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劉二江指着刀三的鼻子,咬牙切齒地說:“你特麼不去修理龐勁東,竟然反過頭來咬我,東北幫攤上你這樣的老大,也算是倒黴到家了!”
刀三最喜歡聽別人稱讚他是個稱職的老大,最忌恨聽到的是指責他賣幫求榮,因此劉二江的這句話戳了刀三的肺管子。
刀三圓瞪着雙眼,近乎咆哮地說:“劉二江,你特麼少在這裝人,我刀三做的事對得起天地良心!”
“放屁!”劉二江不屑的罵了一句,又說:“我們都是出來混的,哪件事情對得起天地良心?想要對得起天地良心,就特麼回家哄孩子吧!”
“我呸!”刀三說不過劉二江,一口痰啐在了地上。
“不如,把東北幫交給我劉二江,保證給你搞得風風火火!”劉二江說罷哈哈大笑起來。
“你想的美!”刀三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恨恨不已地說:“別他孃的以爲我不知道你搞了些什麼,你倒是想把東北幫併到江海幫裡,老子就是他孃的不讓你如願,寧可和星龍幫合夥!”
劉二江聽到這句話,嘴角抽搐了一下,收起了笑容。
林佩雯冷笑着對劉二江說:“你是煮熟了的鴨子,爛得了身子爛不了嘴!”
“是嗎?!”劉二江高高昂起頭,蔑視的看着所有人:“等下閻羅場上見真章!”
龐勁東搖了搖頭,告訴大家:“別和他廢話了,我有事情告訴你們!”
“好!”林佩雯想起還有很多事要問龐勁東,點點頭說:“咱們回去坐吧!”
一干人等都到了星龍幫的座位,胖頭魚從旁邊拎過幾把椅子,讓大家全都落座,然後對四個站在後面的地下聯合會手下說:“我們有話要談,麻煩你們先走遠點!”
這幾個地下聯合會的手下原本以爲今天的決鬥和往常沒有什麼不同,卻不料竟然發生了一連串變故,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結果就一直傻傻的站在那裡。
聽到胖頭魚的這句話,他們互相間看了看,便轉身離開了。
龐勁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感嘆道:“難怪劉二江今天的表現這樣狂妄……”
“爲什麼這麼說?”葉仁榮對龐勁東的這個感慨感到很奇怪,心裡進而還浮現出了一絲不祥的預感,但是在表面上卻表現得很平靜。
“第一、我沒有料到劉二江竟然下注在星龍幫,結果這兩場決鬥讓他們着實賺上了一筆……”
“這沒什麼……”林佩雯搖搖頭,毫不介意地說:“早晚要讓他加倍的吐出來!”
龐勁東看着林佩雯,表情有些異樣:“第二,我沒有想到他竟然能請來克勒格……”
葉仁榮聽到這句話,眉頭登時皺了起來:“這個克勒格究竟是什麼人?”
林佩雯說:“看起來不怎麼樣啊!”
龐勁東一字一頓的告訴衆人:“克勒格是美國地下黑拳排名第四的高手!”
龐勁東的這句話在衆人身上引起了不同的效果,林佩雯和葉夢涵不以爲意,葉仁榮和胖頭魚則都愣住了。
這種不同的反應是基於各人對黑拳的不同瞭解造成的,林佩雯因爲不太喜歡賭博,星龍幫也沒有經營黑拳這門生意,所以有些許的瞭解,但不深入;
胖頭魚與自己的老大不同,可以說是濫賭成性,而且經常參與閻羅場這裡的賭局;
葉夢涵根本不知道黑拳是怎麼回事,葉仁榮則不僅很瞭解,由於眼界開闊和閱歷豐富,故而還對美國的地下黑拳有些認知。
“不過才排名第四……”林佩雯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說:“又不是排名第一!何況只是地下拳手,有本事就去打正規比賽了!”
葉仁榮聽到這句話不由搖了搖頭,本來不希望將殘酷的現實告訴大家,但是考慮到眼下不是濫施同情心的時候,於是最終還是說了出來:“美國的高級別黑拳就是一場殺人比賽,完全沒有任何規則和道理可言!”
林佩雯看着葉仁榮,說:“和閻羅場這裡不是沒什麼區別嗎?!”
“也有區別!”葉仁榮嘆了一口氣,告訴林佩雯:“與閻羅場上的決鬥不同,普通黑拳並不要求殺死對手,但是場面非常的血腥,死亡是非常常見的現象!而且很多活下來的人,也是生不如死!”
林佩雯雖然不瞭解美國的黑拳,但是畢竟混跡黑道多年,很清楚如何讓一個人生不如死。
星龍幫就有一個老大,因爲頸椎在一次械鬥中嚴重受傷,導致身體自頸部以下無法活動,後半生只能躺在牀上生活。林佩雯每次看到他,都會覺得不如當時就被對手殺死。
“是這樣的!”龐勁東點點頭,補充說:“黑拳雖然是地下的,但是單純從搏擊自身這個角度來說,其包含的技術水準要遠遠超越任何擺在陽光下的比賽!包括各類職業拳擊和其他格鬥類比賽,以及UFC和K1這樣的MMA都無法與之相提並論!高規格的黑拳有着天文數字一般的出場費和獎金,所以一流的黑拳手根本不屑於參加正規賽事,雖然打黑拳要冒着生命危險,但是隻要能贏上幾場,就可以吃喝上幾輩子了!”點上了一支菸,龐勁東又說:“更可怕的是,美國的黑拳代表着全世界的最高水準,只要是一個排得上名次的一線拳手,到其他國家幾乎可以橫掃一片,遑論是排名進入前十的拳手!這主要是因爲美國有着最先進的訓練方法和可以提高人體搏擊能力的科技手段,而且高額的出場費和獎金吸引了全世界的高手!”
葉仁榮看了看林佩雯,又看了看龐勁東,嘆了一口氣:“普通格鬥比賽只以打倒對手爲目的,高規格的美國黑拳則是以殺掉對手爲目的,每一個高級別黑拳手都是殺人專家,他們可以用自己的身體作爲武器,用各種方法在最短的時間裡殺死對手!”
林佩雯不明白“MMA”、“UFC”和“K1”這些詞,但是從龐勁東的這一番話中,聽出了事情的嚴重性。
她看了看遠處正與劉二江交談着的克勒格,訥訥地說:“那這個克勒格……”
“我最初當僱傭兵的時候,閒暇無事之餘賭過不少次黑拳,那時剛好是克勒格的高峰時期,所以我聽說過他的大名。”龐勁東的目光落到了遠處的克勒格身上,深深吸了一口氣,說:“在我的印象裡,克勒格總共打過一百零三次高規格黑拳,勝七十六場,負二十一場,和六場,斃對手四十三人。在他失敗的幾場裡,有一半左右據信是受了莊家的操縱。”
“黑拳手的巔峰時間只有幾年!”從龐勁東的這一番話裡,葉仁榮立即發現了關鍵所在:“我要是沒說錯,你從剛開始當僱傭兵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幾年,這也就是說克勒格早就已經過了巔峰!”
“沒錯!”龐勁東點點頭,說:“在我還賭黑拳的時候,他就已經退役了!既是因爲高峰已過,也是因爲受了很多傷,同時大概還是因爲錢已經賺足了!不過我聽說他偶爾也會出山,例如給人當私人保鏢,都是些比較安全的工作!”
葉仁榮立即追問:“身手這樣好,恐怕開價很高吧?”
龐勁東點點頭:“當然!”
那邊的劉二江說着話把目光投了過來,葉仁榮斜睨着看了看他,對龐勁東說:“看來劉二江早就有所準備,而且還捨得下血本!”
“劉二江,或者也可能是謝公,心機和城府遠遠超過我所預料的!”
“現在看起來,你的情況還算是樂觀,至少還有得一拼!”或許是爲了寬慰龐勁東,也可能是爲了給自己打氣,葉仁榮長長出了一口氣:“現在的克勒格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第四了!”
“是啊!”龐勁東點點頭,苦笑了起來:“如果克勒格是巔峰時期,我毫不懷疑他會將我活活打死!”
林佩雯緊張的注視着龐勁東,磕磕巴巴地說:“可……可你是最優秀的僱傭兵啊!”
“我自認是很優秀的僱傭兵,但是從不自認是最優秀的,因爲最優秀的全都死了,所以從來沒有最優秀的僱傭兵!”深深吸了一口氣,龐勁東進而說道:“而且我們僱傭兵更多的是與武器打交道,雖然也要精通各種格鬥技術,但是比起職業黑拳手還要差上許多……”
龐勁東正要繼續說下去,葉夢涵突然抓住龐勁東的胳膊,聲音裡帶着哭腔地說:“你不要上去了……”
剛纔衆人的一番對話,早就已經驚呆了葉夢涵。
儘管已經知道這個世界是多麼的殘酷,但是她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還有更加殘酷的一面,她愣怔了片刻之後產生的第一個感覺,是不想在這個閻羅場上失去龐勁東,於是不顧父親還在場就做出了這樣衝動的舉動。
葉仁榮縮起了眉頭,咳嗽了一聲:“夢涵……”
葉夢涵不顧父親的提醒,哀求龐勁東:“去和那個主席說說,你不上場了,讓別人上!”
龐勁東尷尬的看看葉仁榮,小心翼翼的將葉夢涵的手從胳膊上拉下,然後緩緩地說:“我既然已經決定上場了就不會再改變主意,既是因爲我做出的任何一個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更是因爲我是一個男人……”
龐勁東說到這裡就打住了,因爲“男人”這個詞意味着太多,所以已經不需要進一步解釋。
葉夢涵凝視龐勁東片刻,最後無奈的點了點頭。
葉仁榮目光復雜的看了看自己的女兒,輕輕的拍了拍龐勁東的肩膀,說:“好自爲之吧!”
“哥們,是個男人!”刀三說着,豎起了大拇指:“我支持你!”
“對了!”林佩雯打量着刀三,問龐勁東:“你還沒有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
“你是說刀三?”龐勁東說着看了看刀三,輕鬆自在的笑了:“是不是想知道爲什麼他會突然認輸,爲什麼還要將東北幫合併到星龍幫?”
林佩雯到現在還不知道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用力的點了點頭:“對啊!”
龐勁東指了指刀三:“刀三,你來說?”
刀三很不自在的撇了撇嘴:“還是你來說吧……”
“好吧……”龐勁東深深吸了一口氣,將事情的原委娓娓道來。
整件事情要從頭說起,還會涉及到龐勁東何以會綁架陳二海,以及這一切都是由誰負責的。
唐傳江和風間雅晴從錯農山回來之後,風間雅晴繼續擔當大管家的角色,龐勁東卻不需要唐傳江這個保鏢。
唐傳江無事可做之餘向龐勁東請了幾天假,便出去遊山玩水了,沒趕上龐勁東與謝公一夥的激烈爭鬥,直到龐勁東倉皇跑路才匆匆趕回來。
龐勁東在國外給唐傳江安排了一個工作,那就是調查陳二海的行蹤,唐傳江立即領命去做了。
龐勁東對謝公的反擊計劃,需要挾持對方一個人質,而劉二江等人不容易下手。
龐勁東回憶起林佩雯對江海幫的介紹,很自然想到被廢了雙腿的陳二海。
陳二海從沒有露面,很顯然退出了幫派事務,平常裡又不引人注目,是一個很好的下手目標。
這個調查過程非常的辛苦,唐傳江用了大半年的時間,裝成混混的樣子與各個幫派的小弟接觸,從側面瞭解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又配合私家偵探的調查才最終查到。
龐勁東說到這裡的時候,林佩雯奇怪地問:“爲什麼讓唐傳江去,而不是其他人?”
“因爲我的其他手下都已經暴露出來了,只有唐傳江一個人不被謝公一夥見過或者知道!”
林佩雯又問:“爲什麼不讓我協助你?”
“我估計你也不知道陳二海的下落,必然要通過各方面的渠道進行了解!”
林佩雯無奈的承認了:“對!”
“讓你們星龍幫出面做這件事情容易打草驚蛇,還不如讓唐傳江私下裡進行,就算不慎露出些馬腳,也不會引起對方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