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簡介而雅氣的落院,沒有太多的裝飾,然而卻整潔有條理。
此時,書房內,一道身影不停的在屋裡打轉,不時還看着門外,另一旁,柳雲生看似悠哉的品着茶,可是那雙眼睛卻不時翻着白眼。
“我說傲天,你能不能別走了?轉得我都頭暈了,你說你,人家叫你的時候,你像個大老爺,甩都不甩人家一眼就走了,現在可好,人家沒追過來,你就像條毛毛蟲似的動來動去,你就不能坐下來等嗎?”柳雲生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真是個死要面子的男人,人家封北見說他不是安婷羽心裡的那個人,他就慪氣了,像是要讓封北見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似的,說要讓安婷羽自己來找他,現在可好,人沒來,着急了。
“你說她是不是沒有看到本王啊?”景傲天突然把臉湊到柳雲生面前,嚇得柳雲生差點把嘴裡的茶噴到他臉上。
“咳咳~”
柳雲生被嘴裡的茶嗆得不輕,直咳個不停,好不容易止住了喉嚨的不適,他擡頭就瞪了景傲天一眼,“你是不是想嚇死我啊?沒事別靠那麼近,害我以爲你要親下來了。”
“你神經病,本王就是親狗也不會親你。”景傲天沒好氣的回他一句。
聞言,柳雲生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玩味的嬉笑道:“原來你還有這種愛好啊?真看不出來啊!不過你想親狗也是能理解的,誰不知道安大小姐是屬狗的。”
景傲天瞪着他,再瞪着他,最後,他把目光一收,決定無視他了。
安婷羽一直到入夜才從海邊回來,當她走進自己暫住的落院裡,屋裡的油燈已經亮了,她走進門,只見景傲天正沉着一張俊美的容顏坐在大廳之上。
“傲天……”
“在我說完之前,不要開口說話,”他的表情有些冰冷,有些深沉,也有些認真,安婷羽挑了挑眉,但也沒有說什麼,她只是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示意他繼續說。
“回城之後你去哪了?爲什麼現在纔回來?和誰在一起?”
……
“幹嘛不說話?”景傲天瞪着她。
安婷羽勾起了脣,無奈一笑,“我不知道你這麼快就說完了。”
“……”景傲天一陣啞言,隨即才道:“我說完了,你告訴我理由,爲什麼回來卻不馬上來找我?你跑哪去了?是不是跟封北見在一起,你究竟是不是……”
景傲天很想問一句‘你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歡我’,可是話到了嘴邊,他又問不出來,因爲他在害怕,他害怕得到答案,他害怕那不是他想聽到的。
“是不是什麼?”安婷羽看着他。
景傲天清了清嗓音,片刻才道:“沒什麼,沒有問題了,就那麼多。”
“哦,就這麼多!”安婷羽貌似明白的點着頭,可是回頭她就一句粗口,“你多個屁啊?知道多你還問,一堆沒營養的問題,我還沒問你呢!幹嘛看見我就走?我礙你眼了?還是我哪裡惹你大爺不高興了?”
“沒……沒有……”
安婷羽那炮火連轟,景傲天立即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萎了!
“沒有你跟我耍什麼大爺脾氣?錯了沒有?”
“……錯了!”景傲天突然很想昂天大喊一聲,我真的錯了,錯在不該開這口的,但是……
哎!
他景傲天也有認錯的一天,雖然他也沒做錯什麼,可是若被幽冥宮或者是他的下屬看見這一幕,他大概要威嚴掃地了。
“嗯,好,知錯就改,是個好孩子!”安婷羽小手一伸,摸摸他的頭。
景傲天一愣,眨了眨眼,回神,他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我今年應該不是三歲吧?還是你把我當成你兒子了?”
“我能生出你那麼大的兒子嗎?你想做我兒子,我還不樂意呢!”安婷羽隨手就輕輕拍了他一掌,“不過……”
安婷羽臉上突然染上了母性的溫柔,“已經兩三個月沒見曦兒了,回去之後他大概都不認識我了。”
“曦兒纔多大啊?他只是一個四個月大的娃兒,還不會認人呢!”景傲天拿下她頭上的手,然後握在手中。
“二擡四翻六會坐,七滾八爬週會走,四個月已經會翻身了,可是我……真不是個合格的母親。”安婷羽有些愧疚的落下了淚。
孩子已經四個月了,可是她在身邊的日子,除了晚上,白天能陪着他的也不過是十多天,然後都交給杏兒照顧,只要一想起這點,她就覺得愧對孩子,愧對已經死去的安天羽。
“我們回去吧!瘟疫的事雖然還沒有完全平復下來,但你已經給出了最好的藥方,太醫院與軍醫的人也在照料,按照你的方法,不會有大問題的。”景傲天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溫柔的爲她抹去淚珠。
“真是個讓人心動的好主意啊!”安婷羽吸了吸鼻子,笑着附議,然而就在景傲天以爲她已經同意之時,她卻道:“可是我安婷羽從來不是個沒有責任心的人,既然管了就得管到底,不能半途而廢,這是我做人的準則。”
“那我們以後就好好的彌補曦兒吧!等他長大了再告訴他,他會理解的,也會爲你感到驕傲的。”
“好……不對吧?”安婷羽直覺的點頭,但想想又不對啊,“什麼叫我們?是我吧?”
“當然是我們,我不是曦兒的命名之父嗎?既然是‘父’,當然也是我兒子了,你說對吧?”景傲天向她眨眨魅眼,眸中閃過一抹狡黠,笑意在脣邊綻放着。
安婷羽噗哧一笑,“歪理!”
“歪理也是理,難道我說錯了?”
“是是是,沒有,你沒有說錯,是我錯了,行嗎?”安婷羽敷衍的笑回。
“當然不行……纔怪!”
……
兩人就那麼你一言我一語的拌着嘴,爲冰冷的夜除去了些許的寒意。
屋外,一抹修長的身影站在梅花樹下,夜晚的霧水沾溼了他的衣襟,寒風吹冷了他的心……
“當言,你怎麼在這裡?”這是梅子的聲音。
當言,看了她一眼,沒有開口,他只是轉身離去,梅子瞪了他的背影一眼,氣呼呼嘟起了紅脣,“什麼人啊?冷冰冰的,不會笑又不愛說話,一根木頭。”
屋外的聲音驚動了屋內,安婷羽走了出來,但只看見梅子,“當言來過了?”
“剛在,但走了!”
“你有事?”安婷羽問,而梅子此時纔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突然,她拉着安婷羽,擔憂的道:“安大小姐,怎麼辦?表小姐從中午到現在就沒有吃過東西,問她話,她也不理我,她是不是生病了?”
聞言,安婷羽很想問一句,你是不是笨蛋啊?你不知道我與她不和嗎?但最終,安婷羽沒有說出來,她只是淡淡的道:“她那是心病,沒藥醫。”
“心病?”梅子歪着腦門,想了想,“跟你有關?是你把她害成這樣的吧?”
安婷羽諷嘲的勾起了脣,冷漠的道:“我說梅子,你別什麼事都往我身上想好嗎?我能讓她生的病,那叫妒忌,可是能讓她現在生病的,叫相思,你沒發現她從進城就一直在看着一個男人嗎?”
“誰啊?”
“我的前未婚夫,封北見,封府的世子爺。”
“那不就是今天把你拉走的那個男人?果然還是與你有關啊!若不是你,表小姐就不會傷心了。”
安婷羽翻了個白眼,有些無語了,“梅子,那個男人在變成前未婚夫之前是我的未婚夫,那時候的我只是一個懦弱無能的笨蛋,是她搶走的,請問,那時候的我難道就不會傷心嗎?”
梅子雖然是個好姑娘,從她打抱不平這一點就能看出來,可是要打抱不平之前,她不是要先弄清楚是非?如果盲目的相信一個人,她真不是普通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