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麼人。之前你是說你十年沒出過山,這裡又遠在千里之遙。你對這裡的環境瞭如指掌,我浪蕩江湖二十年卻不如你知道的多,你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
“我問你了麼?”
“沒有。”
“對啊,我不想知道你從哪來、到哪去、幹什麼、爲什麼,你也別問我。”猴爺轉過頭對端木說:“我說了又怎麼樣?還是說你想我隨便找個理由?”
端木哈哈一笑:“你就說在山林裡野習慣了就好,你可是不會說話。”
“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讓我來騙你?”
“哇……如果我不知道你是個怪人,我一定已經動手了。”端木倒是一點都不見怪:“不過我知道你是個怪人,我應該抽自己一耳光。”
“要動手啊。”猴爺揚了揚下巴:“看看前頭那個。”
“哈哈,行,你贏了。”
前頭是誰?可不就是那個撅着屁股拔草的流蘇麼,雖然猴爺沒看到過這傻姑娘跟人動手,但這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瞭解流蘇能耐了,雖然之前一直不知道自己多厲害,但現在他可是知道了,金穗劍仙好麼。就這,自己在流蘇手裡不管是劍術、體術、道術、符術、氣術就沒有能撐得過一回合的,最慘的是劍術基本上都是被秒殺,體術相對最好,至少能守上兩下,至於進攻……別想了,流蘇的身體本能不是開玩笑的,不過大腦的防守反擊最爲致命。
等三個人來到馬賊營地外圍的山頭上,流蘇的舌頭都吃綠了,她坐在旁邊,手上拿着一堆花花綠綠的東西啃着,猴爺則指着遠處那個已然有小鎮規模的馬賊營地說道:“你能想象,這裡要是沒有門派支持,他們能發展的這麼大?”
“你動手還是我?”
“當然是你啊,我就是想看看琴魔一展身手的。”
端木指了指猴爺,留下一句滑頭後,就從山丘上凌空走了下去。
而此刻,這個馬賊寨裡的人並不知道自己的災難即將到來,他們放肆的喝酒、吃肉,那些被掠劫來的女人成爲了他們賭資和發泄的工具。猴爺可以清楚的看到因爲一碗酒被打翻,一個侍女被生生砍成了六七份。
“你不生氣啊?”猴爺轉過頭看着正在吃的流蘇:“你不是很善良的嗎?”
“啊?”流蘇轉過頭衝猴爺迷茫的眨眼:“我爲什麼要對一羣死人生氣?我跟你說,我只會生你的氣!哼,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要再氣我,我真會打人的。”
猴爺對流蘇的世界觀表示迷茫,但她說的似乎也沒什麼錯,根本不需要對死人生氣嘛。畢竟端木已經下去了,當琴聲響起、狼嘯出現時,這些人也就大概會和這山、這水、這土地融爲一體了吧。
不管在任何一個時代,山賊、馬賊、土匪都是最可怕的一羣人,物以類聚絕對不是吹牛逼的,水滸傳不過是在特定的社會環境下美化出來的一羣山賊罷了。而世界上任何一處的土匪都可以說是毫無人性的,這是一羣扭曲的人,因爲他們自己長期掙扎在生死邊緣,就和那些士兵一樣,行爲早已經不被社會規範、法律和道德所約束。所謂亡命之徒,不就是一羣不珍惜自己生命更不珍惜他人生命的人嗎,這樣的人早就是野獸了。
當然,這個寨子的規模確實挺大,裡頭還有不少孩童,但絕少看見女人。猴爺大概能想到那些女人都去了哪裡,土匪可是不習慣帶着累贅的,而這些孩子大概就是他們爲了自己族羣所留下的後吧……
突然,寂靜的山谷中琴絃輕觸的聲音響了起來,起初就像是威風拂過草地,輕輕柔柔,不仔細聽根本就無法分辨。但很快,聲音變得洪亮了起來,叮叮噹噹的我聲音像是在瓷器瓶裡撞上了幾個玻璃珠,雖清脆但不刺耳。
隨着端木的琴聲響起,馬賊們的哨兵很快就發現了他的存在,三五個人提着刀舉着火把往外走,但沒走兩步,他們的刀突然像切開的豆腐一樣斷成兩截,他們錯愕的對視一眼,然後再低頭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也開始錯位。
痛苦的哀嚎響起,在寨子內部的馬賊反應非常迅速,一口大鐘響徹雲霄,可即使是渾厚的大鐘也無法遮蔽端木的琴聲。
寨子裡嘈雜的聲音響起,馬賊們開始聚集,然後在某個領導樣子的人的指揮下,揮舞着各式各樣的武器衝向了端木那一方。
但只見端木的琴音突然一變,一波一波的重音像是砍骨的肉斧剁在案板之上,而每次重音響起,就會有幾個人的身體像是生化危機裡被激光掃住的人那樣碎裂在地,而通常因爲速度太快,他們並不會立刻死去,那垂死痛呼和嚎叫在一瞬間就變成了琴音的協奏曲。
狼,荒野上的狼嘯出現了。它們不知道是聞到了血腥味還是聽從了琴魔的召喚,數十個狼羣從四面八方彙集過來,山坡上、平地上、河邊,一雙雙泛着幽光的眼睛亮了起來,那幾十頭毛色鋥亮體態異常健碩的大狼,像參拜首領一般聚攏在端木身邊,一動不動的盯着那個已經陷入慌亂的村寨,舔這脣齒。
“哎喲,小狗狗。”流蘇抱住一隻大灰狼,摸着它的頭:“好可愛。”
“這不是小狗狗,這是大飛囊。”猴爺模仿着流蘇的語氣說道:“你趕緊把人給放了,它都快急死了。”
是的……大飛囊被流蘇抱着,那是一動不敢動,夾着尾巴瑟瑟發抖。那眼神一直看着猴爺,祈求他這個擁有同樣眼神的同類能夠救它狗命。
“哦……我知道它是大飛囊,不過真的好可愛的。”流蘇依依不捨的把狼給放了:“回去我們也養一隻吧!”
“我纔不跟你那麼無聊呢。”
猴爺目不轉睛的看着下頭的戰況。不得不說,端木殺人真的好看,優雅、從容還透着一股子淡然,輕描淡寫的舉手,即使是在收割生命時也只是像在即興演奏。
他的琴聲慢慢往裡滲透,開始逃跑的山賊們就像是麥子一樣被一排一排的切斷,不管面前站着的是是老人、是小孩、是女人,端木根本無所顧忌,平民也好、山賊也好,今晚註定這個地方要被鮮血洗禮。
其實如果仔細觀察可以發現,那些被用來擋刀的女人不光非常坦然,甚至還透着一絲解脫的快感,而端木似乎也有意區別對待,他在對這些人下手的時候都很痛快,一擊斃命沒有絲毫痛苦。
可那些山賊就沒那麼好運氣了,他們的身體被切斷的地方大多不能馬上致命,藉着後半夜升起的月光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寨子裡有數不清的沒手沒腳的人像烏龜一樣在地上爬着,求生的本能讓他們不肯留在原地等死。筋骨被切開的聲音和同伴的慘叫聲就回蕩在耳邊,可他們卻連是誰下的手都不知道。
其中有些有見識的馬賊也許想到了可能是琴魔端木,但這個時候了,他們唯一的念頭就只剩下逃命……可是,逃命哪有那麼容易,空氣中密佈着無形的劍氣,而即使從地道逃走外頭等着他們的也是餓到飢腸轆轆的野狼。
當然,猴爺也看到了之前聽說的這裡當顧問的兩個劍仙,但還沒等他們起飛就已經被端木的劍氣切成了人棍,最後飛走的只有那兩把沾滿血跡回去報信的劍。
這纔是魔王的做派啊,他這基本上就是在地上刻下“這些人是我殺的”沒有區別,甚至他根本不忌憚那些門派會對他怎樣,這是何等的灑脫?
寨子裡的哀嚎聲越來越大,哭喊聲也越來越密集,血腥味讓周圍上千頭狼已經快坐不住了,但端木始終沒有給它們下達命令,所以狼羣只是把整個寨子團團圍住,任何想從角落鑽出來的人都無一倖免被已經飢腸轆轆的野狼分而啖之。
夜風起,秋花凋落。花瓣隨着晚風飄滿天空,端木閉着的眼睛慢慢睜開,然後輕輕彈出了他的終止符。
琴聲停止的那一瞬間,狼羣突然齊刷刷的引頸長嘯,震懾山林的狼嘯聲讓飛鳥被驚上了天空。
此刻,端木側過頭看了蹲在他身邊那頭比人還大一圈的狼王,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輕輕點頭……
一聲劃破夜空的粗糲狼嘯蓋過了其他野狼的聲音,千多匹狼突然像得到了某種信號一樣,撒丫子就衝進了鎮子裡。
接下來,比之前的場面更慘絕人寰的一幕出現了。那一張張帶着絕望的眼睛,那一個個垂死但未死的山賊突然間就好像成爲了受害者一樣,央求着那些已經紅了眼的野狼爸爸們。
央求有用嗎?當然沒有。他們響起了曾經死在自己刀下的人似乎也發出過同樣的哀嚎和央求,但這些哀嚎和央求反而會讓他們更加興奮,對……就和他們一樣,狼羣也更加興奮。
血的味道瀰漫在空氣中,猴爺吸了一口,撇撇嘴大喊道:“太快了,你這個早泄男。”
“你行你上。”端木的聲音從下面傳來:“這很耗體力的好嗎。”
“聽你中氣這麼足,怎麼就耗體力了?”
“我高興的。”
“哈哈,變態。”
一夜之間,四千五百人,加上四百個俘虜,無一生還。血液彙集成河,流淌到旁邊的小河裡,一條河都被染得通紅。
清晨來臨時劍派的人才匆匆趕到,但這裡已經成爲了一片不毛之地,屍體被啃食得亂七八糟,肢體到處都是,天上的禿鷹成羣結隊的在飛行,烏鴉的叫聲則透着一股無端的淒涼。
“端木!”
七旬老者死死握着手中的兩把劍,雙眼變得赤紅,他在塵世十年的努力就這樣被輕鬆抹平。
他帶來的弟子看到寨子裡的場景,沒有一個不範圍噁心的,有幾個女弟子甚至幾乎要昏厥過去。
“我要讓他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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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