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一向號稱千杯不醉的朱二奎徹底醉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醫院的,只是聽門口的保安講,有輛很高級的小車把自己送回來的,到了早上一覺醒來,他只覺得頭痛欲裂,渾身精疲力盡。石建國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到房間裡看看,怕他吐在了牀上,等到他進屋的時候,卻剛好看到朱二奎起牀。
“要不再休息會兒吧?老爺子那邊我去看過了,脖子能動了,就是說話還有點費力。”石建國趕忙把他扶起身,知道他擔心劉老,於是先把他的情況彙報了一遍。
“哎,昨晚上喝多了,難受死了……以後能躲就躲,不再這麼拼了!”朱二奎搖了搖頭,對他問道,“脖子能動了?太好了,我這個形象就不去看他了。對了,戶外公司那邊怎麼樣了?”
“好得很哪!”石建國頓時眉飛色舞起來,“報名參加的可是真多,今天一天到下午六點、明天一天的基本上都排滿了!我怕弟兄們忙不過來,把陸政委也調過去了,給他們做飯吃!”
“這是個好主意,要不然大家吃飯都沒時間!”朱二奎也興奮了起來,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火爆起來,除了廣告的巨大效用之外,他手下的員工們敬職敬業地認真對待每一個客人,自己的品牌很快就能打出去了!況且他的戶外公司最大的優勢在於,所有的員工都是身兼數職:保安、教官、安全員,在很大程度上減少了成本。其他戶外公司就算成立起來,利潤也不一定有自己高。
“那個基地大樓開始動工了沒?”朱二奎忽然又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香山腳下的基地大樓也很關鍵。
“開始了,你還別說,張涵那個戰友的工程隊速度確實挺快,而且質量比較高!竟然還帶個小院子!這下,咱們公司算是徹底站住腳了!”石建國當然興奮了。這個戶外公司的成立發展,他們也是付出了巨大辛苦的。
“我跟陸政委打個電話吧,今天中午給大家加餐,你去租輛麪包車,到市場上買點好菜、肉食給送過去,讓弟兄們也開開葷!”朱二奎發覺自己都不敢思考,一想事情,腦袋就痛得要炸開,他暗暗下了決心,以後絕不這麼拼酒了。
“沒問題!”石建國撒腿就跑出了門,基地加餐,他也能跟着混一頓好的不是。
“陸政委,今天你就辛苦辛苦啦,我會盡快再找一個廚師跟你搭班,減少一點你的負擔!”朱二奎笑呵呵地給陸八一打過去了電話。
“可別這麼說,生意紅火大家纔有錢賺嘛,連我這個瘸子都差點上戰場了,哈哈!不耽誤做飯的,您不是說了,加班費按兩個班算嘛!大家情緒都很高,這是好事情!”陸八一大概是在訓練場上,從電話裡傳來了歡呼的雜音。
“那你也別累着了。我已經讓石建國去買菜了,很快就會送過去。對了,如果那些客戶想要吃飯的話,也是可以的,推薦他們去村子裡吃農家樂,也給村裡帶點好處吧!”這個想法其實朱二奎醞釀很久了,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吃肉,村幹部喝湯,村民卻什麼好處都沒有的話,難免會引起矛盾。如此一來,也算是公司跟村子一起賺錢,對基地的安全也有很大的保護作用。
果然,蜂擁而至的客戶們眨眼間變成了旅遊客,附近村民的心裡是極爲欣喜的。幾家農家樂幾乎同時開張,爲了使自己家的生意更好,竟然打開了價格戰,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盒飯的價格從二十塊就降到了五塊。哪些客戶們在城市裡呆的時間太長了,在一兩個小時的玩樂中也有些累了,也可以接受這樣的價格。
這樣的情況是侯啓明樂於看到的,這也是政績啊,儘管不能跟周圍的村子比,但至少要比往年好得多。一個村委會的幹部走到他的身邊,酸溜溜地說道:“這個客必勝公司確實會做生意,他們賺錢了,那些泥腿子也賺錢了,就咱們什麼都沒撈到!”——他並不知道,侯啓明的兒子大學費用已經由朱二奎給包了。
可就是這番話,卻讓侯啓明再度泛起了別的心思。這個工作人員的話確實沒錯。除了解決了兒子的上學費用問題,可自己拿到手的確實有那麼點少了。他也算看出來了,這活一點不費功夫,還沒蓋個房子有技術含量,既然那朱二奎能做,自己爲什麼不能做?要人手也有人手哇!若是自己把這個攤子接下來,兒子的費用還用得着他們出?
這個想法在他心裡尋思了半天,竟然猶如貓抓一般,撓得他心癢癢。轉身回到辦公室,看了眼破爛不堪的這村委會辦公房子之後,狠下了一條心,不管成與不成,先幹他一回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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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啊,我是候支書,對,這會兒你來一趟辦公室吧!”侯啓明拿起辦公電話,卻是先給楊青山打了過去。他了解這個人,若不是自己當初可憐他,給了他一份活,恐怕他早就餓死了。況且他現在又是那朱老闆手下的人,對於那什麼戶外公司應該也比較熟悉。
“您是說……咱們自己接手幹?”待楊青山聽明白了侯啓明的意思,不禁呆了一呆。這個老侯,還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怎麼不能幹?咱們村兒出去打工的男人太多了,好多都在南方,對這種生意怎麼可能不知道?再說了,那麼多的婦女兒童和老人都閒在家裡沒事做,這也是解決他們的生活難題嘛!況且像你我這把年紀的中年人,也該趁着還能蹦兩年,多賺一點是一點嘛!”侯啓明耐心地給楊青山做着思想工作。
“這樣……不是不行,可咱們真要帶着那些年輕客戶玩的話,咱們不專業啊!”楊青山壓住了心裡的震驚,表面上繼續忽悠到。實際上他確實被說動了一些,自己跟着那朱二奎也是不得已,既然能有機會脫離他還能賺錢,何樂而不爲呢?
“有什麼專業不專業的?還不就是唱唱歌吼兩句,穿着迷彩服在樹林子轉悠一圈?看都看會了,這種把戲,當年我還在當民兵連長的時候,玩的多了,還玩得是真傢伙!”侯啓明從鼻子裡噴出一股濃濃的煙氣,支着腦袋看着楊青山不再說話了。
“……你手裡有人麼?”楊青山沉默了很久,才輕聲地說道。
“有!我那大侄子侯勇,在縣裡人稱‘小霸王’,好幾個歌廳都是他看着呢——”侯啓明話還沒說完,就被楊青山給打斷了:“那叫量販式KTV和迪廳!”
“管他叫什麼呢,你聽我說完,”侯啓明不知可否地擺了擺手,“我那大侄子手下能人不少,若是能讓他帶點人回來,肯定就夠用了嘛!只要能逼得那朱二奎不能繼續做生意,從咱村裡撤走,那個什麼基地不就是咱的了?別的不會,蓋房子你還不會啊?”
“……那你就試試吧!說不定能行呢!”楊青山有些可憐地望着,這個一輩子最遠也就是到過縣裡的老支書,嘴上卻充滿着鼓勵和支持地說道。他那原本有些蠢蠢欲動的立刻就打消了:跟這種人合作,幾輩子都出不了頭!但他依舊存有一些疑慮,那就是這個朱老闆,到底有什麼樣實力?
客必勝戶外公司基地“陸政委,飯好了沒啊?我可是餓壞了,頂了一上午呢!”張涵脫下了迷彩服,光着脊樑跑進了才施工一半的廚房裡,衝着陸八一大聲喊道。
“快好了快好了,你急什麼,大傢伙都還沒吃呢!”陸八一舉着一柄大鍋鏟,不停地翻炒着那巨大鍋裡的花菜炒肉,頭也不回地說道,“那邊鍋裡的饃蒸好了,你要是不嫌寒酸,先拿兩個吃吧!”
“嗯嗯!好吃!”張涵怎麼會覺得寒酸,抓起倆饃就塞進了嘴裡,燙的不停地哈着氣。
“朱總打電話過來了,晚上繼續加餐,好好犒勞一下大家。你們都辛苦啦!”陸八一看着他那饞樣,大笑着說道。
“有啥辛苦的,掙錢還分辛苦不辛苦的?掙到手了再說!我還得過去,先走了!”張涵吃了兩個饃,感覺肚子裡舒服了許多,衝着陸八一擺了擺手,又把迷彩服穿到身上跑進了林子裡。
“這幫要錢不要命的小兔崽子……”陸八一笑着搖了搖頭,繼續翻炒着鍋裡的菜。還沒等把菜給盛出來,忽然一塊磚頭從天而降,好死不死地砸在了鍋裡,這一鍋菜算是徹底毀了!
“他孃的!那個王八蛋腦子被門夾啦?”眼看着辛辛苦苦做的菜毀了,想起那幫小兔崽子還沒吃飯,陸八一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出來,一瘸一拐地走出廚房,對着外面大聲罵道!
“老傢伙火氣幹嘛這麼大呀,”幾個二十多歲、穿着也不怎麼好看的年輕人走了過來,領頭的那個不懷好意地說道,“你們是哪個公司的?在我的村裡搞開發,有沒有跟我說一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