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流蘇的話無疑給季延熙吃了一顆定心丸,季延熙當即笑的像個孩子。
“不急,等你稍微安定一點吧。”
季延熙最後給出了這樣的答案。
顧流蘇以爲自己愛流離轉徙,所以從未想過歲月靜好,以爲自己永遠不會受傷,所以橫衝直撞,即使頭破血流卻也依然鐵骨錚錚。
然而現實給她一巴掌,你早都淪陷了,還說什麼其他屁話。
“我不像安定的人嗎?”顧流蘇只好假裝自己還是那個失憶的人,純潔的人,也只有這樣,季延熙纔可以心無旁騖地相信。
“你以前不是,從來不會循規蹈矩,都是特立獨行。就像一條八爪魚,到處飛。”季延熙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裡有微微的暖意。
可是顧流蘇想起一句話,在有生之年,儘量不要走回頭路,回憶和眷戀纔可以妥善保存。
她和季延熙在一起算不算走回頭路?
思想拋錨靈魂出竅的後果就是眼睛空洞地看着季延熙,手卻將跟前的碗一不小心碰到了地上,裡面僅剩的一點湯撒在了顧流蘇大腿上。
季延熙着急地站起來,拉着顧流蘇檢查了一遍,確定她沒有什麼傷害後才放鬆緊繃的心。
“剛纔怎麼了?”
顧流蘇胡亂地搖頭,也不顧衣服上粘有湯汁,就那樣靠近季延熙的懷裡,“沒事,想家人了。”
季延熙的軀體明顯的一愣,他肯定知道顧流蘇說的家人只是屬於她真正意義上的親人,可是他們早已入土好十幾年。
輕輕地拍顧流蘇的背,假裝聽不懂她那句話的言外之意,聲音暖融融的,“流蘇,我一直是你的家人,永遠。”
季延熙穿一件襯衫,感覺到肩頭有一片溼熱,再將顧流蘇打橫抱起上樓時,顧流蘇已經嘴角彎彎睡着了。
無奈地在她額頭輕輕吻了一口,才悄悄出去。
樓下餐桌沒人收拾,掉了的碗季延熙默默拿起來扔進廚房的垃圾桶裡,纔去了季母的房間。
下卡里已然入睡,季延熙心猛的一揪,“媽,你以後別那麼對待流蘇,她沒了親人,在這個城市能給她溫軟和關懷的人只有咱兩。”
季母閉目養神,打算不理眼前的說客。
季延熙孜孜不倦,再接再厲,“媽,我不想看見我心愛的女人掉眼淚,我夾在中間很難做,要不然到時候我和流蘇就搬出去吧?”
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季母“倏”地睜開眼,臉上的一副“好啊,小子,我養你這麼大是爲了讓你傷我心,和我作對,吃裡扒外嗎”的表情。
季延熙憋着笑,認認真真地聽季母開始批鬥……
當一個女人接近發飆的邊緣或者已經開始發飆了,你只需要準備好說幾句話,那就是“嗯,啊,好的,對的,你是對的……”
季延熙已經完全處於應戰模式,季母則開啓了噼裡啪啦講道理的模式。
說的累了,季母問季延熙,“你明白了沒?”
季延熙回神,“啊?明白了。媽,早點休息,我上樓了。”說完朝着小卡里的方向擠了擠眼睛,“保密!”
季母沒有再重複一句,自己的兒子在發生潛移默化的變化,她不是瞎子。都是那個顧流蘇的功勞。
其實應該感謝那個姑娘的,可是心裡有一根刺,拔不出來,那就兩個人一起痛。
不是她不願意釋懷,在別人看來,你的兒子都那麼不在乎了,你在意有毛線用呢!
沒人能和你感同身受,所以她要以刻薄的姿態保護自己的兒子吧。
明面上自己的兒子冷血,冷漠,行事作風從來都是直接,顯少有人知道他也是一個面冷心熱的人,只不過表現得不明顯罷了。
凌晨的時候,放在牀頭的顧流蘇的手機震動了好一會,然後沒了動靜。
季延熙本來要接的,由於眼皮太重,放任自己,算了吧,明天流蘇自己回過去,都這麼晚了。
顧流蘇迷迷糊糊本來打算接的,想着自己旁側的季延熙也就放棄了這個剛萌生的念頭。
看吧,做人難,做個女人更難。
這個女人嫁了一個優秀的男人,時刻要提防着別的女人趁虛而入,要做女人中的戰鬥機。注意力百分百集中,生怕自己男人身邊小三小四排隊,直接小x了,心驚膽戰,在所難免。
不過這些在季延熙身上全是多餘的,他不會給那些企圖不良的女人絲毫的機會。就連唯一的特助林月也是心裡有一個根深蒂固的程文彪,地位無法撼動,所以季延熙妥妥地也不怕顧流蘇誤會。
顧流蘇早就知道圍在季延熙身邊的花花草草有好幾十層,別說女的了,就有的男的是彎的,對象萬一是季延熙了呢?
沒有萬一!這樣想,最後竟然做夢笑着醒來的,哈喇子都在牀上一坨,她尷尬地抹了一把嘴。
偷偷睜開眼,確定季延熙沒醒,才怡然大方地坐了起來。
人在睡覺的時候時間過得總是特別快,天空泛起魚肚白,光着腳下牀將窗簾完全拉開,季延熙有一瞬間不適應刺眼的光亮,皺着眉頭醒來。
就看見顧流蘇光着腳丫子站在窗邊,心突兀地漏跳了一拍。
顧流蘇一直看向窗外,手裡捏着手機不知道想什麼,在沉默了兩分鐘之後,季延熙爆發了。
“顧流蘇,現在不是夏天!你不穿鞋子着涼了怎麼辦!”
季延熙氣急敗壞的聲音傳進顧流蘇耳朵裡,顧流蘇笑的齜牙咧嘴,跑着跳上牀窩進季延熙的懷裡,頭在季延熙胸前蹭了蹭,撒嬌道:“嗯……我忘了,這不是有你呢麼!”
“油嘴滑舌。”
“嗨,我今天不能出差呢!”顧流蘇在季延熙胸前畫起了圈圈。
季延熙極力忍耐,“顧流蘇,別逼我……你想去的時候給我說一聲就好。”
顧流蘇立馬停止手下的動作,她這是在玩火,大清早的,萬一一會季母上來叫人起牀,一不小心少兒不宜的聲音傳入她老人家的耳朵裡,顧流蘇估計就一直待在黑名單裡了!
“你爲什麼不問問我爲什麼不去?”顧流蘇抱怨,季延熙對她爲什麼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爲什麼?”
“因爲你的好兄弟,程文彪啊,對了,昨晚沒見他回來?”
季延熙回答:“嗯,沒見回來,我生日一過他就回美國總部了。”
“好吧。”程文彪對季延熙的事情是百分之百盡力,顧流蘇再怎麼雞蛋裡挑骨頭都不可能說程文彪的不是。
調查向南還有查出季氏集團的內賊是她心甘情願自告奮勇要查的。
一方面她的立場比較簡單,進重工區的事情楊學兵肯定不會聲張。
季延熙每天都忙得日理萬機,也着實沒空搭理她,那麼要揪出這個人肯定有難度。向南只是嫌疑人。
“起牀咯,豬頭!”季延熙緊緊地抱了一下顧流蘇,就起來了。
顧流蘇看着季延熙走出臥室的背影,才放下心,昨晚的一個未接來電是白亦儒的,還有一條簡訊,他歸來了。
內心更多的是彷徨吧,畢竟白亦儒一直走的是和季延熙相反的路線,這一次歸來肯定也是有備而來。
還好季延熙並不知道,給自己的演技點個贊。
早餐的時候程文彪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冒出來,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哎呀,他媽的,昨晚檯球打的不爽!”
季延熙輕笑,“你就說國內的生活方式你不習慣還有國人的素質讓你擔憂就行了!”
“nonono!只是擔憂智商啊,我技術爐火純青,直接吊打小朋友啊,沒挑戰。”程文彪坐在餐桌上,視線飄過來打量起了顧流蘇。
“看我做什麼?”程文彪再這麼看下去,她都想去鏡子前照一照,是不是自己的臉上有東西。
“哈哈,就是看看你有沒有飽滿的精神應對每天的生活還有挑戰咯,季延熙,你女人真可愛!”
顧流蘇聽着程文彪調侃的話,臉不爭氣的紅了。
最後早餐都在默默地吃,程文彪一直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她也算是領教了。
“你昨晚什麼時候回來的?”季延熙問道程文彪。
“凌晨四點吧,一個人孤獨,於是乎就把你家徐朵朵拐去陪我睡覺了。”
程文彪嘚瑟地說着,顧流蘇猛的擡頭,“徐朵朵呢?”
“額,不知道,我睡起來就一個人了……”程文彪呼啦吃完最後一口,站起身,接着說了一句,“我今天就放假半天,調查的事情交給顧流蘇了。”
顧流蘇着急着問,“那你幹什麼?”
“補覺啊!”爲了季氏集團嘔心瀝血,總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呢。
他可不像某人,工作起來就是成魔狀態,和自己的女人在一起卻又像是溫柔開了掛……
“你別聽那傢伙胡言亂語,他是不想太招搖,打草驚蛇,要出其不意,引得敵人方寸大亂。”
聽季延熙這麼一解釋,顧流蘇心裡豁然開朗了不少,確實是啊。男人的心思從來不剩女人那麼細膩,但是有時候卻很會在意細節。
也不是顧流蘇目光短淺,沒有考慮到那一步,畢竟她是個女人,和男人處理問題的方式還是有大大的不同的。
就像季延熙和程文彪這一類人,他們有個共同點就是,理智的令人髮指,他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所以不會像個無頭蒼蠅亂飛。
顧流蘇最多成爲女人中比較理智的一類,和季延熙他們沒有可比性。
就像他們的沉穩,淡定,遇事不慌亂,積極面對,是她永遠也學不來的。
人終歸是自私的,況且她有一天也會有自己的孩子,天性所在誒。
“我今天還要去一趟雙娛,畢竟今天出不了差。”顧流蘇扒一口飯,隨意地說着。
“嗯,下班了接我回家。”
顧流蘇突然很想笑,這樣是幹什麼的節奏!她和季延熙的對話完全反過來了!
乾脆她當男人算了……
季延熙嘴角也有若有似無的笑意,和顧流蘇在一起他很自在,很快樂,沒有絲毫心理壓力。
“你不打算買車?”再說了,那次車禍根本沒有想象中那麼嚴重,車子檢修一下就好了吧。
“我覺得這樣還好。”季延熙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這樣的確很好,至少顧流蘇每一日都和他在一起,不可能一個人開着車子亂跑,也不可能出意外。
吵架的時候是有,但都是特別少的情況下。
“你還真的恬不知恥!”顧流蘇是真的做賊心虛了,她的車子外殼是福特系列皮卡,裡面配置已經過了千萬,對車頗有研究的季延熙也不是傻子,只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