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鶴初的初衷其實很簡單,只是希望金振宇可以在政治層面上運作一下,暗中給龐勁東保駕護航,而對這件事可能引發的後果卻沒有做任何考慮。
因爲程鶴初覺得,龐勁東有這樣的志向是爲國家民族爭光,金振宇斷然沒有反對的理由。
金振宇的確沒有反對,但是考慮到的事情就比程鶴初多得多了,其中包括中國一直以來與緬甸的關係,中南半島的勢力分佈、各國之間的關係,還有周邊其他國家可能出現的反應等等,不一而足。
事實上,金玲玲剛與龐勁東交往的時候,金振宇就已經知道了,並對龐勁東做出了充足詳盡的瞭解。
只不過金振宇非常尊重孫女的意見,在沒有察覺到龐勁東此人斷不可靠的情況下,不會貿然干涉這段感情。
但龐勁東眼下搞出來這麼大的動靜,老人家有些坐不住了,覺得有必要與金玲玲談一談。
金玲玲緊張的注視着爺爺的表情變化,試探着解釋說:“我相信龐勁東建造這艘軍艦,並不是爲了他自己!”
金振宇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讓人無法窺視心緒,但是說出的話卻讓金玲玲多少有些鬆氣了:“我也這樣想,他要這艘軍艦總不會是爲了謀反!當然也不會是爲了美國,因爲美國根本就不需要……”金振宇接下來的話,讓金玲玲的心驟然緊張起來:“但是如果考慮到他與果敢共和軍的關係,這艘軍艦是否與這個恐怖組織有關,就很難說了!”
金玲玲深吸一口氣,急忙爲龐勁東辯護道:“我不知道他是否會把這艘軍艦交給果敢共和軍,但是我相信他還是爲了自己的國家!”
金振宇當然明白這一點,而且分析的比金玲玲更深入。就算龐勁東真的將DDX交給果敢共和軍,這幫和土匪沒有太大區別的傢伙,根本無法有效維護並補充彈藥,甚至於他們是否有技術水平和能力操縱這艘軍艦都是一個問題。
鳥槍換大炮固然好,但專門打鳥的獵人,卻根本沒辦法用大炮。
金振宇說出這些話的目的,就是爲了試探金玲玲對龐勁東的態度,結果一試便見分曉。
不過,對於龐勁東的所作所爲,金振宇並非沒有一點憂慮,而且也有一些疑問,只是這些憂慮和疑問都不是金玲玲能夠解答的。
金玲玲看着金振宇,越來越緊張,額頭甚至滲出了一排排的汗珠。因爲她很清楚的知道,龐勁東未來的道路,甚至於生死存亡,都取決於這一刻。
突然間,金振宇淡然一笑,右手在《沁園春雪》的最後一句上輕輕揮過,吟誦道:“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回頭說龐勁東這一邊。
其實,龐勁東沒告訴金玲玲,竊賊的下一個目標很可能是陳宇博。
由於經濟危機的爆發,世界各主要貨幣的匯率出現巨大波動,作爲爲國家管理外匯部門的主管,陳宇博這段時間在媒體上的曝光率非常高,大談對未來全球經濟局勢的分析,幾乎超越了任何一個官商富賈或者影視明星。
如果換做一個不認識的人,龐勁東需要主動登門將情況解釋一下,然後盡力爭取到對方的信任和支持。
由於熟識陳宇博,這一步可以省略了,但有一個更加麻煩的問題,那就是唐韻和他的決裂可能會造成的影響。
幾天以來,龐勁東一直都在思考着怎樣向陳宇博開口,結果被唐韻看出來有心思:“你最近在想些什麼呢?”
唐韻的臉上依然飄蕩着那種性感嫵媚,讓龐勁東看得有些氣不打一處來,既然這種困境是她造成的,龐勁東索性就把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聽龐勁東敘述完之後,唐韻只是無所謂的一笑,毫不在乎地說:“你直接找陳宇博,把你擒賊的計劃告訴他就可以了!”
“你過去是他的助手,現在跳槽到了我這邊,還捲走了他那麼多錢……”
唐韻搖搖頭,打斷了龐勁東的話:“我在陳宇博的眼中只是一個肉體工具而已,早晚有失去利用價值後扔掉的那一天,現在只不過是我這個工具提前丟失了而已。雖然我這個工具現在落到了你的手裡,而且還讓給造成了一些損失,但只要他認爲你可以爲自己帶來更大的利益,他絕對會把這一頁翻過去的。”
當聽到唐韻說道“落到你的手裡”的時候,龐勁東突然用起了一種怪怪的感覺,硬擠出一絲笑容問:“這麼說……”
唐韻還是沒有讓龐勁東繼續說下去:“更何況,你的行動會讓陳宇博避免一大筆損失,他感謝你還來不及,根本沒有心情和你算舊賬。”
“但願吧!”
“真正的問題是,你怎麼能夠肯定下一個失竊的會是陳宇博?難道天天在他家裡蹲坑?可是蹲到什麼時候是終點?”
“我研究過這個竊賊的作案規律,我發現幾次已經曝光的竊案的相隔時間,最短的是一週,這種間隔出現了三次。最長的一次間隔是二十一天,其次是十四天,出現了兩次,都是七的整倍數。考慮到有一些失竊者報案,因此我認爲竊賊應該就是每週作案一次。”
“距離下一次作案還有多久?”
“應該就是明天?”
唐韻點點頭:“你要抓緊了!”
龐勁東微微點了點頭:“那我就試試看!”
就像唐韻說的一樣,龐勁東直接登門找到陳宇博,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陳宇博剛見到龐勁東的時候,儘管態度很是客氣,但是面色十分陰沉。
這也着實難以責怪他,龐勁東先是給他安排了個陷阱,接着又拐走了他的助手和那麼多的錢。
龐勁東能夠揣測到這些,但是卻沒有辦法向陳宇博解釋,唐韻的事情與自己無關,只能耐着性子給陳宇博解釋下去,這讓龐勁東感到很是不自在。
但是當龐勁東說出自己的推測,得知自己可能是大名鼎鼎的京城大盜的下一個犧牲者,陳宇博的臉色緩和起來,而且帶上了許多的焦慮:“老弟,你真的能肯定嗎?”
“我不敢說是百分之百,但是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有的。而且就算我錯了,陳叔叔也沒有什麼損失!”
“說的對!”
陳宇博在自己家裡給龐勁東及帶來的手下安排了一個房間,以方便他們在竊賊沒有出現的時候,能夠有地方休息。
他住在一棟連體別墅裡,雖然不是特別的奢華,但是面積很大。
龐勁東感到很慶幸,陳宇博沒有把自己的好意當作是別有用心,誤會自己擒賊的計劃是爲了再給他添點麻煩。
爲了確保萬無一失,龐勁東把風間雅晴、長野風花和唐傳江全部帶上,進駐陳宇博家。
陳宇博對唐傳江沒有什麼感覺,目光在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的身上掃來掃去,不時露出幾絲曖昧的微笑。
很顯然的是,他非常羨慕龐勁東身邊竟然有如此可人靚麗的女孩,或許他還會在心裡感到奇怪,龐勁東既然有如此多美女了,爲什麼還會貪圖自己的唐韻。
這些小動作全部被龐勁東看在眼裡,而龐勁東只能無奈的笑一笑。
說起來,龐勁東很想找機會把唐韻的事情解釋一下,可陳宇博卻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使得龐勁東沒辦法主動提起。
一箇中年婦女見到龐勁東等人,親密的依靠在陳宇博身旁,問道:“老公,這些人是誰啊?”
龐勁東一見這個女人,不由得有些同情陳宇博,任何人有這樣一個老婆,都難免不動拈花惹草的念頭。
陳宇博的老婆又矮又壯,身高大概不足一米六,體重卻足足有二百斤。整張臉就像鼓鼓的氣球,胖的讓人擔心隨時可能扎裂開一樣。
不過雖然先天條件不佳,陳夫人卻很愛美,臉上擦着厚厚的白粉,至少有一角錢硬幣那麼厚。
身上是一件開衩到大腿根的白色旗袍,把兩條大胖腿全部露在外面,讓人不由自主的想到豬肘子。
無論別人怎麼看待自己,陳夫人自己顯然感覺良好,看着龐勁東等人的時候,臉上充斥着一種高傲的神色。
作爲陳宇博這種高官的妻子,她顯然有足夠的資本去高傲,只不過這種高傲在龐勁東看來一文不值。
陳宇博簡單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陳夫人剛剛的傲然自得頃刻不見,換上了一副驚懼的神情:“老公……咱……咱們報警吧!”
“哦,我的這位朋友有把握抓到這個賊,警察們都很忙,咱們還是少給他們添麻煩吧!”陳宇博說罷,求助的目光看向龐勁東。
其實龐勁東手底下的人,究竟能否抓到這個竊賊,陳宇博根本就沒有把握。
無論如何,陳宇博都不能夠報警,就算竊賊最終沒有出現,也就算他在家裡做足了廉潔的表面功夫,也不能疏忽大意,讓人無意間發現自己隱藏起的秘密。
不過陳夫人並沒有陳宇博那樣聰明,儘管很多賄款就是她親手收下的,她卻沒有想到這一些,極力要求陳宇博立即報警。
或是因爲真的恐懼,或許是因爲她想要裝出一副嬌弱的樣子,讓自己的老公心痛,說起話來竟然嗲聲嗲氣的,讓人聽起來幾乎可以嘔出隔夜飯。
龐勁東強忍着噁心,告訴陳夫人:“陳夫人完全可以放心,我的手下有能力制服那兩個竊賊!”
“你的手下?”陳夫人的聲音猛然提高了,恢復了那種高傲不屑的神情:“你是幹什麼的?你有什麼把握能抓賊?”
“我……”
陳夫人根本不給龐勁東機會去證明,聲音越發高亢起來:“你們連把槍都沒有,竟然說要抓賊?你是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
陳夫人的這些話讓陳宇博感到很難堪,陳宇博心裡明白,龐勁東做這件事情,畢竟是基於一種好意,就算真的沒有辦法抓到賊,畢竟是一份心意,自己夫人刁難龐勁東的這些話,從任何一個角度看都是過分的。
但是陳宇博是一個懼內派,就算對自己的夫人有再多的不滿,也不敢當面流露出來。
所以陳宇博只是乾笑着對夫人解釋,卻不敢拿出一家之主的威風一錘定音。
龐勁東看着陳夫人臉上跳躍着的橫肉,心裡實在有些同情陳宇博,面對如此母老虎,想不懼內都不行。
但龐勁東畢竟是客,只能苦笑看着眼前的場景,時常插幾句話爲自己的能力做出證明,卻不能固執己見,那樣就喧賓奪主了。
龐勁東的禮貌,陳宇博的忍讓,在陳夫人的眼中看來都是理虧的表現,她由此覺得自己確實有道理。
而她又偏偏得理不讓人,因此越發激動起來,最後拿出手機要報警,嘴裡同時嚷嚷着:“你說你能保證我們的安全?!要是我們真有點閃失,你能負責嗎?你死上一萬次都賠不起,你以爲自己是誰啊!”
龐勁東很想問問她:“你以爲自己是誰?你老公見了我都得賠笑,別說是你!一旦離開老公,你狗屁都不是!”不過,話到嘴邊,龐勁東又咽了下去。
此時龐勁東和陳宇博的心裡都很着急,兩個人因爲各自的原因,都不希望陳夫人報警,但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阻止,總不能從她的手裡把手機搶下來。
龐勁東不屑於這樣做,陳宇博則是不敢這樣做。
就在這個時候,只見銀光一閃,陳夫人突然發覺自己手變輕了,耳畔傳來絲絲涼風。
她定睛一看,發現龐勁東身旁的一個女孩手裡拿着一把長刀,然後側頭一看,手機早已經被砍成兩半了,切口整齊平滑,可以清楚地看到裡面的電路板和構造。
是風間雅晴,她早就受夠了這個女人的嘮叨,又痛感龐勁東的軟弱,於是自作主張出手了。
她手中的太刀閃爍着寒光,而臉上則保持着迷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