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主任,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說法。”當朱二奎趕到的時候,警方已經來過了,死者確實是自殺的,但他的身上卻有着好幾處傷。疑慮重重的警方把這具無法證明身份的屍體留在醫院之後,朱二奎憤怒地打到了孟亞的手機上。
“這個……朱老闆,咱們找個地方談談吧!”孟亞的聲音雖然平緩,卻顯得異常低沉。他也沒有想到,朱二奎居然這麼快就查到了他的頭上,“就在酒店對面的咖啡廳吧!”
孟亞從來沒像現在這麼頹廢過,他那每天都梳理的整齊光亮的偏分頭,今天也顯得晦暗無光。朱二奎走到桌子前坐下,服務員問他要點些什麼,卻被他煩躁地擺手拒絕了。
“我們是幹什麼的?維穩。出這種事情……算是意外吧,至於給你添了麻煩,還希望你朱老闆能多多理解!”朱二奎只是看着孟亞並不說,孟亞自己卻tian了tian嘴脣,開口說道。
“理解?你們駐C市辦是做什麼的,跟我無關。我只是個商人,現在你們不僅把人帶進了酒店,還在我的物業公司所管轄的醫院裡跳樓了,那就跟我有關了!”朱二奎壓住火氣,低聲一字一頓地說道,“讓我一個商人給你擦屁股,我很明白的告訴你,不可能。現在警察正在查這件事情,你既然手眼通天,最好能跟他們聯繫。如果讓警方查出來了,孟主任,這對你恐怕不太好吧?”
孟亞臉色頓時灰白一片,兩隻眼睛直盯着面前的咖啡杯,許久才擡起了頭:“我真不明白,我幾次找過你,只要你我合作,少不了你的好處,你爲什麼就不願意呢?根本不需要你擔什麼政治責任,我是駐C市辦的主任,出了什麼事情當然由我來扛,你怕什麼?”
“不是我怕什麼,而是我不願意進行這種合作。我再重複一遍,我只是個商人!”朱二奎的最後半句話加重了語氣,冷冰冰地說道。
“沒有我們扶持,你這個物業公司走不遠的!想明白一點吧朱老闆,幹嘛非要跟華夏幣過不去呢?現在哪個駐C市辦沒有……”孟亞還沒說完,就被朱二奎給打斷了:“別人的公司跟我無關!我的物業公司不行!讓我的保安跟你去火車站機場執行維穩任務,這簡直是個笑話!”
“朱老闆,做生意不是你這麼個做法。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孟亞氣壞了,一口把咖啡喝完了,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是,你曾經當過兵,到現在還恪守着那個根本沒用的誓言,可你別忘了,我還是幹部下來的呢!那些虛無縹緲的玩意有什麼用?那些偉人的理論,都是專門講給別人聽的,根本就不是讓你拿來做事的!你怎麼能相信它呢?”
“孟參謀,你這十幾年的兵,算是當到狗身上去了。”朱二奎根本不爲所動,相反卻更加地鄙夷孟亞。他已經徹底改變了。
“朱老闆,說話客氣一點,別忘了,我還是駐C市辦的主任!”孟亞臉憋得通紅,指着朱二奎的鼻子低聲吼道。
徐褚突然打來了電話,說有一幫子別的物業公司的保安,跑到醫院來搶屍體,卻被他們攔住了,現在正在僵持。朱二奎放下了手機,聲音愈發地冰冷:“孟主任,你果然好本事,找到了別的物業公司,跑到醫院去搶屍體?”
“怎麼?不行嗎?誰告訴你,我不能把屍體拉走?”孟亞的聲音也硬了起來。這個朱二奎,簡直就是個榆木腦袋,他大概只適合生活在剛解放的二十年代裡!
朱二奎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又把手機放到了耳邊,接通了徐褚的電話,用孟亞能聽到的聲音命令道:“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把屍體帶走。告訴他們,劉老正在樓上安養,誰敢破壞醫院安定和諧的大好局面,誰就是在跟劉老作對,在跟軍事情報局作對,在跟我朱二奎作對!膽敢擅闖者,抓!”
孟亞這個時候才忽然反應過來,爲什麼朱二奎敢這麼有恃無恐!他差點忘了,朱二奎的背後還影影綽綽地站着軍情局的影子,渾身的冷汗忽然流了下來!軍情局部分職能是用來對內監控的,對於他這樣級別的幹部,可以先斬後奏,抓了再說。可一旦被抓進去了,那就意味着自己的政治生涯到此爲止了!
“你……”孟亞此時又急又氣,刷地站了起來,指着朱二奎卻說不出話來。
“坐下吧,慌什麼?”朱二奎慢慢地從懷裡掏出了08式配槍,輕輕放在了桌子上——這是軍情局獨樹一幟的風格,所有的工作人員全部配備最新的08式手槍,實際作用並不大,只是一種身份的證明——“屍體你不能帶走。其他的事情隨便你怎麼做,都跟我無關。”
孟亞只能慢慢地坐了下來,臉色愈發慘白!他怎麼會是軍情局的工作人員?他不是老闆嗎?孟亞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自己居然跟這個特工說官場上的那些話,這不是找死呢嗎?
“希望你能保密我的身份,不然我可以保證,在你帶着全家潛逃出國之前,我的人出現在你家門口。懂嗎?”朱二奎很不願意說這種話嚇人,可是到了這個份上,也只有這句話對他最有威懾力。
孟亞機械地點了點頭。軍情局跟廉政公署還不一樣,廉政公署的作風一向是低調而且重視證據,發現了確鑿的證據,纔會出手拿人;而軍情局在那個禿頭的帶領下,卻像是個土匪一般,先把人弄進去,再找證據。所以大家一般都是談軍情局色變,對於廉政公署卻並沒有太大的擔心。
“其實你不是沒路可走,”朱二奎有些悲哀地看着孟亞,緩緩地說道,“我會盡快跟醫院商量,把屍體送到其他醫院去,然後你再想辦法把屍體帶走。但是,你不能在我所負責的醫院裡搞這種事。不會很久的,最多明天就搞定了。”
其實朱二奎也不願意把事情鬧得太大,跟孟亞把關係弄得那麼僵,只是對他做事非常不滿意而已。只要不牽扯到自己,他們河西省駐C市辦哪怕在市裡面鬧個天翻地覆,也跟自己沒有絲毫關係。
“……那就只好拜託朱老闆了!”孟亞聽出來了這話裡的意思,眼神有多了些活氣,他不打算跟自己死掐了?
“不是拜託我,而是我拜託你,以後不要再在我的酒店和醫院裡搞事了!”朱二奎沒好氣的說道,“既然都幫你租賃了廠房,爲什麼不把人帶到那邊去?搞得酒店房間裡還有血跡,孟主任,你這可是在砸我的飯碗呀!”
“我也不想啊,主要是今天任務接的太急,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這個人又很關鍵,怕他到處亂跑,唉……豫州那邊電話打過來的時候,這個人正準備往參議院跑,在參議院的門口鬧事!我一急之下,只能先把人控制住,帶到酒店裡讓他清醒一下!誰知道他居然已經是癌症末期了,這才帶他到醫院去控制病情,上面專門交代過,要把他活着送回豫州去!現在好了,人都跳樓了……”孟亞總算是把這件事的前前後後簡單地說了一遍。朱二奎聽的直搖頭,他們這活還真不好乾!
一醫院的門口,徐褚已經把該說的都給那些人說了。可是金盾保安公司的人卻根本不當成一回事:“你少拿着雞毛當令箭,一個破私營的物業公司,還他娘扯到領導身上去了!拉虎皮做大旗,你唬我呢?告訴你趕緊讓開,別耽誤咱們辦事!”
“我不會再重複了,如果你們硬要往裡衝,後果自負!”徐褚一直都在壓着火氣,退回了門崗值班室,拿起對講機就通知所有人做好戰鬥準備。於是在一瞬間,幾排身着防護鎧甲、頭戴防暴盔和麪具的保安手裡拿着防暴盾牌,齊步前進,堵住了醫院的大門,只留下一條縫隙以供行人通過。防暴盾牌的中間清晰地寫着“麗晶物業”。這些裝備,都是上一次市政廳爲了獎勵朱二奎,在處理羣體**件中有理有利有節,控制住了局勢,專門從警察局劃撥的。
金盾保安公司的人們都愣住了。這還是保安麼?怎麼看起來比國民警衛隊還精銳?一時間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了,只是有個傢伙卻毫不在乎地說道:“鳥毛,麗晶物業……不就是上次那個捱打捱得要死的物業公司嗎?純屬SB!站在那動都不動,隨便那些刁民怎麼打!擦,給我衝!我就不信,他們還敢還手?”
還手是一定的,因爲上次面對的是老百姓,而這次面對卻是一羣流氓,還是具有競爭力的同行,不打你打誰?當幾十條防暴棍打在身上的時候,這些人終於意識到,原來他們也是會還手的,也還是很會打得!不過這個時候想撤已經撤不了了,從別的地方又冒出幾十個防暴保安,徹底把金盾保安公司的人包了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