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方沒有寒冷一說,幾乎一年四季都處於悶熱狀態,大部分的時候相對溼度都在百分之九十而氣溫在三十二攝氏度以上。所以這裡成爲了水稻和罌粟最容易生長的區域,如果放在隔壁那個農耕傳統民族手上,這裡九成九會成爲熱帶裡的新江南吧。
可惜,這裡聚集了一羣懶漢,這不是建剛對東南亞的人有什麼偏見,實際情況就是這樣,大部分的非洲人和大部分的東南亞人都是以懶惰出名的,很多人以爲非洲都是像動物世界裡那樣充斥着荒漠、沙丘和野生動物,但實際上非洲的土地肥沃程度是讓人我們想象不到的,基本上把種子扔到地上,然後仰着脖子等着那些食物掉進嘴裡就可以了。
東南亞和南亞次大陸的情況也是十分相似的,很多地方可以做到水稻一年三熟甚至四熟,果樹不用怎麼護理就能碩果累累,這樣的地方聽着就讓人流口水。
可也不知道是因爲土地肥沃造成的人懶惰還是因爲人懶老天爺才讓這裡的土地肥沃的,總之越是土地肥沃的地方,人們越是懶惰越是貧窮。
人都說窮極思變,所以這些肥沃無比的土地就變成了種植者美麗罌粟花的地方,如果說美國的鐵路每一根枕木下面都埋葬着屍體的話,那麼這裡每一顆罌粟花的下面都一定有一具屍體。
越過湄公河,進入河邊的小城鎮,只要稍微站在高一點的地方就可以看到一片片火紅的罌粟田,遠遠望去如同灼燒的烈焰,非常美麗,可以好不誇張的說如果罌粟不是提取毒品的原材料,那麼這裡一定會是和普羅旺斯的薰衣草、荷蘭的鬱金香、河南的牡丹一樣成爲一種非常具有代表性的花。
“好漂亮啊。”撇子站在山頭,揹着包的他看上去就像個遊客似的:“我一直以爲這地方會是那種到處破破爛爛、豬牛羊滿地跑,人們都滿臉邪惡的地方。可到這一看,我覺得他們八成加入了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的計劃吧。”
“沒人不喜歡享受生活,也沒人喜歡破破爛爛。”
建剛從路邊的罌粟田裡摘下了一朵花捏在手上,這個舉動讓周圍的人警惕的看着她,但看到她是一副小姑娘的打扮,像是旅遊的學生,所以也就沒有太多在意。
一般情況下這地方是不歡迎外人進入的,但再閉塞的地方也要有與外頭交流的時候,所以隨着那些超能逃犯的進入,這裡早已經不懼除了督查之外警察了,所以也會適當接納一些遊客,但如果這些遊客有什麼不軌的舉動,一般是沒辦法從這裡面活着走出來的。
走在平整的鄉村小路上,到處都可以看到罌粟花,那感覺就像是春天去到了婺源一樣,擡眼望去全都是同樣的植物,空氣中也瀰漫着花粉的甜香。再加上臨近傍晚,東南亞食物裡的香料氣味混雜其中也是相當迷人。
“呼……真是個不錯的地方。”撇子伸了一下懶腰:“好像翻了個山頭,就換了個天地,我們真的是到了金三角啊?”
“當然。”建剛指着不遠處的一家餐館:“先吃點東西吧,今天我請。”
這裡雖然相對比較閉塞,但一些該有的東西還是有的,比如雜貨鋪和小飯館,走進去之後,裡面只有三張桌子,其中一張已經有人了,是三個看上去很普通的小個子男人,但他們放在身邊的AK卻告訴別人,他們並不好惹。
建剛幾個人的進入引起了他們的注意,而建剛絲毫不以爲意,選了一張桌子坐了下來,用緬甸語點了幾份榴蓮炒飯和果汁。
“教官,你還會說他們的話啊?”
撇子的話讓建剛翻了個白眼:“作爲一個頂級特工,起碼要具有十二種語言,等你們正式入職了,小紅會給你們洗腦的……我們叫洗腦,其實是知識灌注。”
很快幾份氣味濃郁的炒飯被端了過來,建剛嚐了一口,味道出奇的不錯。
而就在這時,正對着大門的建剛看到三個身穿奇怪服裝的人走了過去,那些服裝看上去就像是某種宗教的長袍,全身都裹在裡頭。在這樣的氣溫下穿成這樣還能不中暑的人,如果說不是超能者,那一定是有病。
“稍等一下,三位。”建剛連忙站起來衝了出去,攔住了那三個人:“你們的衣服是從哪買的啊?好帥啊!”
就像一個看到愛豆的少女一樣,建剛的雙眼裡冒着星星,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對力量一無所知的普通遊客,一點都不危險。
那三個人互相看了看,又看了看建剛,其中一個人摘下了兜帽,露出一張佈滿紋身的臉,他個子很高,一米五幾的建剛站在他身邊最多也就到他的胸口位置,他低頭看着建剛,露出一個莫名其妙的笑容。
“你能說英語嗎?”
那個男人的語速很慢,好像害怕建剛聽不懂一樣,而建剛聽到他們說話的語調,立刻開始用英語把剛纔的話重複了一遍:“請問你們的衣服是從什麼地方買的?”
“想知道嗎?不如你跟我們過來。”
作爲一個特工,其中一個重要技能就是情景模擬。何爲情景模擬?就是在特定的場合、環境下需要模擬出一個屬於那個環境裡的人會做出的反應。
從一個正常人的角度出發,除了智障誰會跟一羣長相怪異、打扮更怪異的壯漢一起離開啊,特別是建剛現在的身份還是一個嬌小的什麼都不懂的懵懂少女,定義爲高中畢業旅行的小團體。
“我同學還在那邊,你們能等我們一下嗎?”
那幾個人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小聲商量了什麼,然後一起衝建剛點了頭。
得到肯定之後,她回到飯店,俯下身子對撇子小聲說道:“快吃,吃完我們該找第一批目標了。”
撇子他們一聽,三兩口吃光了飯,早已經結完賬的建剛拽着他們就走了出去。
這幾個出門之後,那三個怪人還沒走,見到他們時也沒打招呼,只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們幾圈,表情看上去很滿意的樣子。
“他們這副表情是什麼意思?”撇子愣了一下:“對建剛姐就算了……對我們也這副表情,真想一槍爆他狗頭。”
“沉穩點。”建剛小聲提醒了一句:“跟上。”
幾個人揹着包跟在那三個怪人身後慢慢走着,走路時就像所有的旅客一樣,看什麼都新鮮,看什麼都覺得有趣,行進速度可以說是非常慢了,但那三個人一點都不着急,也沒有催促的樣子,拉開一段距離之後就會想狗一樣停下來回頭看上幾眼,生怕這幾個傢伙中途跑不見了。
跟着他們走了很長一段路,幾個看上去嫩嫩的學生崽被帶到了村子的外面,沿着河岸走了大概半小時後,終於看到了一個有人煙的地方。
這個地方跟剛纔那裡簡直是地獄和天堂的對比,這裡的人住在木質的高腳樓上,周圍還有圍牆,圍牆旁邊還佇立着哨塔哨塔上有人站崗,手裡拿着自動武器,頭上綁着紅色頭巾,一副土匪的樣子。
“幾位先生……你們帶我們來這裡幹什麼?”建剛驚恐的問着,而撇子他們幾個也跟着咋咋呼呼起來。
幾個人配合還不錯,這裡的人顯而易見的被欺騙了,這個小城寨裡的人看到外頭有人大喊大叫,再一看是那三個傢伙帶來的人,立刻從四面八方圍攏了上來開始,他們露出奇怪的戲謔的笑容看着建剛一行人,那眼神充滿了侵略性。
“你們不是想知道我們的衣服從哪裡來的嗎?就在這裡,請進來吧。”
建剛聽完,轉身就要跑,撇子他們幾個也是轉身撒腿就跑。按照常理來說,既是這幾個菜鳥也可以輕易逃脫的,畢竟都是被強化過的,更不用說建剛了。但人生在世全靠演技,建剛沒跑兩步啪嗒一聲平地摔,然後撇子轉過頭扶她,而剩下幾個人也陸陸續續的出現了各種意外,很快就被人給活捉了。
那些人嘰嘰咕咕的說着奇怪的話,建剛卻聽懂這些人是在說自己怎樣的細嫩怎樣的美貌,聽得建剛暗地偷笑,不過表面上仍然要擺出一副悽婉的樣子,哭喊着求饒。
“求求你們了,放過我吧,我爸有很多錢,你們要多少都可以!”
她的哭喊並沒有帶來效果,但演技卻得到了綁架他們的人的認可,一個個笑起來更加猖狂。
很快,他們被帶到這個寨子裡最大的那間屋子裡,一開門建剛就嗅到了一股濃烈的惡臭,那種屬於腐敗的惡臭,藉着窗戶裡透過的森森的光,她可以看到周圍的牆上居然掛着的是全是一張張完整的人皮,這些人皮青白髮黃,一看就是經過鞣製了,而且男女老幼的都有。
“大祭司,我們找到了幾個遊客。”
之前把建剛帶到這的三個怪人之一,走到另外一扇門前卑微的說道:“您過目。”
不一會兒,裡頭的門打開了,一個乾癟的老頭從裡頭走了出來,他只穿着一條兜襠褲,身上都被青灰色的紋身佈滿,臉上也呈現出密密麻麻的狀態,看上去讓人感覺很噁心。
他走出來之後,看到建剛一行人,渾濁的雙眼頓時亮了起來,連連點頭表示讚許,接着他在那個大漢耳邊耳語了幾句,大漢會意轉過頭一揮手,那幾個捆着撇子的人立刻把幾個男的給領走了,而建剛卻被他親自拽着來到了那個老頭的面前。
那老頭滿臉笑容的捏着建剛的下巴讓她擡起頭,然後對那個壯漢使了個眼神,那傢伙立刻也離開了。
就這樣,建剛一邊哭喊着一邊被那老頭拽進了裡頭的屋裡。
一進去,建剛就發現一具倒吊在天花板上的屍體,身上的皮膚已經消失不見,門邊還插着一把彎曲的剝皮刀,而從體型來看應該是個女性,她的屍體下面放着兩個盆,一個裝滿了血液而另外一個則是裝着一盆白花花的皮肉。
從這個流程來看,這個老頭應該是在製作巫毒玩具,當真是膽大包天的很,他肯定知道現在督查組對這種行爲的打擊程度,一旦事情敗露,就算這裡沒有督查小組進駐,督查們也一定會衝過來把這裡給抄得個底朝天。
那老頭沒有在意建剛的表情和眼神,只當是她被面前的一幕嚇傻了,順勢把她扔到了那張髒兮兮的牀上,還擺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別急別急。”建剛從牀上坐了起來,用緬語說道:“在我包裡左邊第二個口袋裡有東西,你拿出來看看。”
那老頭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防範着建剛的同時,把手伸進了她的揹包裡,然後從裡頭拿出了猴子小隊臂章,他把這東西拿在手上翻轉了一下,然後莫名其妙的問道:“這是什麼?”
“拿錯了,另外一邊。”建剛用嘴努努另外一邊:“那個口袋裡。”
老頭再次伸手進去,然後拿出一個工作牌,上面用四國語言寫着一行字:塔城聯合會最上級特工——程建剛。
除此之外,還有建剛的照片和工作牌的防僞標示,以及塔城特殊的標識……
那老頭不認識程建剛,但他認識塔城標識啊!那個標識對他們這種人來說就是催命符,而且是個最上級特工……最上級特工是什麼概念他還是明白的,他們的天敵是督查組,而督查最高級的執行者是總督查,最上級特工的等級相當於總督查……
他當時那一下腦子一片空白,連想也沒想直接拔刀出來刺向建剛,大概是想做最後的掙扎。刀子準確的戳進了建剛的心臟位置,但建剛卻歪着頭看着他,一臉笑容。
他心裡一顫,往後退了一步,作勢想跑,但建剛卻只是輕輕一掙就把身上的繩索給掙斷了,伸手一拽就把這老頭拽了過來。
“剛纔你是不是捏我下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