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腳掙脫了束縛,來回扭動了幾下,然後舒舒服服的放到了龐勁東的肩膀上,距離龐勁東的嘴角不過一兩公分的距離。她穿着一條短褲,整條如藕般的腿就這樣陳列在龐勁東身旁,一陣若有若無的香氣從其上傳來。
龐勁東側眼看了一下,很奇怪這個剽悍的女孩,竟然會擁有如此粉嫩白皙的腿。只是那髒兮兮的腳丫子,一直在提醒龐勁東,眼下還不是鑑賞美人的時候。
一路奔逃之後,龐勁東回到了自己家裡。
女孩終於獲得瞭解放,從車上下來後,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氣。過了一會,她從地上站了起來,說了聲:“謝謝!”
龐勁東搖搖頭,客氣道:“沒什麼!”
剛纔一番打鬥十分激烈,天色又很黑,加之兩人形容都很狼狽,因此沒有機會彼此看清對方的樣子。直到這個時候,龐勁東和這個女孩互相打量了一下,不約而同的說出了同樣一句話:“怎麼是你?”
這個女孩就是前些天在CBD工地鬧事的悍馬車主,只是今天沒有弄出那樣前衛的妝扮。
女孩皺起眉頭,目光不住的在龐勁東身上掃來掃去,奇怪地問:“你不是那個工地的老闆嗎?你的老大是誰?東哥?”
龐勁東連忙賠笑:“別人都管我叫東哥,不過我不是老大!”
“哦!難怪我沒聽說過有這麼一個人!”女孩點點頭,又問:“你怎麼會出現在那?”
“我是路過!”
“見到我和人對砍,就產生了英雄救美的想法,是嗎?”
龐勁東撓撓頭,反問:“你認爲呢?”
“我認爲,你是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
龐勁東嘆了一口氣,索性實話實說了:“疤哥曾經幫過我,前幾天我收到消息說他被綁了,所以就前去設法營救。結果恰好看到你被人圍攻,纔出手幫忙的。因爲我認爲無論你是哪一方的人,作爲一個女孩子,都不應該出現在那個場合!”
女孩急忙問:“你把疤哥救出來了嗎?”
“當然。不過他堅持要自己走,所以我離開的時候就沒有帶上他。”
女孩長出了一口氣:“那就好。”
龐勁東的想法是,這個女孩如果是疤哥一方的人,自己救出了疤哥,她沒有不感謝的理由;如果她是疤哥對立一方的,自己畢竟救了她本人,她也沒有和自己爲難的必要,而這句話證明林靄雯是屬於前一種情況。
看着這個女孩,龐勁東心中隱隱升起一種不安,覺得把她帶到家裡來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林靄雯問:“這麼說,你不是混的?”
“我是被混的!”
“你是做房地產的?”
龐勁東點點頭:“算是吧!”
“疤哥什麼時候開始幹房地產了?”
這裡所謂的“幹房地產”,並不僅僅是指買地蓋房子,也影射了由房地產衍生出來的行業,例如拆遷和擺平競爭對手。
一般來講,混在道上的人經濟來源各不相同,有拆遷的、討債的、養市場的,還有看場子收保護費的。疤哥顯然屬於後一種,與房地產業的這些是隔行的。既然龐勁東是搞房地產的,疤哥能給他做的,無外乎是與此有關的,因此林靄雯纔有此一問。
龐勁東回答說:“應該說是幫我擺平對手。”
“哦”林靄雯點點頭,又問:“你叫什麼?”
“龐勁東。還不知道你怎麼稱呼?”
“林靄雯。”
“很高興認識你!”龐勁東說着,把手伸向林靄雯。
林靄雯根本不理會龐勁東,徑直走進屋裡,四下看了看,然後點點頭說:“這裡不錯。”
“謝謝誇獎!”不知道爲什麼,龐勁東的心臟的跳動,突然間加速了。
“我要在你這裡住一段時間。”
龐勁東急忙說:“這恐怕不方便吧?”
“沒什麼不方便的。除非你想打我的壞主意……”女孩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出一把匕首,對着龐勁東微微一晃,警告說:“當心我閹了你。”
從女孩這一個簡單的動作,龐勁東就斷定了她是一個玩刀的行家。有的人在用刀威脅別人的時候,喜歡晃動幾下,動作鬆軟無力。如果對方身手不錯,完全可以趁其力道鬆懈時把刀奪過來。但是這個女孩則不然,持刀的樣子堅定有力,當她把刀對準龐勁東,刀尖紋絲不動。
女孩似乎看出了龐勁東的心思,有意炫耀一下自己,將刀用力向上一拋。只見刀高速旋轉着飛起,反射着屋內的燈火,顯得如同一團銀光。當接近天花板後,開始回落下來,到了女孩頭頂高度的時候,女孩飛快的一伸手,就將刀牢牢抓在手裡,刀尖仍然對着龐勁東。
在這一過程中,女孩的目光始終盯着龐勁東,一眼都沒有看過刀。
龐勁東心裡漸漸明白了,林靄雯沒有想到對手如此強大,因此需要有個地方暫時躲避一下,既是爲了療傷,也是爲了安全遙控外面的事情。因爲自己不是這個圈子裡的人,所以自己的家就成了最佳避風港。
龐勁東幾乎不敢想象,這個女魔頭一旦住進來,自己的家會變成什麼樣子。龐勁東心中一聲長嘆,不由得暗暗叫苦起來:“我這是招誰惹誰了……”龐勁東一臉苦笑的看着林靄雯,希望她可以在最後一刻改變主意。
但是林靄雯根本不爲所動,而是伸出手指,開始一一列舉條件:“第一、把最大的臥房給我;第二、未經我允許,不得進入我的房間;第三、不允許使用我房間裡的衛生間,其他衛生間,我有優先使用權;第四、在我通電話的時候,請你自覺迴避;第五、不允許告訴任何人我在這裡;第六……”頓了頓,林靄雯低聲問:“你有女朋友嗎?”
龐勁東連忙搖頭:“沒有!”
林靄雯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但是我有老婆!”
“啊?”
“不過離婚了!”龐勁東在無奈之中,逗弄了一下林靄雯。
“不管你有什麼……”林靄雯緊盯着龐勁東,一字一頓地說:“總之,不能把女性帶到這裡來!”
“還有血獅點嗎?”
“暫時沒有了。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
龐勁東用一種啞巴吃黃連的目光看着林靄雯,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三個字:“憑什麼……”
林靄雯撇了撇嘴,似乎發覺這樣對待龐勁東並不公平,於是安撫道:“我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等過了這段時間,我會補償你的。另外,今後你有麻煩的話,可以找我幫忙。”說到這裡,她又加重了語氣:“但是如果你做不到這些,尤其是讓別人知道我在這裡……”
龐勁東急忙問:“怎麼樣?”
“我就一把火燒了這裡!”
聽到林靄雯的這些話,龐勁東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捫心自問:“我到底做了什麼壞事,憑空招惹來這樣一個女鬼……”
就在這個時候,金玲玲給龐勁東打來電話,龐勁東看了看林靄雯,說:“我接個電話!”
“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敢露出來嗎?就在這裡說!”
龐勁東嘆了一口氣,接起了電話。
金玲玲在電話那邊的聲音顯得十分焦急:“你在哪?”
“家。”
“你都幹什麼了?”
“什麼也沒幹,既然沒有機會,我就沒繼續留在那。”
“哦,那就好!”金玲玲顯然鬆了一口氣,嘆息說:“從沒有見過這樣大規模的械鬥,場面太血腥了。”
“結果怎麼樣?”
“目前發現六死、五十八傷,估計實際數字可能要更多。我們抓了七十多人,警車都塞不下了。”頓了頓,金玲玲若有所思地說:“看來這些幫派要改朝換代了。”
“怎麼會有這麼多人蔘加?”龐勁東一邊問着,一邊又看了看林靄雯。
林靄雯無論是否在傾聽龐勁東的電話,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來,只是忙着清理自己的傷口。她遍體鱗傷,雖然傷口都不是很嚴重,但是在視覺上卻是很驚人的。
茶几上擺着一盒雪茄,被林靄雯發現了。她先用面巾紙將傷口附近清理乾淨,然把雪茄一根根的掰碎,將菸絲敷在了傷口上。
乾燥的菸絲和菸葉能夠止血,對傷口有一定收斂作用,而且裡面所含有的尼古丁可以鎮痛。但是尼古丁一旦通過血液進入人體的循環系統,對人體會造成一定傷害。所以這是一種迫不得已時,才能採用的方法。
龐勁東做僱傭兵的時候,要處理各種各樣的傷口,因此瞭解這些。但是比起林靄雯的身體健康,龐勁東更關心的是那盒雪茄。
龐勁東痛苦的低聲呻吟道:“我的頂級科伊巴雪茄,卡斯特羅的最愛……”
無論林靄雯是否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只是依然故我。倒是金玲玲奇怪地問:“你說什麼?”
“沒什麼!”龐勁東嘆了一口氣,問:“有什麼情況嗎?”
“根據最新掌握的情況,疤哥已經逃掉了。”
“哦!”龐勁東漫不經心的答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