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心中再大的不快與委屈,只要季延熙下班之後,看到他臉的那一剎那,便覺得自己做的任何事都是值得的。
顧流蘇沒有告訴季延熙的是,在這一個星期內,季母時而會找寶貝兒來說些體己話,每次音量不大不小,都能讓她恰好聽到。只是寶貝兒從來不在這裡過夜,都會選擇季延熙回來之前離去。
自從季延熙告訴她寶貝兒的那件事之後,她每次見到寶貝兒心裡或多或少都有些疙瘩,但是寶貝兒卻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每天跟在她身後喊着“十三姐”,可是季母爲難她的時候,她又當作不知道,從來沒有站出來爲她說過一句話。
慢慢地顧流蘇真的開始覺得寶貝兒真的像季延熙說的那樣,在某一種程度上,跟她爲敵了。
但是她不挑明,她也一樣用微笑相對。她不把這件事告訴季延熙,一是希望他不要擔心,二是覺得就算告訴了他也沒有用,除了讓他上班的時候想着自己之外,還有什麼作用呢?
畢竟寶貝兒並沒有對她做些什麼。只是她跟季母兩人的關係越來越好,她想要討好季母,讓季母對自己改觀就越來越難。但是說到底還是自己做的不夠好不是麼。
只要自己努力,她相信季母總有一天還是會接受她的。
顧流蘇躺在牀上一身痠痛。只是她真的很希望那個“總有一天”能夠早點兒來到。
顧流蘇趴在牀上唉聲嘆氣,季延熙洗完澡後出來給她捏了捏背,“辛苦你了。”
顧流蘇轉過頭,拉過他的手,微笑着搖搖頭,“你更辛苦,我這不算什麼,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務事而已。”
雖然那些所謂的“家務事”有些多。
季延熙心疼地看着她,她的努力他都看在眼裡。他將她摟進了懷裡,坐在牀頭,溫柔說道:“那個賭約有那麼重要嗎?我過兩天要去美國出差,把你一個人留在家裡實在不放心,不如你跟我一起去?”
顧流蘇愣了一愣,趕忙問道:“去多久?”
“大概一個星期吧。”季延熙淡淡地說道,抱住她的手緊了一緊,請求道:“跟我一起去吧,要分離一個星期,想想我都會覺得受不了的。”
顧流蘇想了想後,還是搖了搖頭,“媽說了讓我不要干預你的工作,只要留在家裡做你的後盾就好了。”
季延熙嘆了口氣,將她的身體扳了過來,有些無奈地說道:“你是愛媽多一點兒還是愛我多一點兒?我們要分離一個星期,難得你都不會覺得捨不得我嗎?”
顧流蘇看着他孩子氣的樣子,有些好笑,捧住他的臉,說道:“我當然是喜歡你,只是因爲你的關係要努力地去喜歡媽。如果我跟你走了,那麼前些日子在媽面前做的努力就都白費了,回來我又要重新開始。你要離開一個星期,我也很捨不得你,可是沒有辦法啊。”
季延熙依舊不死心地看着她。直直地盯着她,原本冷酷的眼神觸及到她臉蛋的那一刻卻又冰不起來,像是寒冰觸及到了光源一樣。
他有些懊惱地轉過頭不再理她,嘴裡絮叨:“都說不要跟她打那種賭了,你是要跟我生活一輩子的人,又不是跟媽。”
顧流蘇無奈地嘆了口氣,心知今日無論是說什麼都無法解開他心中的鬱悶。於是只能伸手抱住他,將頭貼在他堅實的背上,柔聲道:“我在家裡等你,你早些回來,我每天都給你打電話,可視的。可以了嗎?”
季延熙不說話。但是心裡已經稍微好受了一點兒,顧流蘇繼續磨他,細聲細語各種保證承諾後季延熙也就準了。
他壓上來想要做壞事,她搖頭,“今天不行,你明天要早早起牀,回來再說吧。”
季延熙懊惱地嘆了口氣,道:“遲早我要把那破公司給賣了,帶着你去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我們好好生活,天天恩愛。”
顧流蘇有些好笑,但是又因爲他這樣的想法而暖心。“好啊,如果你捨得的話。”她嘲笑他,他語塞。想了想後,淡淡道:“現在還不行,也許以後會有這一天。”
顧流蘇敷衍地點了點頭,推推他,“好了,睡吧,不早了。”
溫度越來越低,早上六點鐘的時候天已經不再亮了。顧流蘇起牀給季延熙打點好一切後,站在門口跟他揮手告別,早晨的低溫讓她一陣一陣地打着冷顫。目送季延熙的車子已經完全消失在視野之後,她才顫抖着身子從外面進屋。
一進屋趕忙跑到樓上去換衣服,趕緊去給季母做早餐。往日季延熙在家的時候他都叫她多睡會她從來都說好,也不告訴她,其實只要他一走季母就會來敲門。
季延熙離開後給李嬸打了個電話,“夫人在家就交給你了。”
“好的季總,放心吧。”
季延熙“嗯”了一聲後便將電話掛斷了。他不知道在他掛斷電話的同時,季母便將李嬸的手機沒收了。
“我也不爲難你,只要你不要私下跟我兒子打小報告就是了。我跟顧流蘇之間的事情說到底是我們的家務事,你一個下人最好不要湊熱鬧。否則的話我兒子有能力讓你留在這裡,我也有能力讓你立刻走。”
李嬸低着頭不說話。並不是她怕死。季總救了她,她又很喜歡顧流蘇,撮合他們,保護顧流蘇她義不容辭,只是在前幾天季母發現她一直在暗地裡跟季延熙報告她們在家裡的事情的時候,季母就威脅過她,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她會製造一起意外,就說是李嬸害的她從樓上摔下來的。任何兒子在面對母親受傷了的情況下,還會相信一個外人的話嗎?
到時候她想要待在這個家裡就難了。她對她的要求也不高,不需要她臨陣倒戈幫她什麼的,只是要求她不能再對季延熙彙報她們之間的情況,一個字也不許說。季延熙問什麼,她就回答還好就可以了。
李嬸想了很久,覺得這是最好的處理方法了,反正季總隔得太遠,就算真的出什麼事情他也幫不到什麼忙,所以還是她自己平時多幫一下顧流蘇就是。於是也就只能按照季母說的去做。
季延熙去了美國後,居然在機場遇到白亦儒。他剛剛落地,他就要上機回國。
兩人面對面而站,白亦儒有些微的驚訝,但是卻面無表情。季延熙的身上還是萬年不變的寒氣,兩人站着的姿勢頗像武林大會裡面兩個高手在內力決鬥一般。
最終季延熙勾了一下嘴角,但是身上的冷寒之氣一點兒都沒有散開。他只有在面對顧流蘇的時候纔會用溫暖的那一面示人。他冷冷說道:“真巧。”
白亦儒冷眼看他,也冷冷說道:“真巧。流蘇沒跟你一起來?”
“路途奔波,流蘇在家休息。我可不想我的女人那麼累。”季延熙刻意將“我的女人”四個字說的非常重。
白亦儒面色一沉,不想要再跟他說下去,往前與他擦肩而過。
季延熙微微握緊了拳頭,他不在國內,若是白亦儒去找顧流蘇了怎麼辦?
“白先生,你可知道我季延熙生命當中最不可跨越的底線是什麼?”他猛然間轉頭看向白亦儒。
白亦儒停了下來,季延熙淡淡說道:“三個字。顧流蘇。”
像是宣告,像是警告,又像是忠告。三個字,顧流蘇。
白亦儒微微一愣,轉過頭來,竟然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大笑了幾聲。
季延熙眉頭一皺,“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想要告訴我在你生命當中最重要的是顧流蘇嗎?哈哈哈,季延熙你以爲我會相信你說的這些鬼話嗎?”
季延熙臉色一沉,冷冷看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季延熙,你不過是仗着流蘇喜歡你罷了。若是流蘇不喜歡你,你在我眼裡什麼都不是。論對她的愛,這個世界沒有人會比我更愛她。”
季延熙聽得這話,頓時間惱怒了,沒有人會希望聽到從別的男人口裡聽到他愛自己的女人。他猛然間走到他跟前,輕易抓住他胸口前的衣領,眼裡有殺意驟現,“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機場來來往往的人見得兩個帥氣得不像話的男子如此舉動,都有些奇怪地朝着這邊看過來。
白亦儒被他的惱怒逗笑了。“哈哈哈哈。你覺得是什麼意思呢?這樣就沉不住氣了季總?我可是被你搶走了最愛的女人都還沉聲不做聲呢。”
“我問你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我不過是仗着流蘇喜歡我?就算流蘇不喜歡我,我也會有辦法讓她留在我身邊,她生來就是我的女人。別以爲她失憶了跟你在一起兩年就是你的人了。白亦儒,我季延熙今天留着你不代表我會一輩子留着你,你要是再這樣放肆,總有一天我會辦了你!”
季延熙一字一頓地從牙齒縫裡吐出這些話,眼裡的殺意慢慢擴散開來,變得凌厲。
“若是我像你這樣蠻橫無理,兩年來我還會留着流蘇清白之身嗎?我告訴你季延熙,我對流蘇的愛遠不止那兩年。她出事的時候你們所有人都認爲她死了,你不也是一樣嗎?只有我,只有我相信她還活着,並且找到了她。我敬她,愛她,尊重她,而不是一味地想要佔有她。季延熙,我跟你本質上不同。我對流蘇的愛才是無可比擬的。你的愛不過就是霸佔罷了!流蘇愛你,心甘情願接受你的霸道,若是她不愛你,你也就什麼都不是。”
面對季延熙的惱怒,白亦儒沒有絲毫懼意,他挺直了腰板,也一字一頓地回以他這些話。
“你究竟是誰!白亦儒,你難道真的只是白舜公司的董事長那樣簡單嗎?我不相信,你究竟是誰?你兩年前就已經知道了流蘇,並且一直在暗中觀察她?居然連我都沒有察覺到,白亦儒,不簡單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