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俊只覺得計劃實行的天衣無縫.當自己喬裝打扮,大開城門放了那些成功被自己煽動了起來的亂民進城以後,這一股亂相,便一直如同順水推舟一般,進行的無比輕鬆。
當那些持刀的暴民們闖入順天城以後,看到的任何的東西就是一陣打-砸-搶-燒,甚至就連九城巡防也完全不是對手,葛俊只想大笑三聲,天助我也!
當然,葛俊也非常清楚,這些難民們,不過就是一羣炮灰罷了,沒有什麼利用價值,更何況,葛俊也從來都沒有指望過,僅僅憑着這些人手就可以改朝換代,衝進皇城,要知道,皇城內還有着兩萬京軍,只是直到現在也還沒有看見京軍的影子,葛俊也不知道究竟是個怎麼回事。
既然看不見,索性就放開手腳大開殺戒吧!葛俊如是想着。
在成功的砍死一名正在逃跑中的衙役以後,葛俊滿臉的兇相,身後還跟着十幾名同樣手持長刀,一臉暴戾之氣的難民們,惡狠狠地看着眼前這番破亂的景象,狠狠的吼了句:“殺!這些都是平日裡吸食我們的骨血,剝奪我們衣食的傢伙們,殺了他們!一個也不能放過!”
十幾個亂民們得到了葛俊的命令以後,一臉惡相頓時顯現,衝進了一戶人家裡面,緊接着,便傳來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葛俊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切,自己的這一隻隊伍,是從西門裡攻進來的,九城巡防在自己的面前也不過就是一觸即潰,自己佔了人數上的優勢,九城巡防又能拿自己怎麼樣?
要知道,單單是隨自己從西門衝進來的暴民人數,就足足有兩千多人了,這兩千多人拿起刀來就是兵,放下刀來就是民,四門總共加起來足有近萬人的規模了,這順天城焉能不亂?
所以,四城之處,很快便變成了一片巨大的修羅場!
到處都是人喊馬嘶的聲音,到處都是撕心裂肺的哭聲,四處都是一片濃濃的血跡,這些暴民進城以後,見人就殺,見東西就砸,看見房子就燒,長期的憤怒壓在了他們的心裡,使得每一個暴民都徹底變得瘋狂了起來,那一股扭曲的人性,也開始在他們心中徹底的種了下來。
忽然,前方的黑壓壓的人潮裡,似乎發生了一點兒的異動。
“怎麼回事?”葛俊面色如常,低聲問道。
“九城巡防重新糾結了一批人手,要向我們發起反攻呢。”遠遠的,走來了一個人,葛俊眯起眼睛,只見李飛躍手拿着一柄鋒利的斧頭緩緩地向着自己走了過來,只見那柄斧頭之上,還染滿了一滴又一滴的血跡。
葛俊灑然一笑,對着李飛躍笑着說道:“無妨,除非是京軍來了!”
“等到京軍來了的時候,這些人,都只是炮灰而已。”李飛躍心照不宣地點了點頭,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冷笑,冷冷地說道。
前方,九城巡防已然發動了一場悍然的反撲了。巡防長陶安在經歷了短暫的失敗以後,急忙從四處抽掉人手,急忙命令全部人員聚爲一個點,以順天城中心點爲原點,向着西邊的那一股最浩大的亂匪們直攻而去,同時又派出人手前往大內,請求調動京軍。
陶安面色如石,手中的長刀已不知染滿了多少的鮮血,看着前方的那一片戰場,心中也是驚恐莫名,也不知道還需要多少的鮮血,纔可以鎮壓下來這股暴亂!不,這不是暴亂了已經,這是造反!
陶安聚集的這批人手,盡皆是九城巡防衙門裡的衙役,並非是真正的士兵,雖然平素也曾受過一些訓練,可是哪裡能同真正的士兵相比,所以,儘管陶安已經組織起了兩百來人,卻仍然抵擋不住這股悍匪,在全力的防守之下,陶安也自知快要抵擋不住了。
“京軍……京軍怎麼還沒有來?”陶安心如刀絞,按理說,順天城裡發生了這樣的大事,皇城內還存有足足兩萬名京軍,可是爲什麼直到現在,京軍還沒有出動呢?
陶安不禁回首望了一眼背後那座巍峨的皇城,皇城內靜靜的,似乎什麼也不曾發生過一般。
於是,陶安只好拼盡全力,活動了一下脖子,冷喝道:“壓!壓上去!”
亂匪,已然就快要衝到皇城了!
陶安也無法預估現在順天城裡已經亂成了什麼樣子了,那股亂匪氣勢洶洶,所過之處無一不是一片殺戮,自己手上就這點人手,恐怕遲早也得折在這裡了。
就在這時,一輛馬車,豁然衝出了那黑壓壓的一片人羣與地獄閻羅般的沙場,筆直地向着皇城的方向衝了過來。
“誰!停下!否則格殺勿論!”看見一輛馬車筆直的衝了出來,陶安急忙一聲大吼,身形一閃,就向着那輛馬車的方向奔了過去!
“切勿動手!切勿動手!”馬車裡,豁然傳來了一陣令陶安無比熟悉的聲音,陶安定睛一看,只見適才坐在駕車處的那人早已經氣絕而亡,身上滿是刀傷,一位穿着大明官服的官員此時此刻正坐在馬車裡,任由受驚了的馬兒瘋狂的顛簸着卻沒有一點兒辦法,焦急地大呼着。
“王府尹?”陶安此時已經認出了王家彥,當下不敢怠慢,急忙大喝道:“王府尹,快跳下來!”
王家彥一介文人,哪裡受的了這樣的顛簸,冷不防被摔下了馬車,頓時被摔了個灰頭土臉的,陶安急忙衝上前扶住王家彥,急忙道:“王府尹,你可受傷了?”
“還管什麼受傷!”王家彥被摔了個七暈八素,灰頭土臉的,就連額角也摔爛了一塊,急忙連地上爬了起來,跺了跺腳,焦急地道:“快!快!快隨本官進宮!快快!!”
在這些暴民的瘋狂攻擊之下,陶安剛剛組織好的由九城巡防衙門所建立起來的反-攻又再一次被擊潰了,俗話說狠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這些暴民,正是屬於那一種不要命的!
在這種不要命的前仆後繼的攻擊下,那些暴民已然完全失去了清醒的意識,所存有的,就只有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盡這一切,復仇的怒火,已然遍佈了整個順天城裡了。
此時此刻,陶安扶着一瘸一拐的順天府尹王家彥王大人,已然踉踉蹌蹌地衝進了皇城裡了!
廠公張彝憲,在王應熊等幾位智囊團的協助下,此時此刻已然接管了整個皇城裡的一切指揮權和決策權,自己的那位多年的對頭駱養性,也被廠公給“保護”在了皇城裡的某一處幽靜的房間裡!
赫然此時,兩個急急的聲音,豁然傳響再了張彝憲的耳朵裡了。
“讓開!我乃順天府尹王家彥,我要見廠公!”通往紫宸殿關卡處猛地傳來了王家彥的聲音。
“廠公正在處理公務!”那個冷冷的聲音正是禮部員外郎王應熊,只見王應熊一臉冷酷地盯着陶安和王家彥,冷冷地道:“皇上不在皇城之中,由廠公掌兵!你們有什麼事,不妨就在這裡與本官說了,再由本官報與廠公也不遲!”
眼下,順天城裡已經發生了如此大的騷亂,皇城內竟然是將大門緊閉,就連一個京軍的人影也看不見,這讓王家彥十分惱火,再也顧不得任何的後果了,怒眼圓睜,怒起沖天地道:“王大人,你去瞧一瞧外面,瞧一瞧順天城,已經變成了什麼樣子了?那羣殺人不眨眼的暴匪……已經快要把整個順天城作亂的一團糟了!九城巡防不敵暴匪,已然死傷慘重,我敢問,爲什麼到現在也看不見一個京軍的影子?!”
“京軍出不出動,自有廠公定奪,豈容你來插嘴?!”王應熊冷喝道。
“你……你……”王家彥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了,“你這是在謀反!謀反!!”
“來人啊!把他們兩個叉出去!”王應熊怒喝一聲,一甩大袖,後面立即衝上來兩名士兵,將陶安和王家彥兩人五花大綁,陶安和王家彥兩人早已經驚駭的說不出話來了,任憑那幾個五大三粗的軍漢子將兩人連拖帶拽的就往外拖。
“廠公謀反,廠公謀反啊!!”還沒說完,陶安的臉上就赫然被狠狠地扇了幾個耳光子,扇的陶安的眼前頓時是眼冒金星,陶安此時此刻已是一臉的悲愴,順天城豁然發生大變,廠公竟然拒不發兵,崇禎皇帝此時也還尚在衛所之內,生死難料,廠公……這是居心叵測啊!
“把這兩個逆賊轟出皇城!”遠處,身爲帝師的王應熊一臉鐵青,如是命令道。
皇宮的城門赫然響動了起來,沒過一會,只見兩個身影赫然被人從皇城中扔了出來,陶安和王家彥兩人立時被摔了個狗啃泥。
“廠公竄政!廠公竄政啊!!”還處於呆滯之中的王家彥好半晌這才終於反應了過來,匍匐在地上猛地放聲大哭了起來。
遠處的順天城四處,早已經是黑煙四起了。
王應熊最後看了一眼陶安和王家彥兩人,大袖一甩,鼻子裡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