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事情真的發生的話，我到時會去看看。”
吃完早餐的時候，看着靜靜收拾着餐桌的秦微白，李天瀾點燃一支香菸，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這樣的決定並不能代表什麼。
他只是說去看看，僅此而已。
不是所有的合作都能建立在交情上面的，甚至很多時候，最穩固的合作，雙方彼此都是仇敵，更多的時候，兩個實勢力是不是要合作，看的並不是合作的利益，而是看對手是誰。
如今已經勢弱的北海王氏很難面對火力全開的中洲議會。
而剛剛開始成長的東皇宮同樣面對不了這個龐然大物。
特別是在軒轅城市長寧千城被李天瀾生生推下去的情況下，要是說議會對天南沒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李天瀾來荒漠監獄，也能代表着議會某一段時間的看法。
李天瀾不覺得自己試圖掌控天南是狼子野心。
他想要的無非就是一個屬於自己，屬於李氏的根基，這是他的底線，與北海王氏不謀而合的底線。
北海王氏與東皇宮所有合作的基礎，都是在這條底線上。
脣亡齒寒的道理小孩子都懂，東皇宮如今或許還沒有參與到這場博弈裡的資格，但代表着豪門集團的李天瀾，卻已經有了足夠的籌碼。
這樣的情況下，支持北海王氏，讓北海王氏頂在前面承擔壓力，就等於是在給東皇宮的發展保駕護航。
如今的北海王氏確實也需要這樣的支持，這可以說是雪中送炭。
而跟學院派和太子集團聯合，且不說今後可能品嚐的苦果，就單純的這次行動，無非也就是錦上添花而已。
等到北海王氏撐過眼前的困境的時候，東皇宮大概也已經正式崛起，到時候雙方維持的那條底線也許會更加的清晰，合作也更加牢固。
道理李天瀾都懂。
他能明白對錯，但不代表他真的就願意跟北海王氏長久聯手。
王天縱，夏至，又或者王逍遙，王青雷...
李天瀾沉默着。
他不覺得自己有跟他們成爲朋友握手言和的可能。
一點這樣的可能都沒有。
所以他只是說去看看。
這樣的合作，他一想起來就覺得憋屈。
李天瀾眼神眯了眯，突然想起自己進入荒漠監獄之前，北海王氏力挺他的場面，那個時候的北海王氏，跟自己現在的心情是不是一樣的？
“還是放不下過去的恩怨嗎？”
秦微白收拾好了餐桌，淺淺一笑。
“宮主的隕落，李氏的消亡，太多的人，太多的命，一句放下，真的能放下嗎？”
李天瀾直視着她的眼睛：“道理我懂，但人生怎麼可能只有理智？”
秦微白的身體僵硬了一瞬，輕輕嘆息。
她不是她。
所以站在她個人的立場上來看，與北海王氏聯手，這是最正確而且也是最穩定的做法。
她無法理解李天瀾說的那種仇恨，也正是因爲無法理解，所以她的行爲纔是最純粹的，不曾被任何恩怨干擾。
李天瀾做不到這一點。
在瑞士沉睡的她同樣也做不到。
所以她曾經才說過要讓北海王氏永墜地獄。
這不是毒辣，而是巨大的仇恨與忌憚。
那不知道算是過去還是未來的時代在她心裡變成了漫無邊際的陰影，刻骨銘心的‘夢境’決定了她的立場想法以及手段。
但新時代已然來臨。
是她不曾經歷過的新時代，也是她親自創造的新時代。
所以在摩爾曼斯，在被十三重樓覆蓋的劍陣中，她舉起了軒轅鋒，激活了深埋多年的永恆劍光，她自認爲自己不再有什麼正面的價值，所以飛上了高空。
劍斬天驕，永墜黑暗，又無怨無悔。
而秦微白則出現在了李天瀾身邊。
那代表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過去。
全新的她站在這裡，代表着一個最理智最清晰的視角。
秦微白抓住了李天瀾的手掌，小心措辭，她不會要求李天瀾做什麼，但卻會盡全力的幫助李天瀾走在最正確的道路上。
“那你放得下月瞳嗎？她可是北海王氏的小公主。”
秦微白輕聲開口道。
李天瀾抽菸的動作頓了頓，將菸頭熄滅，悶悶道：“她已經不屬於北海王氏了。”
“只是現在不屬於而已。”
秦微白認真道：“當北海王氏真的面臨滅頂之災的時候，你說她會不會回去？”
李天瀾沉默不語。
秦微白笑了笑：“或者我們先一步找到她，要求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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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瀾皺了皺眉：“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沒什麼東西是放不下的，區別只在於我們能得到什麼。”
秦微白柔聲道：“我可以看到的東西，中洲議會自然能看到，議會可以看到，北海王氏爲什麼看不到？”
“近期這段時間，議會肯定會有人來跟你接觸，至於北海王氏，就算他們現在收不到各大勢力的消息，但也能看清楚如今的局勢，所以他們肯定也會有人來跟你談的，夏至不太可能，來的很可能是王聖宵，他如今是北海王氏的族長，可以答應很多東西。”
“你如果覺得這樣合作有些不舒服，完全可以提出一些讓你覺得舒服的要求，王聖宵不會拒絕，也不能拒絕。”
李天瀾若有所思的看着秦微白，輕聲道：“讓他們覺得不舒服的要求？”
“這樣的決定很關鍵，你拒絕了議會，東皇宮肯定會受到一定的影響，這些必須由北海王氏來彌補，曾經的恩怨，他們也要給出足夠的補償，另外，還記得在雷基城的時候嗎？”
秦微白突然問道。
“什麼意思？”
李天瀾愣了一下。
“雷基城，王天縱跟你說過的事情。”
秦微白柔聲道：“你看北海王氏不順眼，那是因爲有王天縱。”
“或者說，有王天縱的北海王氏，讓你看不順眼，王聖宵做族長，或許你也會不舒服。”
秦微白低着頭，低聲道：“如果是你的女人成了北海王氏的新族長呢？有月瞳做族長的北海王氏，你還會看着不順眼嗎？如果她成了族長，今後在給你生個兒子呢？”
“......”
“相比於中洲給出的那些條件。”
秦微白看着無言的李天瀾，握着他的手掌，輕聲道：“這些纔是最值得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