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的來說,李天瀾對於自己的兩位室友非常滿意。
李拜天嘻嘻哈哈沒個正行,跟誰都能迅速打成一片,沒有絲毫的傲氣和矜持,這樣的人,無疑是最好相處的。
而寧千城這個被李拜天形容成裝逼慣犯的邊禁軍團少校軍官雖然傲氣了一些,但個人修養卻也極爲不錯,不是什麼壞人。
跟這樣的室友共處一室,是讓人很舒服的事情。
在這之前,李天瀾還真擔心天空學院給自己塞過來兩個目無人又靠山極強的紈絝大少,若真的如此,他會極爲頭痛。
他算想要爭霸天下無敵於世,讓李氏重回洲巔峰,但也不代表他想在天空學院稱王稱霸,他只是想要天空學院的那個最珍貴的畢業名額,至於其他時候,李天瀾寧願低調一些默默的賺學分,算不能低調,與人爲善多積累一些人脈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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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天空學院真的塞過來兩個眼高於頂的紈絝子弟,宿舍裡整天雞飛狗跳一地雞毛,李天瀾算想低調都做不到。
李拜天和寧千城過來,甚和他的心意。
午飯是李拜天請客,三人找了家看去不錯的飯店,李拜天果然從他的手機通訊錄拽了個清秀妹子過來,也是天空學院的新生,姓夜,名畫雨,很個性的名字。
夜畫雨對李拜天的稱呼同樣讓人錯愕,口口聲聲的叫着小師叔,神態極爲恭敬。
這更讓李天瀾肯定他所在的那棟宿舍樓非同凡響,兩個室友,一個是被邊禁軍團軍團長看的年輕俊傑,另外一個則是什麼師叔,來歷肯定也不簡單,很顯然,除了他自己之外,能夠住進那棟宿舍樓的人身後都有背.景。
吃過飯後,李拜天擺出師門長輩的架子,一臉大義凜然的說要參觀師侄夜畫雨的宿舍。
寧千城則說要看望幾個戰友。
李天瀾獨自一人回到宿舍,將自己關進房間裡,開始冥想。
所謂冥想,有很多種叫法,禪定,內觀,正念,打坐,叫法不同,但效果卻完全一致,冥想的最高境界是物我兩忘,追求意志的絕對專注。
在武道,冥想的重要性絲毫不亞於提升力量速度的重要性,甚至猶有過之。
越是高手,對冥想越是看。
毫不誇張的說,冥想是武道的一部分,而且是最核心,最重要的一部分。
揮手凝冰,擡手燃火,彈指驚雷,想要做到這些,自身的力量和速度要達到一定的程度,但同樣需要絕對專注的意志,意志不能集,空有力量,又如何能剎那爆發出最強的破壞力和戰鬥力?
意志和力量都有其極限,有些人一輩子卡在凝冰境而不能入燃火,有可能是力量達不到要求,也有可能是意志集不到那種程度,在武道,沒有專注的意志,不要說到達玄而又玄的無敵境,是想入凝冰燃火境界,都是癡人說夢。
一天的時間在冥想匆匆而過。
凌晨三點鐘,李天瀾睜開眼,活動了下身體,隨後躺在牀,聽着窗外浪濤拍岸的聲音,靜待黎明。
幾小時後。
正式開學。
清晨六點。
睡下不到三個小時的李天瀾被一陣敲門聲驚醒。
寧千城沉穩又有些高傲的嗓音在門外響起。
“天瀾,集合時間要到了,準備一下。”
李天瀾看了看時間,答應一聲,穿迷彩服,在臥室自帶的衛生間裡匆匆洗了把臉,走出房間。
六點四十分,天空學院的全體新生都要在距離住宿區不遠的入學廣場集合,然後參加天空學院的第一次入學演習,最先通過演習者將獲得八十個學分的獎勵,這一點,是寫在天空學院的學員守則的,李天瀾自然不會忘記。
“天瀾呢?裝逼城,趕緊叫天瀾起牀,要集合了。”
在客廳裡倒了杯水,李天瀾剛喝一口,李拜天急匆匆的聲音從玄關處響起,隨着關門的聲音,李拜天的身影直接出現在客廳裡。
“你一晚沒回來?”
李天瀾和寧千城異口同聲的問道。
“天空學院的新生妹子們太熱情了,征伐一夜啊,我哪有時間回來?”
李拜天嘿嘿笑道,枯瘦的之骷髏亦不遑多讓的臉龐帶着回味的表情,說不出的猥瑣。
“瘦子,你到底是什麼人?天空學院的女生可都是心高氣傲,哪個沒點見識?你想睡睡,不簡單啊。”
寧致遠眯起眼睛打量着李拜天,表情玩味。
“她們當然是看了本人的英俊瀟灑,男歡女愛,此爲人之常情!”
李拜天整理了下身空蕩蕩的衣服,一臉昂然的開口道。
“狗屁!你這樣的還英俊瀟灑?那些女人還不如去找根黃瓜。”
寧千城一臉嘲諷。
“黃瓜怎麼能跟本人相?本人那是炮,是炮好嗎?一炮而紅,黃瓜冷冰冰的,能跟本人的大炮相?”
“一炮而紅?還炮?我看是一針見血吧,瞧你跟竹竿一樣,也有資格跟炮相提並論?針還差不多,繡花針。”
“裝逼城!老子跟你拼了,讓你裝逼!”
李天瀾有些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苦笑道:“好了好了,沒時間留給你們幹一架了,該出發了。”
李拜天和寧千城同時冷哼一聲,前者瘦的皮包骨頭的手掌攬住李天瀾,指桑罵槐道:“天瀾,你得聽哥一句勸,男人光會裝逼不行,屁用沒有,昨天我視察女生宿舍,發現這一屆女生質量相當不錯,改天跟哥再去轉一圈,給你介紹幾個,包你舒舒服服的。”
寧千城狠狠咬了咬牙,瞪了李拜天一眼,一言不發。
李天瀾搖了搖頭,隨口道:“庸脂俗粉,沒興趣。”
說這話的時候,他腦海再一次浮現出那道如今已經在布魯薩爾的夢幻身影。
那個似真似幻,似近似遠的女子,如今又在做什麼?
李拜天還想再說,寧千城已經一臉不耐煩道:“走不走?再不走來不及了,你以爲校車會等你不成?”
“走走走。”
李拜天哈哈一笑,三人一起出門,坐校車,直奔入學廣場。
視野開闊的廣場此時已經密密麻麻的站着無數的新生,清一色的迷彩服,在廣場排成了一個極爲整齊的方陣,李天瀾和兩個室友同時到達廣場,在人羣的最後方站定。
廣場的正前方是一個精緻的主席臺,此時高達三米的主席臺已經擺放開一排桌椅,幾名校領導已經到位,坐在自己的位置,隨意的跟同僚聊天。
“天瀾,看到沒,坐在最間的那位,是天空學院的校長莊華陽校長。當代洲十大高手之一。”
李拜天站在李天瀾身邊,伸手快速的在主席臺指了指,主動介紹道。
李天瀾點點頭,向主席臺看了一眼,表情平靜。
莊華陽已經是接近古稀之年的年紀,但看去卻異常年輕,猶如不到五十歲的年人,氣質溫和儒雅,猶如高級學者,風度翩翩,看去沒有半點高手風采。
洲國十大高手嗎?
李天瀾若有所思。
“我們大帥同樣是十大高手之一,而且排名還要莊校長靠前一位。”
寧千城站在李天瀾右邊,一臉高冷的開口道。
李拜天似乎是跟寧千城不對眼,毫不留情道:“你怎麼不說十年前?十年前,你們大帥還沒榜呢。”
“好漢不提當年勇!”
寧千城哼了一聲道。
李拜天搖了搖頭,一拍李天瀾的肩膀:“別理這裝逼犯,你看校長左邊,那個穿着紅衣服的老太太,那是天空學院的教導處主任古云俠,江湖人稱老巫婆,背景極爲強硬,是個狠人,千萬不能得罪。”
李天瀾再次點了點頭。
“校長右邊那位美女,是校長的孫女,隨母姓,叫秦珂,是教導處副主任,也是整個洲國都有名的頂級天才,最年輕的驚雷境高手之一,猛不猛?”
“庸脂俗粉。”
李天瀾一臉不屑。
“......”
李拜天沉默了一會,這才狠狠瞪了一眼寧千城,然後轉過頭來,嚴肅道:“你以後離裝逼城遠點,看看,這才一天,你也開始裝逼了。”
“......”
“咳...”
一陣清晰的咳嗽聲突然從正前方的主席臺響起。
沒有音響,沒有話筒。
看似隨意的咳嗽聲卻清晰的從空氣傳過來,在四面八方震動,猶如響在每個人的耳邊。
臺下所有的新生聲音頓時靜止。
一個穿着紅衣的老太太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自己的座位,站在了主席臺。
她大概五十歲左右的年紀,身材矮小,但渾身下都透着一種尖銳凌厲的氣勢,她的身材普普通通,甚至有些乾癟,臉也有一些因爲時間流逝而自然生長出來的皺紋,她站在主席臺,陰冷的眼神掃視一圈,所有人頓時下意識的挺直了身體。
“同學們好。我是天空學院的教導處主任古云俠。”
古云俠似乎很滿意臺下新生的反應,嘴角揚起,露出一個笑臉,可卻因爲相貌的問題,她的笑容看起來讓人感覺異常的刻薄尖酸。
李天瀾靜靜的看着擡的古云俠,從他看到對方的第一眼起,他有些不喜歡這位天空學院的教導處主任,不是因爲她醜陋的相貌和乾癟的身材,而是一種很難解釋的感覺,李天瀾總覺得這位古主任太過陰冷,猶如毒蛇一樣,不是什麼善類,如今看到她有些扭曲的笑容,內心的惡感更甚。
“首先,歡迎各位同學來到天空學院。我希望從你們入學的第一天開始,你們可以把這裡當成你們的驕傲和榮耀。”
主席臺,古云俠的聲音擴散全場,清晰可聞:“天空學院是洲最早成立的特戰學院,也是洲最具傳色彩的特戰學院。”
“數十年來,天空學院走出過百位將軍,不計其數的高級特工,以及數位黑暗世界的巨頭。這所特戰學院,它的輝煌或許不是人盡皆知,但影響卻無處不在,它有着影響帝國特戰系統格局的力量,也有着改變每個新生命運的能力!”
古云俠的話語頓了頓,笑容也收斂起來,繼續道:“我不能瞭解你們所有人,但我知道你們的來歷,你們有些人來自於軍方,有些人本是特戰系統的精銳,還有一些人,是來自於民間各個門派的傳承者,這裡有鐵血軍人,有優秀特工,有將門子弟,也有一介布衣。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們,不管你們來自什麼地方,到了天空學院,你們都會有收穫,天空學院的每一名教師,都願意全力以赴的幫助你們,讓你們成爲帝國特戰系統的堅力量!”
“這裡有最優秀的成長環境,也有最殘酷的競爭氛圍,從今天開始,接下來的三年時間,你們會不斷的遇到血腥,傷痛,甚至是死亡的考驗,天空學院是強者林立之地,不是弱者生存之所,所以,請各位同學記住天空學院的校訓——一往無前!告訴我,你們怕不怕死!”
短暫的沉默後。
入學廣場驟然爆發出一陣山呼海嘯的聲音,整齊劃一,聲震雲霄。
“一往無前!”
每個人都竭盡全力的怒吼着這四個字,每個人都臉色漲紅,熱血沸騰。
不是因爲古云俠的訓話,而是因爲天空學院的校訓,是因爲這四個字,一往無前!
這四個字,是數十年來天空學院的真實寫照,無數動人心魄的故事,無數力挽狂瀾的傳給這所特戰學院增添了無數的榮耀。
有人怒吼着一往無前慷慨赴死。
有人狂笑着一往無前死戰不退。
有人沉默着一往無前至死守護。
天空學院的發展史鋪面了英雄的血肉,所以它榮耀,光芒萬丈!
“很好。”
主席臺,古云俠點了點頭,笑道:“我願與各位一路同行,願各位都成爲國之棟樑,成爲天空學院,成爲整個洲特戰系統的驕傲,而不是恥辱。”
全場再次安靜。
只有古云俠激越尖銳的嗓音在廣場迴盪。
“天空學院建校數十年,榮譽不計其數,但恥辱,卻只有一件。在這裡,我要提到一個名字,一個讓我,讓所有人都感到噁心的名字。”
古云俠身後,其他校領導神色明顯一變。
校長莊華陽也垂下了眼瞼。
“他叫李狂徒。”
古云俠環視四周,語氣愈發尖銳刻薄:“洲之恥,天空學院之恥!或許很多同學都聽說過這個叛徒的名字,他曾經是洲最耀眼的天才,三十五歲進入無敵境,可在所有人都看好他的時候,這個該死的叛徒卻選擇了背叛!他與夜靈組織勾結,背叛洲,直接導致洲十二萬最精銳的軍隊全軍覆沒!如此人渣,他不死,簡直天理不容!”
“而這個背叛了洲國的雜碎,畢業於天空學院,他讓整個學院蒙羞,讓所有人都覺得噁心,縱死,也不能贖罪。這種連野狗都不願意看一眼的垃圾,遮蓋了天空學院近半的榮耀,他死的悽慘,但卻是咎由自取,可他讓人噁心的無恥做法,卻應該永遠的刻在天空學院的恥辱柱,警醒所有後來者,因爲正是這樣一個雜種,讓我們天空學院很多年都擡不起頭來。”
雜碎,人渣,垃圾,雜種...
在天空學院的開學典禮,這些詞彙的出現簡直讓人不忍直視。
可幾乎所有的新生都忽略了古云俠的用詞,羣情激奮。
“李狂徒該死!不,死是便宜他了,十二萬大軍全軍覆沒,他一死了之夠了嗎?”
“洲國近年來國力衰退,是因爲這樣的狗東西太多了!”
“李狂徒,祝你死後不得安息,全家死光,媽的!”
整個廣場,似乎每一個角落都在迴盪着罵聲。
古云俠站在主席臺,眯着眼,眼神深處卻帶着一絲冰冷的嘲弄。
整個廣場,或許只有李天瀾一個人的表現跟其他人不同。
其他人要麼沉默,要麼叫罵。
可李天瀾卻在笑,他笑的無聲,但嘴角卻在拼命的揚,他的身體顫抖着,嘴角也在顫抖,誰都可以看出這笑容下是多麼的屈辱和悲憤,但他卻依然在笑,用盡了所有的力量在笑。
沒有人知道,那處於所有人叫罵聲的李狂徒。
那個死了多年的叛國者。
是他的父親。
一絲殷紅的血跡從他嘴角流淌出來,李天瀾死死咬着牙,深深看了一眼主席臺的古云俠,默默低頭,擦拭着自己嘴角的鮮血。
可心,一道清晰的聲音卻在不停的翻滾着,激盪不休。
你們給我等着。
你們都給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