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莫先生都這麼說了,那您二位就繼續站着吧。”
就在那莫姓男人以爲莫子涵會言道請坐,已經邁動步子走向沙發,卻不想莫子涵帶着玩味笑意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然後她就探身拿起杯子自顧自地喝了口水。
莫問東有三個兄弟兩個姐妹,而這莫家四兄弟的名字頗有意思,因爲都是問字輩,而老大出生的時候取名莫問南,所以後面幾個兄弟亦都是以東西北取名,寓意爲四海兄弟,也有商通四海之意。
這兩個莫姓叔伯,前面那個說話的脾氣較差,在莫家也算是頗有能力之人,名叫莫問南,是莫家兄弟中的老大。
至於後面那個一直不吭聲,且經常露出慌色的,名叫莫問北,是莫家的老三。
而莫問東是莫家是老二。
如果在前世,這兩個人跟老鷹可是有着血肉至親的關係,莫子涵理應管他們叫上一聲大伯三叔,只是現在,就不必了。
“就請二位說說你們的意圖吧,爲什麼來到黃海?爲什麼要找上莫城?爲什麼要對我下手?”莫子涵淡淡地看着二人。
莫問南倒是沉得住氣,雖然看見了莫子涵先前的手段也有些心驚,但總歸是心裡有底氣的,畢竟他們是莫家的人,相信莫子涵也不會不顧大局與他們莫家結仇。
再者兩方並沒有非死不可的理由。
但莫問北就有些沉不住氣了,他這人性格本就有些守成,遇事顧慮頗多,今次來到黃海辦了這些個事情都是莫問南的主意,若是要他自己,可是打死也做不出的。
“莫、莫小姐,我們是聽到莫城在黃海的消息所以來看看他,畢竟是自己的親子侄,其他的不關我們的事啊!”莫問北趕忙說道。
一旁的莫問南就瞪了他一眼,而後轉頭對莫子涵道,“你何不先說說你的意圖?把我們兩個抓到這來做什麼?”
莫子涵卻笑着看向莫問北,“看來莫先生還是不願意說實話。”
莫問北就有些心驚,轉頭瞅向沈笑手中的針管,狠命地吞了口口水。這一幕自然都落在了莫問南的眼中,心裡直罵廢物。而且這莫子涵也真是,柿子就挑軟的捏!
“如果莫先生還不考慮實話實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莫子涵懶洋洋地笑了笑,“哦對了,上次那場爆炸殃及白家太子,他可是找你們找了好久了。”
二人聞言對視一眼,眉宇間都閃過一抹憂色。看來這莫子涵是認定了他們,怎麼也躲不掉了。
“我們來找莫城,想讓他回去接手他父親的集團,他父親的身體這兩年越發地不好了。”莫問南一時間也想不出別的說詞,但這話糊弄對莫家情況不瞭解的人還行,對於莫子涵可就說不過去了。
“既然莫先生說不出口,我就替你們說吧。我看是你們兄弟對莫家家產圖謀不軌,而且野心頗大想要對這家主之位取而代之,聽說莫城失憶人在黃海便找了過來,目的無非是想要個傀儡,幫助你們名正言順地取得莫家財產。至於對我下手,八成是在莫城那裡聽說了我的事情,決定製造我與莫問東的矛盾,也就是所謂的借刀殺人。”
聽了莫子涵的話後,莫問南和莫問北都是神色一變,尤其是後者,那掩飾功夫顯然比不了莫問南,已經雙眼瞪大不可思議地看着莫子涵。
連他們對莫家圖謀不軌她都猜得出來?
莫問南皺眉道,“你有什麼證據。”
“二位的表情就是最好的證據,咱們名人不說暗話,今天話都已經說到了這份上,二位若麼死,若麼就與我合作。”莫子涵微微一笑。
要麼死?要麼合作?
這回連莫問南的臉色都忍不住大變了,莫子涵到底想要什麼?他怎麼覺得自己落入了什麼陰謀圈套之中?
“二位請坐。”莫子涵一笑,全然換了副態度。
莫問南和莫問北對視一眼,然後前者最先邁動步子在莫子涵對面的沙發坐了下來。
“莫問東爲人陰險表裡不一,更是心腸歹毒六親不認,我相信他早已察覺了二位的動機,而一旦有機會,他是絕對不會放過你們二位的。”莫子涵淡淡地看着莫問南道。
莫問南雖說很贊同莫子涵的話,也知曉她所言並非言過其實,但是,他現在更加忌憚的卻是面前的少女,她到底想得到什麼,有什麼陰謀?
或許從一開始,他們就被她算計其中了?
“我可以幫助你們。”莫子涵笑着將雙手重疊放於膝間。
莫家兄弟呼吸一滯,雙雙對視一眼眸中露出狐疑之色。
走出東鷹,莫子涵驅車趕往醫院,此刻市醫院門前樓下盡是氣質森然的黑衣人頻頻晃動,普通百姓進出醫院總會駐足觀望一會,要麼就是提心吊膽快步前行。
醫院守門的大爺在保衛室裡翻看着報紙,或許是燈光有些昏暗,他總得推着老花鏡低下頭去才能看清報紙上的字樣。
報紙上報到的,正是黃海大學今日發生槍擊案的事件,據說中彈者是現在名聲正旺的足球小子劉東林。
大門打開,一道冷風吹進。
一個老頭子走進來將大衣掛在身後,笑道,“看什麼呢,交班啦!”
“呦!老王來啦?聽說了嘛,今兒出大事了,劉東林在黃海大學中了槍,現在就在咱們醫院住院呢!”老大爺合上報紙摘掉花鏡,扶着靠椅轉過身道。
後進來這老大爺就一愣,“誰幹的?警方查出結果來了?”
先前看報紙的大爺就是不屑地努了努嘴,“都是幫吃乾飯的,能查出什麼來!你看看,知道那些都是什麼人不?”他衝着門前三五成羣晃盪着的黑衣人擡了擡下巴。
後進來的人就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我剛纔就瞧見了,今兒怎麼回事?”
“都是來保護劉東林的,黑社會!”看報的老頭兒頗爲認真和嚴肅地低聲說了一句。這句話可把後進來的老頭逗笑了,“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黑社會,你以爲四魜幫那時候啊,最大的黑社會頭子都被咱**給幹掉了!”
“去去去,說了你還不信,我見從劉東林住院他們都在這守了一天啦!”
“說不定是便衣呢,你趕緊回去吃飯去吧,這麼晚了,你外孫晚自習都下了吧?”後進來交班的老頭顯然對他的話不以爲然,也只是笑笑岔開話題。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從遠處駛進了醫院大門,後進來那老頭見狀就拿着本子出去登記。現在醫院有規矩,進出大門的車輛都是要登記的,出來的時間不能超過兩個小時,超出要按一小時兩塊錢收。這是防止有些人到附近辦事也借用着醫院的免費停車場,搞得患者來了反而不好停車。
卻不想這車子剛在大門口停住,三五成羣的黑衣人竟是結隊朝着這邊走來,那氣勢洶洶的模樣唬得守門大爺剛一開門就定在了門口沒敢動彈。
“涵姐!”黑衣人整齊而劃一地停在車前恭敬叫道。
駕駛位那邊的車窗好像是滑了下來,但站在門衛這方向卻是看之不到。只聽見一道少女清淺的聲音緩緩響起,“有什麼動靜嗎?”
爲首的黑衣人就彎腰湊近車窗低聲地說了幾句什麼。
這時,大門的升降杆被先前保衛室中看報的老頭拉開了,黑色轎車發動油門徑直地進了醫院。
黑衣人們又三五成羣地在附近散開。
那拿着本子出來登記的老頭回頭看向保衛室裡的老頭,後者對他咧嘴笑了笑,“我說是黑社會吧!”
莫子涵推門而入,黑暗的病房頓時被走廊內昏黃的燈光所照亮,只見病牀上的男孩頭上帶着氧氣罩,胸口被紗布纏得嚴嚴實實,整個人彷彿全無生機。
莫子涵嘆了口氣,站在房門口沒有挪動步子。
就在這時,身後響起幾道急促的腳步聲,伴隨着男孩女孩雜亂的說話聲。
“快點,一會又被他們看着了!”
“誒?我說你慢點,我都跑不動了,你看看轉角有沒有人啊!”
“噓,哪有人!”
莫子涵回過頭看,卻見是幾名學生打扮的年輕人,看樣子二十歲左右的年紀,正探頭探腦地站在拐角樓梯口處望着這方。
那羣人見她回頭,似乎是鬆了口氣,快步跑上前來,其中兩名男孩在走廊內巡視了一圈,“沒人,你們可給我快點啊!”
另外幾人則是狐疑且不友好地打量了莫子涵兩眼,然後就慌張地從兜裡翻東西。
有人百忙之中衝着莫子涵問,“你也是劉東林球迷吧?挺厲害啊自己就進來了?”
莫子涵就站在門邊皺眉看着他們,卻見幾名女生從包裡翻出相機,就要從莫子涵身邊擠進去。
原來今日一整天都有人守護着劉東林的病房,無論是記者還是球迷聽到消息前來打探、探望,全都被東鷹的人給擋下了。
可現在莫子涵進來了,東鷹的守衛自然就撤了,這幾個人鑽了這麼個空子偷跑進醫院來到劉東林的病房。
他們見莫子涵年輕,就以爲她也跟他們一樣是劉東林的球迷,鑽了空子來探望的。
莫子涵見他們手中拿着相機,眉頭皺得就更深了,猛然擡手抓住對面門框將這一行人擋了下來,“病人現在需要休息,我看,你們還是在外面看看就好了。”
幾個人聞言都是一愣,沒想到過關斬將連樓下那些黑麪神都躲過了,到了這卻讓一個小丫頭給擋住了?
“喂,你裝什麼清高啊,劉東林會記着你怎麼着?趕緊讓開,一會那幫黑麪神又上來了!”一名年紀二十歲上下的馬尾辮女孩臉色不善地道。
一邊說着,她擡手就想去推莫子涵的手臂,但推不動,她一急之下就直接彎腰鑽了進去。
卻不想莫子涵猛然伸出一條腿又架在了她身前,面沉入水道,“劉東林在靜養,請你們出去。”
“她當自己是誰了啊!”幾個人聞言紛紛對視,不可思議地看着莫子涵,只覺這女孩多管閒事裝逼得厲害。
先前說話的女孩因爲從莫子涵的手臂底下鑽過去,又被莫子涵的腿給卡住,此刻只能貓着腰退出來,站直身體她就着急了,“我們就是照張相!要不這樣,給你也帶一張,你行行好趕緊讓我們過去吧!”
一邊說這行人一邊掃着身後,生怕有醫院的人或者是那些黑衣人過來。
莫子涵怕吵着裡面的劉東林,就一把將房門爲其帶上。這羣球迷也太不分輕重,如若真是擁戴喜愛,何至於連劉東林的身體都不顧?帶着這相機進去算是什麼事?
吵吵鬧鬧擺幾個姿勢就算是跟球星合過影了?這照片要是傳出去,指不定要鬧出什麼亂子。
莫子涵剛要說話,走廊上就傳來幾道急促的腳步聲,幾個小年輕的一聽,面色頓時驚慌起來,慌不擇路地朝着另一個方向跑了。
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幾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就跑得不見了蹤影。
“涵姐!”幾名當差的本來被支到走廊盡頭,但尋思着在醫院憋了一天,到洗手間抽根菸解解乏,沒想到就鬧出事端了。
莫子涵擺了擺手,轉頭看向病房,卻見本來閉目躺在牀上的劉東林已經睜開了眼睛,透過玻璃窗正朝着她的方向看。
見此,莫子涵一愣過後趕忙推門而入,並回頭吩咐,“通知主治醫生,就說病人醒了。”
房間燈光打開,劉東林又閉了閉眼睛,適應了光線才緩緩睜開眼睛,想說話,卻撲得氧氣罩上面全是哈氣。
莫子涵搬了把椅子坐在牀邊,一邊道,“你先躺着別動,傷勢挺嚴重的,得好好休養一段時間。”放好椅子一轉頭,卻見劉東林已經把氧氣罩給掀開來,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
“你……”
“沒、沒事。”劉東林的胸口喘息有些劇烈,可能是牽動了傷口帶得他眉頭一皺。
莫子涵就皺着眉頭上前想要將氧氣罩放下,後者卻死死地抓住搖了搖頭,“我有、有話……”
莫子涵頓住動作。
劉東林就咧嘴笑了笑,“不、不礙事。”
“是理、理事長!他……”
原來,劉東林進了球隊以後幾年來一直不服管教,也不能說是不服管教,只不過是性格耿直對足球是出於真正熱愛的他不屑於去搞什麼假球黑塞。
可這項運動到了目前,哪裡還有什麼公平公正可言?毫不客氣的說,它的存在基本就是爲了滿足某個圈子或者說某個階層人們的需要。
他們撈金的需要。
外界也經常盛傳某某賽事是球員踢了假球,裁判打了黑哨,某某黑勢力直接買通了裁判等等。
事實上這些只是人們對其不夠深入瞭解的猜測和分析而已,以黑聯的勢力、在球壇中的話語權,根本不需如此,與其說是買通,不如說是下達命令,並不隱瞞球員和裁判間的命令。這在內部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
在球迷徹底對國內足球失望後,黑聯再次操作,搞些噱頭,例如請了國外某某百戰百勝的教練前來執教,讓球迷們重新點燃希望,這也不過是他們撈金的伎倆而已。
這兩年間,黑聯成員、華圖俱樂部理事長郭朔也幾次三番想要重磅包裝劉東林,但是後者都隱晦地拒絕了,期間郭朔倒也沒有如何。
但近一年間,隨着劉東林的名氣越大,郭朔就越發地注意到了他。
這次比賽,俱樂部曾找到劉東林表示讓他輸球,更是隱晦地告知他酬勞不小,起碼那個數字足夠他十年揮霍。
但劉東林毅然拒絕了,後來好像是盤口有了變化,郭朔並沒有再找上他,那場球劉東林以超常發揮踢得完勝。
可是馬上就要有一場出國聯賽,這場比賽要求遼東隊一球不進輸掉比賽,教練先是找上了他,劉東林斷然拒絕,而後俱樂部方面親自與他聯繫,威逼利誘最終鬧翻。
再後來劉東林到俱樂部想找郭朔談談,不知怎地那天門口一人沒有,他就機緣巧合地聽到了郭朔與別人的談話,話題裡有他劉東林的名字,似乎是這場比賽不打算用他,俱樂部也決定先將他冷藏。
聽到這裡,劉東林頓時怒了,破門而入與郭朔發生了言語衝突,期間更是怒言要揭發他們的醜陋行徑。
離去後,俱樂部聯繫他到黃海大學演講,想到莫子涵在這,而且之前與俱樂部的確有些衝突過激,劉東林便答應了下來,卻不想險些喪命黃海。
“你能確定開槍射殺你的,是郭朔的人?”莫子涵垂眸沉吟。
劉東林艱難地點了點頭,“他、他怕我揭發他們的醜事,想殺我。”說着話,卻是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莫子涵見他如此,就起身爲他將氧氣罩帶好,“你先休息,這件事交給我辦。”說罷,她笑了笑,“安心養傷。”
這時醫生推門而入,看了莫子涵一眼,而後徑直走進劉東林的病牀。
莫子涵看了眼後面,卻是連一個護士亦或是東鷹的人都沒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