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陽轉頭看向蘇末,李安然與李蘭馨順着她的視線也同時轉頭看了眼蘇末。
他們已經發現,這個容色絕美而清冷的女子雖一直未說話,但顯然是個真正拿主意的人,並且看起來很不好對付。
“請問姑娘……”
話未說完,蘇末已淡淡打斷道:“沒聽說淑太妃娘娘還有子侄。”
李安然訝異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對方只聽他的名字就把他們與淑妃聯繫在一起,不由有些刮目相看,“在下是國丈大人的遠房侄孫,是淑太妃娘娘的遠房侄子,家父曾經在明帝時被封爲平陽王。”
雲陽有些懵,遠房侄孫,遠房侄子,明帝時的平陽王……原諒她腦子不大好使,這些都是些什麼東東,也值得拿出來炫耀?
“呦——這遠房的侄孫,和遠房的侄子,究竟是有多遠哪?俗話說這一表三千里,用在這遠房上,同是一個理兒。”突如其來的一個女子聲音插了進來,帶着濃濃的嘲諷,衆人尋聲望去,正是蕩在鞦韆上的女子,一臉清高自傲的神情,“還有啊,這個明帝時封的平陽王,本就是個不管事的空頭王爺,要錢沒錢,要權沒權,再說如今都過去多少年了?慕容家都沒落了,平陽王府難不成還有說話的餘地?”
說話間,周遭聚集的人愈來愈多,大多人聽到她的話,臉上都閃過緊張的神色,也有看好戲的。
已經覆滅的慕容世家,雖沒有明言是禁忌,但公然在這皇宮裡議論,一旦被皇上聽到,也是一個不小的罪吧。
李安然與李蘭馨對視了一眼,後者冷冷道:“這個女人是誰?”
敢公然蔑視平陽王府,誰給她的權力?
蘇末星眸微眯,打量着鞦韆上的女子。
大約十八九歲的年紀,五官生得細緻,皮膚白皙,似是長久不見陽光,白得有些不正常。
頭髮很長,即便是坐在鞦韆上也能大約判斷那一頭長髮應該快長及腳踝了。
李安然道:“那時丞相大人的嫡孫女,司空府唯一的小姐。”
白衣女子淡淡道:“是前丞相。”
李安然道:“雖是前丞相,但司空府的勢力不容小覷,蘭馨,不要與她爲敵。”
看着相貌堂堂,原來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
雲陽斜睨他一眼,挽着蘇末的手,“九嫂嫂,我想盪鞦韆。”
蘇末淡淡點頭,任她挽着手臂朝前方走去。
“站住。”一聲低喝,是藍衫女子冷冷的聲音。
“蘭馨。”李安然低聲道,“別鬧事。”
雲陽眸底神色稍冷,轉過頭卻是笑靨如花,“姐姐還有什麼吩咐?”
“誰是你的姐姐?”蘭馨無視自家兄長的勸阻,冷笑着走到雲陽面前,“你叫什麼名字?你的父親是幾品官?或者,今日是你兄長帶你來的,他在哪兒?”
雲陽淡淡道:“我沒有父親。”
“沒有父親?”李蘭馨臉上鄙夷神色更重,連父親都沒有的人,還有什麼資格待在這裡?
“這裡不是你這種人應該待的地方,識相點,立刻離開。”
白衣女子卻在這時忽然開口,沒有再刻意僞裝溫柔,眼底陰狠之色也收斂了乾乾淨淨,而是極度淡然卻強勢的語氣,“我出一萬兩銀子,你身上的衣服賣給我。”
此話一出,衆人譁然。
雲陽也瞬間傻眼。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雲陽愣愣地看着那白衣女子,好大一會兒,才道:“你叫什麼名字?”
說了這麼長時間的話,人家都要買她身上的衣服了,她卻連對方叫什麼名字還不知道呢。
白衣女子淡淡道:“白蝶。”
雖語氣淡然,然而那種語氣,仍然隱隱流露出驕自得矜的意味,似乎只要她一報出名字,就該所有人都認識她。
因爲姓白,所以就穿一身白衣嗎?
雲陽眨眨眼,再度轉頭看向蘇末,“九嫂嫂,你聽說過這個名字嗎?”
“沒聽過。”蘇末搖頭,短短兩個字,乾脆而直接。
白蝶臉色霎時變得難看,死死瞪着蘇末與雲陽二人。
“白姑娘是監察御史家的長女。”另一位年輕男子的聲音打破沉寂,雲陽這一次已經懶得擡頭了,這些人煩不煩?
好好的一個生辰宴,全被這些不相干的人破壞了。
“在下司空落。”
本公主又沒問你叫什麼名字……
咦,司空落?
雲陽擡頭望去,只覺得這個名字分外熟悉。
一個身形高挑、眉目清和的男子映入眼簾,五官算不得多俊美,但看起來有一種不卑不亢令人舒服的氣息。
原本蕩在鞦韆上的女子聽到這個名字,似是訝異,面上閃過複雜的表情,說不上喜歡,也談不上是厭惡,眼睛直直朝這邊看過來,卻始終沒有從鞦韆上下來。
雲陽想起來了,之前曾聽皇姐說過,六皇兄現在在大理寺當差,直屬上司就是叫司空落。
似乎是滿有個性的一個人。
“原來是司空大人。”雲陽笑眯眯地打了個招呼,兩隻大眼睛瞬間彎成了半月牙兒,看起來格外討喜。
“姑娘生就一副冰雪之貌,令人情不自禁想一親芳澤,不知在下可否知道姑娘芳名,也好日後前去貴府提親?”
語不驚人,死不休。
雲陽愕然,小口微張,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人是說真的,還是在調戲她?在這大內皇宮,這般輕浮之舉,他是嫌命太長了吧?
“司空大人果然好氣魄。”又一個男子隱含嘲諷的聲音插入,這次來的大概是個身份顯赫之人,衆人紛紛讓道。
雲陽幾乎忍不住要呻吟了。
這些人,究竟是怎麼回事?早知道會出現這般情形,還不如待在內殿裡不要出來,省得看着這些討厭的人。
“司空少爺。”原本聚集在身邊的男男女女紛紛客氣地打招呼,也有的躬身行了禮,一看就知來人的身份不一般。
唯有司空落,徑自站在遠處,面帶微笑地看着雲陽,對來人完全視而不見。
“在皇宮內苑公然調戲未出閣的閨閣女子,大概也只有司空大人能做出這般行爲,真不知,這些年的聖賢書都讀到哪裡去了?” wωω☢тTk an☢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