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段時間似乎發生了太多事,尤其是自打蒼昊與蘇末回宮之後,蘇末安心養胎,蒼昊則安心陪着蘇末,其他啥事不管。
宮裡先是爲了十六公主的生辰忙了幾天,期間發生了一些貴族公子與貴女之間不愉快之事,然後又是舒河養病,與雲陽之間的打打鬧鬧,因着與墨離一起被陷害一事,最後成了一對歡喜冤家,整日忙着出宮遊玩,再然後又迎來了封后大典……
幾乎所有人都已經遺忘了住在朝陽宮的瀾國落霞公主。
這個女子與雲陽年紀相仿,性格也相仿,本也是個不拘小節的姑娘,沒有一般姑娘家的端莊羞澀,卻更多了幾分率真之氣。
然而,自打瀾國滅亡的消息傳來之後,這個以往愛說愛笑愛吼愛叫的姑娘,似乎一夕之間沉默了許多。
得到孟家兄弟孟秦與孟殷欲見落霞公主的請求,謝長亭沉默了片刻,淡淡道:“落霞公主?”
“是,許久未見,臣等心裡有些掛念。”
落霞不是孟皇后的女兒,與孟家也並無什麼關係,但皇族滅亡,皇帝與太子歸西之後,瀾國皇室只餘孟皇后膝下兩位皇子,對這個瀾國唯一的公主,牽掛亦是頗深。
尤其是,兩位皇子自小便極疼愛這位妹妹,長大之後因爲被皇帝與太子打壓,性子變得冷漠寡言了許多,與落霞來漸漸少了,彼此之間的感情似乎也生疏了不少。
瀾國被滅,他們是彼此僅剩的親人,除卻了勾心鬥角追名逐利的算計,似乎親情才變得難能可貴。
“臣等知道這個要求唐突了些,此前也並不知道落霞是什麼原因來的帝都……只是,她一介柔弱女子,陛下隆恩浩蕩,自是不會爲難於她……”
謝長亭慢悠悠擡眼,脣角輕挑,“陛下隆恩浩蕩?謝某是不是忘了告訴你,此際陛下已經不管朝政了,朝上大小事務,現在皆有謝某代爲打理——包括宮廷內苑所有事情。”
孟氏兄弟一呆,顯然沒料到謝長亭會堵上這麼一句話。
也就是說,他們沒有機會見到皇帝陛下的面,而能不能見到落霞,也掌握在眼前這位丞相大人的手裡。
孟秦位列瀾國國舅兼兵馬大將軍十多載,早已練就了一套沉着應對的本事,聽謝長亭如此一說,方要出言歌功頌德一番,卻聽謝長亭淡淡道:“你們自己可以去打聽一下落霞公主住在哪兒,讓宮人帶你們去即可。”
孟秦呆了一呆,送了口氣方要致謝,卻突然想起,“這是大內皇宮……”
尤其是女眷的住所,豈能任由男子隨意出入?
“宮裡女眷少,皇后娘娘也從來不大重視這些規矩,無妨。”說到這裡,謝長亭淡淡又加了一句,“只要你們沒有不軌之行,便不必擔憂會有什麼麻煩。”
不軌之事?
孟秦嘴角抽了抽,他和孟殷區區兩人,其中還有一個文弱書生,能有什麼不軌之事?
躬身謝過之後,孟氏兄弟便離開了。
謝長亭沒再去理會,轉身去了御書房。
看了半個時辰奏摺,晚膳時刻,招來了所有閒閒沒事做的將軍公子王爺們。
“蘇澈,舒河,月蕭,舒桐,齊朗。”謝長亭眸光淡淡掃過眼前這幾人,“十六公主的生辰已經過了,封后大典也結束了,各位是否該回去各自的封地準備打理各方事務了?”
這是在逐客——呃不,他們不是客,是臣,所以,這是在驅逐臣子……
幾人靜了好久,各人神色不一,卻都無人說話。
心裡卻在想,這是不是在記恨他們沒有在宮宴上幫忙,所以公報私仇?
對待這些人,謝長亭從來就沒有客氣過,所以見狀也只淡淡道:“都啞了?”
月蕭嘴角一抽,“長亭,在下沒有封地,是否可以……”
“月城難道不是你的地盤?”謝長亭不待他說完,就語氣平和地打斷,“霽月山莊難道沒有事情等着你回去處理?”
月蕭一噎,頓時說不出話來了。
舒桐扯了扯他的袖子,淡淡道:“我們明日就走。”
“喂,姓謝的。”齊朗顯然不怎麼買賬,“我又不是你的臣子,況且我家少主還待在宮裡呢,你可沒權力趕我走吧?”
謝長亭徑自低頭看着手上奏摺,表情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夜晚清是朱雀王,她的封地距離此地遙遙萬里路程,如果你長期願意分居兩地,謝某沒有意見。”
意思是,夜晚清必須回封地去了。
齊朗聞言,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撇過頭不說話。
笑話,嬌妻在懷,分隔兩地算是怎麼回事?孤枕難眠的滋味,他可不想體會。
“蘇澈,回去之後,命五千紫衣騎回帝都。”
蘇澈頷首,“是。”
天下大歸,即便護國城池還沒有完工,但四周已無強敵,自然也就不再需要紫衣騎的護衛。
舒河雙臂環胸,懶洋洋道:“不要趕本將軍走,不待到過完年,我是不會走的。”
“謝某可以不強迫你離開。”謝長亭似乎格外好說話,他擡起頭看着舒河,淡淡挑脣,“但有一個條件。”
舒河狐疑地皺眉,“你又在打什麼主意了?”
“與滄州比鄰的卞州城,前幾日突然河堤決口,洪水肆虐,所有莊稼毀於一旦,百姓今年顆粒無收,莫說稅收無望,便是連溫飽問題,都難以解決。”謝長亭目光平和儒雅,眸底卻有敏銳的洞察之色,“謝某若派你前去賑災,順便查看一下週遭的地勢災情,以及河堤損壞狀況,你應該能勝任這個職務吧?”
他話音落地,舒河眉頭皺得可以夾死好幾只蒼蠅了。
“卞州城?”月蕭神色一凝,“若蕭沒有記錯,明帝十年間,卞州城上游的河堤曾經大修過一次,花費了無數人力、財力,修了近整整一年時間,並且前年與去年,霽月山莊曾派出專人各地查看,應該不大可能出現這種狀況……況且,今年蒼月國各地,並沒有出現接連不斷的暴雨天氣,怎麼河堤會無緣無故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