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婷羽的愧疚與失落,景傲天看在眼裡,回到竹春閣,景傲天就對安婷羽說道:“羽兒,你也別想太多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你若不能展開笑顏,安老爺子若泉下有知,他會心疼的,因爲你可是他最疼愛的孫兒,不是嗎?”
安婷羽雖然說自己是堅強的,可是她若真的若無其事,那她就不是他所熟悉的安婷羽了。
“是啊!他是天底下最慈祥的爺爺,放心吧!我會好好調整自己的心態的。”安婷羽說道。
“那就好!”
“爹,娘!你們在不在啊?”
在廳堂裡不見他們人影,小云曦跑來尋人了。
聽見小云曦的聲音,安婷羽難得勾起了嘴角,脣邊帶着淺淺的弧度,“這孩子到底像誰啊?這麼粘人。”
“像我們,因爲他是我們的兒子。”景傲天毫不猶豫的說道。
“爹,娘,你們說我什麼啊?”這時小云曦已經從門外跑了進來,但沒聽清楚他們的談話。
“我們在說你很可愛,是我們的好兒子。”安婷羽笑說道。
聞言,小云曦立即臭屁的翹起了尾巴,驕傲的道:“那是當然,太后外婆都說了,她說我是最乖的,知道你們有事要忙,也從來不吵不鬧。”
此言一出,安婷羽愧疚的摸摸他的小腦瓜,歉意的道:“曦兒,對不起,娘竟然把你放在宮裡那麼久,你不會怪娘吧?”
小云曦搖了搖頭,“不會,可是……”
“可是?”
“我想曾外公,可是我再也見不到他了。”小云曦亮晶晶的烏瞳冒出了眼淚。
安婷羽摸摸他的小腦,眼中閃過一抹心痛。
剛回來,她就把事情告訴小云曦了,本來她是不想說的,但想想,小云曦是個聰明的孩子,就算她騙得了一時也騙不了一世,所以最後還是決定把事情告訴他。
“曦兒,雖然如此,可是你知道嗎?很久以前就流傳着這樣一句話,祖先們說,如果一個人死了,他會化作天上的星星,一直守護着他們子孫後輩,所以爺爺也變成了星星哦!”
“真的?我看看!”
“這麼早,哪會有……”
安婷羽話未說完,就愣在那裡。
因爲不知是真的有這樣的傳說,還是隻是巧合,太陽都未落的天空中,此時竟然出現一顆閃亮的星星,彷彿安老爺子真的就在天上,並且在對他們說:是的,我就在天上,我在看着你們,所以不要傷心,不要難過,我會一直陪伴着你們。
“娘,真的有星星呢!”
“嗯!”
安婷羽微帶梗咽的輕輕應了聲,眸中含着淚光。
爺爺,真的是你嗎?
你真的回來看我們了嗎?
我們都好想你。
另一旁,景傲天一手抱起小云曦,一手摟着安婷羽,也看着天上那顆星星,心中,他暗暗發誓:安老爺子,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但是請放心,我會一輩子守護着他們的。
清涼的夜,灰黑的天空飄着幾朵烏雲。
夜空下,安婷羽獨自坐在竹春閣的庭院裡,昂望着天空。
“大小姐,夜深了,您喝了這個就早點歇息吧!還有,別等姑爺了,柳先生有差事出門了,柳夫人現在懷孕在身,柳先生不放心她自己在家,所以讓她回景王府了,所以說今晚就回景王府歇息,明天一早纔回來。”杏兒端來一碗燕窩湯放在她身旁的桌案上。
安婷羽低着頭,脣邊帶着淡淡笑意,“說來輕舞那丫頭也快生了吧!也難怪柳雲生那小子那麼緊張。”
“可不是,因爲擔心,所以讓姑爺今夜也回景王府了。”
“行了,你先下去休息吧!不用伺候了。”
杏兒盈盈俯了俯身,然後退出了庭院。
安婷羽不知道自己在夜下待了多久,直到身上有些倦意的時候,她才準備回房休息,然而她纔剛站了起來,突然,她那美麗的瞳眸驀然冰冷,眼中散發出寒光,但不一會,她卻轉變不無奈。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
安婷羽的聲音,昏暗之處,來人一怔,隨即才發現,自己已經暴露目標。
蓉兒從暗處走了出來,她盯着安婷羽那絕色的小臉,緩聲的道:“如果可以,其實我並不想與你爲敵,但可惜,我們天生就是敵人。”
從她被收養爲龍飛狂的伴讀開始,她就是龍飛狂的人,所以儘管她欣賞安婷羽的才華,覺得安婷羽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但是她依然得站在龍飛狂這一邊,因爲她是龍飛狂的奴才。
雖然龍飛狂的事,蓉兒也知道不能完全怪安婷羽,可是除了成爲龍飛狂手腳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幹什麼,因爲她也不過是另一個可憐人。
“他怎麼樣了?”安婷羽問道。
知道龍飛狂其實不是殺害安老爺子的兇手後,對於他的仇恨,安婷羽已經放下了,可是龍飛狂卻被她刺了一劍,之後被蓉兒帶走,她到現在都不知道龍飛狂怎麼樣了。
“你在乎嗎?”
“作爲朋友,我在乎!”安婷羽淡淡的道。
“可是他需要的並不是朋友,這一點,現在的你應該可以深刻了解不是嗎?”
安婷羽無奈一嘆,“蓉兒,你可以怪我,也可以罵我,可是就算我不想辜負誰,但這輩子,我也註定了要辜負太多的人,這是身不由己的事,除非我誰也不選,但如果是你,你可以放棄自己的人生走一條完全不是自己的道路嗎?就算可以,當我放棄自己的幸福的時候,我身邊的人也會爲此愧疚,那樣真的就好嗎?”
聞言,蓉兒沉默了,好半響,好才道:“我不懂這麼多的大道理,我只是知道,主子這輩子還沒有如此在乎過一個人,可是他現在得到的卻只是你的一劍。”
安婷羽聳了聳肩,“那你想怎麼樣?”
雖然那麼問着,但安婷羽多少已經感覺到,蓉兒今天來就是爲了替龍飛狂出氣或者說是報仇的。
“替主子還你一劍。”
“只要你有本事,隨時都可以。”安婷羽懶懶的挑了挑眉。
雖然她很想讓蓉兒直接來一劍,這樣事情就完結了,可是她安婷羽也不是那種尋死的人,所以只要她有本事,她倒是不介意蓉兒隨時來尋仇。
“這可是你說的!”
蓉兒烏黑的瞳眸驀然冰冷,突然從腰間拔出利劍向安婷羽飛身而去。
然而就在安婷羽正想接招的時候,一抹纖細的身影卻突然從一旁竄出,並且擋下了蓉兒的劍。
“蓮香?”
安婷羽有些愣然,因爲她根本就沒想到這個時候會有人來。
“杉樹刑魔他們都擔心你,可是畢竟都是男兒,深夜了也不放便來竹春閣,所以叫我來了。”顯示知道安婷羽的疑惑,蓮香一邊回擊蓉兒,一邊說道。
對於蓮香的快狠準,蓉兒顯然略低一層,蓉兒只是龍飛狂的伴讀,雖然會武功,但不精,然而蓮香卻不同,她可是杉樹身邊最得力的左右手,她的武功當然是上乘,所以這兩人一交手,很快就分出了勝負。
蓮香一劍向蓉兒橫掃,蓉兒狼狽的躲過,但躲避不及,她手上的袖子被蓮香撕開一個口。
這是……
蓮香突然盯着蓉兒的手臂愣住了,蓉兒潔白的手臂上,有一塊很特別的胎記,那塊胎記有點像梅花,可是又像蓮香,然而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胎記,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蓉兒不知道佔着上風的蓮香爲什麼突然停住了,愣住了,但她的機會也來了,趁着蓮香出神之際,蓉兒卯足勁,拼盡全力向安婷羽飛去。
安婷羽微微眯起了眼,小手一揮,指尖,一條細長的金絲迅速纏上了蓉兒的脖頸,只要她稍微一用力,蓉兒的腦袋就可以落地了。
“不!安大小姐,手下留情。”
千鈞一髮間,蓮香回過神來,趕緊吶喊道。
安婷羽剛要勒緊的小指緊張收了回來,不明所以的看着蓮香,“什麼意思?難不成你是龍飛狂派在杉樹身邊的細作?”
蓮香趕緊搖頭,“不是,絕對不是!”
“那你爲何護着她?”安婷羽完全不明瞭,剛剛還與她站在同一戰線,怎麼轉眼間卻護着蓉兒?這個也太奇怪了吧?
“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所以絕對不可以。”
“什麼?”
不僅是安婷羽,就連蓉兒本人也愣住了。
“安大小姐,你看她手臂上的胎記,我妹妹凝香也有這樣一個胎記,當年爹孃去世的時候,我們都還小,所以沒有自食其力的能力,然後我們只能沿街行討,直到有一天,凝香高燒不退,我只能把她放在一座荒廢破廟裡,然後獨自一人上山採藥,可是當我上山採完回藥,她就不見了,這些年來,我也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她。”
只是沒想到她們竟然離得那麼近,她被杉樹帶走,而她的妹妹竟然就是龍飛狂身邊的蓉兒。
“所以安大小姐,求你看在蓮香的面子上,放了她吧!我保證她以後都不會再冒犯你,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蓮香求情道。
安婷羽看了蓮香一眼,又看了看蓉兒,突然,她手上的力道一鬆,收起了金絲線。
“蓉兒已死,從今往後,天下只有一個叫凝香的女人,這樣你可滿意。”
安婷羽的話,蓉兒疑惑一愣,可是下一刻她就知道,安婷羽最後的話是對蓮香說的。
“蓮香謝過安大小姐!”蓮香對安婷羽盈盈俯身。
“你們好好談談吧,若是談不好,我可不保證自己下手會知分寸。”說罷,安婷羽回屋去了,把空間留給了她們。
身後,蓮香與蓉兒面面相視,最後,還是蓮香選擇開了口。
“香兒,你會怪姐姐嗎?”
“我……我哪知道你是不是我姐姐啊?要是你騙我的呢?”聽聞自己還有個姐姐,蓉兒當然是高興的,因爲從小,她在意的就是自己沒有家人,這會突然出現一個姐姐,她雖然有些茫然,但心底,她還是挺高興的。
“我騙你也沒有好處吧?而且除了胎記,你心臟的地方還有一顆紅痣,如果有,那你就肯定是我的妹妹凝香。”
聞言,蓉兒摸着自己心臟之處,驀然,眼中有些淚光,“原來我真的還有家人,我一直以爲自己是父母丟棄的累贅。”
“你說什麼傻話呢?我們爹孃生前對我們可好了,只是那時候我們還太小,不記得也很正常,他們去世之後,我們姐妹們就無依無靠了,最後我還把你丟失了,爲了這件事,姐姐一直很愧疚,我一直在想,如果當時我能帶着你一起上山,或者我們就不會分開了。”
“姐姐……不不不,不對,我們現在可是敵人,我們……”
“我們不是敵人,只要你放下仇恨,我們就不是敵人,而且剛剛安大小姐的話你沒聽見嗎?她不會追究的,而且……”
蓮香的話微頓,然後有些嘆氣道:“香兒,龍飛狂收養了你作爲伴讀,他對你有恩,我知道你很想爲他做些什麼,可是你想過沒有,感情不是一廂情願就可以了的,龍飛狂喜歡安大小姐,也不能要安大小姐一定要喜歡他吧?再說了,感情是兩個人的事,龍飛狂有叫你來替他做些什麼嗎?”
“是沒有,可是……”
“好了,別可是了,這是龍飛狂與安大小姐之間的事,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吧!你呀,以後只是我的妹妹凝香,不是龍飛狂的奴才蓉兒。”
“我……”
蓉兒一臉的猶豫,一邊是自己的親姐姐,一邊是收養自己的恩人,不管選了誰,她都會傷害到他們吧!
“你別猶豫了,這也是安大小姐開出的條件,如果你還叫蓉兒,那安大小姐就會覺得你並沒有‘言和’的打算,到時候她再出手的話,我可沒有本事攔不住她。”
“容我再想想吧!”最後,蓉兒只能那麼說道。
知道她真的在爲難,蓮香也沒有再逼迫她,她只是說道:“好,我等你回話,我現在住付府,有事直接去付府找我,還有,決定之前,不許再來安府。”
蓉兒點了點頭,然後如來時悄然無聲的離開了安府,可是就在蓉兒離開之後,蓮香卻突然喝道:“出來吧!別躲了,除了我那傻妹妹,這府中,誰的耳目你都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