難關咱們沒闖過,什麼樣的困難咱們沒遇過?萬事開頭難!只要撐過了這陣子,二奎,你會比我過的好,前途會比我光明的多!”
二奎是真的被震動了。老馬家就是C市裡面的,他老頭子也算是軍隊系統的老人了,可是有這麼好的條件,當初進特種大隊的時候,老馬愣是沒問家裡找過關係,完完全全就是憑藉着自己的本事進去了,憑着自己的本事參加了世界特種兵大賽!現在退了下來,還能這麼推心置腹地幫他找出路,幫他分析現況,人生能得如此一個知己,足矣!
這天晚上,兩個人都喝醉了,走在馬路牙子上大聲地吼着軍歌,旁若無人地打着擒敵拳配套,一路歪歪扭扭地指着路邊的大樓,高聲嚷嚷着哪哪兒好爬,哪哪好滲透,聽的路人躲避出老遠。身後不遠處還有一輛警車在不緊不慢地跟着,一直到兩人到了老馬的家裡,打開了房門,睡在玄關上鼾聲如雷。
兩個老警下了車,輕輕地把他倆擡到沙發上,找了毛毯蓋住身子,這才悄悄地關上門離開:“老兵,睡個好覺吧!”
當二奎睡醒後,揉了揉還有些痛的腦袋,想起自己還得去民政局一趟,看看檔案轉過來了沒有,順便把身份證給辦出來。之前被關進拘留所的時候,他沒有身份證,要不是這個老警向着他,還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現在只好回老家一趟,想辦法把檔案轉出來,順便把身份證給辦了。
“你找誰啊?”負責提檔的辦公室大門緊閉着,二奎敲了半天門,旁邊辦公室出來一箇中年女人,不耐煩地問道。
“你好!我是退下來的軍人,來轉檔案的……”總算是有個人出來問詢,二奎頓時如蒙大赦一般長出了一口氣。
“還沒到呢!再等等吧!”沒等他把話說完,那中年婦女白了他一眼,轉身進了屋,“碰”地一聲狠狠把門關上了。
二奎呆立在辦公室的門口,半晌無言。
老馬在電話裡聽了二奎的話,也是半天無語:“……這樣吧!你看看你戶口本上的身份證號碼,一定要記清楚,等你再回京師了,咱們大不了辦張假證!怕什麼?你的身份證號是真的,名字住址都是真的,只不過這張證是假的而已嘛!活人還能讓尿給憋死了?只要名字跟號是真的就行!”
二奎真是欲哭無淚。回來半年了,這檔案都沒轉出來,弄的身份證也沒辦法辦,自己現在就是個黑戶!若是再讓警察給查着,他還真不知道自己怎麼解釋。得,還是聽老馬的吧!
花了三百塊錢,二奎看着這手裡假的不能再假的二代證,那上面的姓名號碼卻真的不能再真,無奈地搖了搖頭。不管怎麼說,以後出門就不用怕了,好歹咱也有身份證了!
俗話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話說的真是一點都沒錯,屋漏偏逢連夜雨,當二奎就要走出C市火車站的時候,兩個警察走了上來,規規矩矩地敬了個禮:“同志你好,請把身份證拿出來,謝謝合作!”
自己上一次來也沒被查過證啊,怎麼這回就被查上了?二奎強抑制住自己的心虛,裝作若無其事地掏出身份證,心裡還在不住地罵着自己:孃的,自己連反審訊訓練都以優異的成績過了,怎麼當面對着兩個警察的時候,心裡素質變的這麼差了?
兩個老警狐疑的目光一直在二奎和他的身份證之間掃動,用便攜式查詢機查他的身份證號,卻顯示確實有這麼個人,可是這張證……未免也做的太假了吧?
“同志,這樣吧!你跟我們走一趟,給你家的社區或者是居委會打個電話,這樣好給你做個證明。”一個老警沉吟了半天,纔對二奎說道。
張口結舌的二奎只能跟着他們去了車站派出所,用他們的電話給村委會打了個電話。還沒說幾句,電話就被旁邊一個老警給接了過去,仔仔細細地盤問了半天,才放下電話笑着對他說:“同志,你可以走了!抽空了再回去看看,說不定什麼時候,你的檔案就到了。”
“謝謝,謝謝了!”二奎感激不盡,拔腳就往門外走去。
就在這個時候,桌子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老警接電話時臉色變得異常嚴肅,一直在不停的“是,是!”,望向他背影的眼神也越來越凌厲。放下電話後,二奎已經走出十幾米了。
“同志!等等!”老警突然喊了起來,迅速向二奎跑去!
二奎心裡一緊!他知道,自己重傷了那四個流氓,這事兒絕沒那麼容易就善了,他有些僵硬地轉過身,張了張乾涸的嘴道:“還有什麼事兒麼?”
“還有點問題沒有搞清楚,我們還得再問一問,你先進來再說吧……”老警突然一個箭步竄了上來,右手從腰間迅速拿出了手銬,就要把二奎給拷上!
區分局的都說沒事了,車站派出所這麼做是什麼意思?!可二奎也來不及多想,他再也不想進去,只想遠離這些人!他下意識地一個反擒拿,反把老警自己的手給銬住了!
“你聽我說!我們是在執行正常的公務!你這已經屬於襲警了!同志!做事別衝動!”老警掙扎了半天沒掙扎開,不由得開口勸道!
可就在這個當口,車站派出所裡還在值班的幾個老警一看不對頭,居然有人拒捕襲警,這還得了?立刻就衝了過來幫忙!
二奎緊張地看着圍上來的三個老警,今天他要是不想辦法把他們放這,只怕自己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他再也顧不得許多,貼近離自己最近的一個老警,一個鎖喉,又對着後腦猛地一掌,就把這老警打暈在地上!
“不許動!”另外一個老警趕緊掏出了別在腰間的手槍,可二奎的反應太快了,他還沒看清,手中的槍就被下了,然後被大卸的七零八落!不待他反應過來,二奎一記手刀就劈在了他頸動脈上,他也暈了過去!
最後一個老警右手也掏出了手槍對準二奎,左手握住步話機正準備請求支援,只見二奎一個閃身就到了自己的面前,乾淨利落地照着自己下巴就是一記勾拳,立刻頭暈目眩仰面朝天地倒在了地上!
二奎抓起自己的揹包,立刻奪路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