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0章 歸終的美滿
擡頭，是數之不盡轉動的齒輪……總有一種冷寂之感縈繞在心頭。
趙懷安好像是看到了另外一種文明的可能。
“還真是宏偉啊，【赤王陵】……”
然後低頭。
齒輪之間的空隙之中，只見一道如爛泥似的燒焦了的身影，此時正掛在了某個齒輪的齒牙之上……伴隨着齒輪的轉動，這身影似乎馬上就要被碾碎在齒輪與齒輪的咬合之中。
趙懷安伸出了手，便見一條靈力所化作的大手，瞬間將那身影給抓了上來——他伸手探了探這人的鼻息，旋即掏了掏衣服，取出瓷瓶，倒出了一顆藥丸，塞入了傷者的口中。
傷者……司空摘月。
“我…我還沒死……”
小老頭兒目光微睜，氣息似乎平穩了不少。
趙懷安面無表情道：“用了藥，迴光返照，不過時間不多了，老前輩有什麼想說的就儘快講吧。”
司空摘月臉色漸漸紅潤了起來，彷彿感覺不到疼痛了，目光漸漸生亮，“這是哪裡？”
“赤色之城破碎之後所出現之地。”趙懷安聳聳肩道：“具體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
司空摘月低頭沉默半響：“你有沒有見過司空巨？”
趙懷安直接搖了搖頭。
司空摘月捂住了胸口深呼吸了幾下…有些東西正在流失，他是能感受得到的，他嘆了口氣，看了趙懷安一眼，便默默地自懷中取出了一物，“我可以告訴你一個關於赤王的秘密…但你需要幫我做一件事情，將這東西交給啊巨……如果，如果啊巨沒有死的話。”
“萬一他其實現在就已經掛掉了呢？”趙懷安直接甩出焦慮。
司空摘月卻苦笑了聲：“那伱就留着吧，或許你…還有你背後的那些傢伙，會有興趣。”
“這是什麼。”趙懷安好奇問道，但他沒有打開。
“【第九獄】…神嶽之獄的地圖，那裡有我……留下的一條路。”司空摘月緩緩說道。
趙懷安臉露驚容，“老頭啊老頭，我現在有些可惜你馬上就要死去了，沒想到就連【第九獄】的洞你都能打，你上輩子不會真是耗子精吧？但你爲什麼要將它交給司空巨？”
司空摘月嘆了口氣道：“我一直都在嘗試，嘗試打開那扇【鬼門關】……一直，一直。”
趙懷安心中一動，下意識道：“這麼說來，你要救的不是你妻子的人，而是她的……魂？”
司空摘月猛然雙手抓住了趙懷安的衣領，“你知道【赤王陵】裡有什麼嗎！這裡有復活人的技術！我只需要一道魂魄而已，我只需要一道而已！我窮盡半生，只是爲了讓阿月再次出現！爲什麼！爲什麼連一縷魂魄都不給我！我不服——！！我不服！”
趙懷安不爲所動道：“老傢伙，沒有人能夠從【第九獄】之中撈出任何的魂魄，這是規矩，是聯盟所有尊者一同制定的法則，不爲誰而打破。”
“我不管！”司空摘月目光猙獰，“我不是聯盟的人！我是你們口中的異種！聯盟的規矩管不了我！你們不給，我就自己拿，用一世，用十世，用一百世……只要我還記得，我就會去取，不管用什麼方法！”
“你要死了。”趙懷安幽幽地道。
“阿月！阿月！你等我，你等等我好不好！我馬上就要來了…馬上就要來了……”
司空摘月氣息漸漸微弱，迴光返照者不能久留。
“阿月……阿月……”
趙懷安沉聲道：“時間不多了，司空摘月，我會想辦法將這東西交給你兒子，並且告訴他你的遺願。但這份地圖我會複製一份，另外……【赤王】的秘密是什麼？你最好現在能清醒地告訴我，否則這個協議不會成立。”
“他…沒死！”
“什麼？”
便見司空摘月猛然地抓住了趙懷安的衣領，瞪大了雙眼，死死地盯着…盯着…盯着……
直到許久，趙懷安才用力地掰開了這小老頭兒的拳頭，“行吧，老頭。”
……
有些人，永遠不會走到終點，哪怕他已經看到了終點的位置……總會，倒在了終點的門前，睜着他們那雙不敢的雙眼，與無聲寂靜之中，隨着時間的逝去而逐漸腐朽。
昏暗…光影，伴隨着齒輪的轉動，不斷地交錯着。
司空摘月就那麼一動不動地躲在了轉動的齒輪之上…拳頭微捏。
兩道微光閃過。
是洛公子與女僕小姐姐。
“如果不插手，這就是所謂的命運無常吧。”洛公子輕聲說道，“常說人死之後，大腦還有短時間活動的痕跡……還真是一個美夢啊。”
女僕小姐道：“命運的饋贈…如果沒有這樣的饋贈，虛空之中究竟會出現多少無法填補的【孔】呢。”
洛公子…洛老闆卻走前一步，“司空摘月，命運不再給你機會，但如果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又能夠爲之付出什麼。”
他已經死去，只有不甘的雙眼仍舊凝望着什麼。
老闆輕聲道：“是在那僅有的幾分鐘的美夢之中沉淪【一生】直到最終消亡，還是再一次…挑戰未知的命運……那或許是，更加殘酷的絕望。”
司空摘月徐徐地倒在了地上。
老闆側了側頭，掌心之中一點星光浮動，飄出，散落……一下子就沉入了司空摘月的身體之中。
……
……
女人不是很美，但終歸是有幾分風韻的。
大清早的。
“哎，你們這倆笨蛋夫妻，大清早的就在這裡秀恩愛，對於我這個出生到現在還單身SOLO的人來說，真的好嗎？”
“啊巨醒啦。”女人微微一笑：“感覺洗簌吃早飯，馬上學校要遲到了。”
女人在小小的廚房裡忙活着。
男人坐在了沙發上，看着報紙，單身SOLO的兒子卻悄咪咪地跑了過來，揚起了一張試卷，“老逗！滿分試卷……該兌現你的承諾了，一年份的大月卡！”
“不是作弊的吧？”男人扶了扶老花眼鏡，拿起試卷上上下下地看着，一副摳摳搜搜的模樣。
“毀約的話，我就告訴你老婆，你埋在她鞋後跟裡面的私房靈石喲~”
“親生的？”
有着好學業的單身狗兒子說什麼要要奪走獎勵，伸手便抓向了男人的腰包。
“逆天了你是不是，老子的錢也敢搶！”
“牛耕田馬食谷，老逗搵錢仔享福！”
“好了好了，大清早的，你們兩個！”
大清早的，就很熱鬧，很熱鬧……像是一幅畫，柔光散漫。
男人卻驚恐地張了張口，瞳孔漸漸睜開，只因爲眼前的一切都定格在了此時此刻。
一點星光緩緩散落，映照了在他的臉上，男人驚恐地哆嗦了一下，捂着頭，“我不想離開……”
他回頭，看着身後的孩子與繫着圍裙的妻子，“然而……”
一咬牙，男人毅然抓住了那道星光……剎那隻見，柔光的清晨就此破碎，彷彿一個黑洞螺旋，傳來了恐怖的吸力，瞬間將男人給吞噬了進去。
意識在穿越…拉扯，直到清醒，他漸漸有了感知。
車水馬龍，夜幕之下的人行道天橋上，晚風徐來……男人怔了怔，低頭看着手中的星光，已然熄滅。
“咦，這裡居然還有一隻生魂？附近好像沒有死者啊？”
“管它呢……正好抓了交差，這個月還不夠數呢。”
男人驚恐地轉身過來，便見那人來人往的人行道天橋上，彷彿沒有人能看見他的存在……但人羣之中，卻又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正快步地向他閃現而來。
“值日…遊神……”男人喃喃自語：“我在…聯盟？！”
不等他徹底反應過來，便見一根哭喪棒已經迎面砸下……男人慘痛地哀嚎了一聲，下一刻就被其中一道白色的身影給收入了一個瓶子當中。
“奇怪，這生魂的味道感覺有些…不對勁。”白影子的遊神此時沉吟說道。
黑影子的遊神則是不以爲然道：“興許是從別的市飄蕩過來這裡吧。估計別的市也抓得緊，逃荒過來的。”
“嗯……”
……
……
……
……
【重啓之門】前。
【天孤】老頭進去已經有……十秒的時間了。
姐姐皺了皺眉頭，沉聲道：“我們就這樣乾等着？”
“哦…對。”屑魔女這才瞪大了眼睛，“你們在這裡等我。”
才說完，屑魔女就直接化身了一道灰霧，貪吃蛇似的直接鑽入了【重啓之門】內……輪到姐姐瞪大眼睛了，“死女人！”
她打算將不滿發泄在拉斐爾的身上，“你和那老頭究竟是什麼關係？”
“一點關係也沒有。”拉斐爾卻搖了搖頭，“你扶我起來，模…【赤色之城】崩潰了，後續的反饋很快就會傳遞到這間【超行星齒輪之間】，一旦這裡紊亂的，那麼你們就再也別想走出去了。”
“我信你？”姐姐頓時冷笑。
但很快，幾人所身處的齒輪平臺便抖動了幾下……旋即一塊齒輪瞬間自高空砸落下來，正砸在了姐姐的旁邊。
她下意識地擡起了頭來，竟是看見漫天的齒輪開始墜落……大小不一！
“這……”
“我要修復這裡！”拉斐爾此時神色召集道：“不然就來不及了！”
“姐，她這次好像沒有說謊，要不……”妹妹此時張了張口。
雙生子姐姐皺了皺眉頭，便沉聲道：“你最好不好再…算了，要怎麼做？”
“幫我收集齒輪！”拉斐爾飛快地自地上撿起來了幾塊不同的齒輪，“像是這樣的，三十二齒的，我需要八十八塊！這種六十四齒的，兩百起步，越多越好！記住，不禁是齒數正確，大小也要一樣，絕對不能有半點的相差！”
“好，交給我吧！”小林SIR此時撐起身體說道。
“林大哥，你？”
“回過氣來了。”小林SIR飛快地道：“修羅狀態肯定不能再用了，不過找點東西的體力還是有的。”
“紫煙，你在這裡幫手找齒輪，和照顧兩位師叔。”姐姐此時飛快地道：“我下去找多寶。他被這小子的領域給彈下去了，要是多寶有個三長兩短，這小子就把自己賠給【斜月山】吧！”
“？？”小林SIR怔了怔，這青煙姑娘有些跳躍啊？
“可…可萬一你有什麼危險的話……”妹妹自是不願意讓姐姐獨行的。
“放心，我有打算。”說着，雙生子姐姐手掌的長辮用力甩出，竟是將下方那齒輪平臺之上的輝夜千鋒給捲了回來。
此時的輝夜千鋒驚怒間，愣是嘔出了幾兩血來。
“虎落平陽被……”
千鋒仔話沒說完，便直接被姐姐塞了嘴巴一球，隨後直接套上了靈力抑制器，動彈不得。
他滿眼怨毒地看着。
“別瞪了，把你搞來就不怕你記恨。”姐姐此時冷哼一聲，隨後自懷中取出了一塊鵝掌大小的圓石，直接綁在了千鋒仔的脖子上，“有本事你去單挑我六耳師叔啊！”
千鋒仔更恨了！
做完這些，姐姐便一頭往下放的齒輪之中跳去。
“這…紫煙小姐，這是做啥？”小林SIR此時不明就裡。
“戴在輝夜千鋒身上的叫做【移形換影石】，是一次性的法寶。”妹妹此時小聲地在小林SIR耳邊說道：“一旦我姐發動之後，馬上就能夠將持有人互相轉換位位置，不過也有距離限制的。雖然叫【移形換影】石，但它還有另外一個名字，【替死鬼】石……你明白了嗎，林大哥。”
——最毒婦人心啊！
小林SIR不禁吞了口口水，頗有些可憐地看了眼輝夜千鋒……總感覺這姐妹倆是兩個極短——果然還是妹抖比較好……
“我們找東西吧。”小林SIR搖了搖頭，飛快說道。
便見拉斐爾此時已經就開始撿起掉下來的齒輪，自個兒地蹲在地上砌了起來…動作還不算慢。
……
落地。
雙生子姐姐不禁皺了皺眉頭，目光在四處搜尋着什麼——並非多寶。
“奇怪，【天孤】老頭應該是將那傢伙往這方向轟下來的纔對，怎麼……不見了？”
她在尋找【千劫】大君，打算順路看看——那會兒她注意到了屑魔女翹着屁股趴在了邊緣處，就知道這位【小楠老師】打什麼壞主意。
她以爲【小楠老師】應該完成了補刀的……但現在看來，好像還不是？
“難道還沒死透？”姐姐心中一驚…沉吟間，再次縱身一跳，卻控制着下落的速度，“多寶，到底掉多深啊……”
……
……
……
……
她從昏沉之中漸漸清醒過來，便見自己在一個巨大的齒輪轉盤之上——【赤色之城】破碎的那個瞬間，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就將這位只有五階修爲的小女傭給衝暈了過去。
“這裡是，哪裡……”
楚蕊茫然地看着四周，旋即目光一亮。
只見不遠處，那位誦讀着泥板文書的白衣綠髮少女，正倒在地上，似乎也受到了衝擊而昏迷不醒。
小楚蕊連忙走了過去。
她與她在【赤色之城】相遇……然後便鬼使神差似的跟在了這白衣綠髮少女的身後，親眼看見她誦讀文書，吸引着四周人羣。
而現在，少女確實不省人事，而那本泥板文書，此時就在少女的手旁邊……
“拿起它！”
寂靜之中，一道聲音卻緩緩地在小楚蕊的耳邊響起——更像是那發自內心的聲音！
楚蕊心中一驚，驚恐地打量四周，“誰…誰在這裡！”
只感覺懷中有一股輕微的灼熱之意，隨後便見一顆月牙微微生亮！
“懷安哥哥給我的…信物？”
楚蕊怔了怔，下意識道：“你是懷安哥哥口中的那個……【她】？”
“快拿起它！赤王的法典！”
聲音再次響起，似是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