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今天可是您的大好日子,您可不能這麼想,而且還有姑爺在呢!他一定會處理好的。”杏兒說道。
迎親的隊伍前,景傲天騎着威武的棗紅馬,身上戴着大紅花,看着前方亂成一團的折事隊伍,眉心緊緊的蹙起。
“老太爺啊!我們是不孝子孫,竟然讓您摔了,是我們不好啊!”
“老太爺,您可千萬有怪莫怪,我們也不是有意的,您請多多原諒。”
倒下來的棺柩前,一羣披麻戴孝的男男女女子子孫孫跪在面前,嘴裡嚷嚷着抱歉的話,哭哭啼啼的悲哀聲,與這廂喜慶的聲音形成強烈的對比。
“雲生,叫他們讓道。”
景傲天淡淡的一句,柳雲生立即向那些人走去。
“你們是哪家的?趕緊讓出一條道,今天是景王爺與安大小姐的大喜之日,耽擱了吉時你們可擔待不起。”
柳雲生以爲自己只要亮出景傲天與安婷羽的身份,這些人就會畏懼並且讓出一條道,可是不想,他的話剛說完,其中一個身穿白綢的男人卻蹦了起來,怒目橫眉的瞪着柳雲生。
“你在說什麼混賬話啊?你沒聽過死者爲大嗎?憑什麼我們就該讓道?難不成你們有吉時,我們下葬就不講究吉利嗎?還是就因爲你們的身份尊貴,我們這些做老百姓的就只能忍讓,然後灰溜溜的閃到一邊?那我們老太爺還不得死不瞑目。”
“就是,憑什麼叫我們讓啊?要讓也是你們讓。”另一個婦人也說道。
“對,我們絕對不讓。”其他人也異口同聲的說道。
這樣的陣勢,柳雲生犀利的瞳眸閃過一抹精明,他回頭看了景傲天一眼,似乎在問,要怎麼辦?
“傲天!”
就在此時,安婷羽清脆如黃鶯般的聲音從喜轎裡傳來。
景傲天立即把馬騎到她的轎窗前,他沒有伸手掀開她窗簾,只是勾脣問道:“怎麼了?”
“繞道吧!”
“什麼?”景傲天一愣,以爲自己聽錯了,可是隨即又道:“他們根本就不是什麼送葬的隊伍,我們沒有必要讓道。”
“此話怎講?”
“直覺,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些是那幾個男人安排的,當然,我也不是當憑猜測說事,因爲這些人身上有太多的疑點,第一,他們滿口孝義,可是棺柩摔下來也有些時間了,卻不見他們動手重整,第二,其實也是同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們跟我們講吉時,既然吉時重要,那爲何他們不趕緊新重好棺柩上路?而是在這裡跟我們消耗時間?他們擋在道上不走只有一個理由,就是阻止我們成親。”
聞言,安婷羽一聲嘆氣,好半響,她才淡淡的說道:“別傷人了!”
安婷羽雖然沒有多說什麼,可是景傲天卻知道,安婷羽已經同意他接下來要做的事。
景傲天做了一個手勢,前面的柳雲生收到消息,脣邊立即勾起一抹冷意,他突然一個飛身,一腳把棺柩踹了,整個棺柩飛了起來,然後摔到地上,碎了,然而……
“咦?裡面什麼都沒有啊?”
街道上的老百姓瞪大了眼,似乎都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事,頓時,衆人再次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了起來。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啊!”
“這些人是怎麼想的?拿着個空棺材擋着別人的道,太沒道德了。”
“可不是,剛剛還說什麼死者爲大,本想着也是道理,結果……哎呀,這是什麼世道啊!竟然還有這種人。”
……
“今天是本王的大喜之日,本王不想見血,都給本王滾,再不滾開,本王並不介意殺雞儆猴。”景傲天不緊不慢的聲音,俊美的容顏淡然無波,他傲然的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前方,一雙烏黑深邃的瞳眸閃過一抹冰冷,宛如君臨天下,渾然間散發着一股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嚴。
那些所謂的送葬人從中回神,然後面面相視,下一刻,毫無預示的,他們撒腿就跑了。
前方,柳雲生看了景傲天一眼,回頭就揚聲道:“起轎!”
再次,那滴滴答答,喜慶的又音樂聲又響起了,停下來的隊伍也再次起程,可是……
“安大小姐,我家的雞丟了,您是爲民爲百姓的好人,您是十九妾,你得幫我找找啊!我們家就靠這隻老母雞生蛋爲生了。”
喜轎裡,安婷羽嘴角一陣抽搐,無奈的道:“傲天,派個人去給這個大娘找雞。”
“安大小姐,我家的狗不見了,我家最近遭小偷,若是沒有狗,夜裡都睡不安寧了。”
安婷羽額前一片黑線,頭痛的撫着額,“傲天……”
“知道了!”這次,不等她開口,景傲天已經說道。
“安大小姐……”
“你家的貓走失了,對嗎?”似乎知道來人要說什麼,安婷羽直接替來人說道。
“是的,安大小姐,您真是英明!”
紅頭巾下,安婷羽翻了個白眼,心裡嘀咕着,這根本就不是她英明,而是這些人根本就是來搗亂的,就不知道是哪個天兵想出來的辦法,竟然連阿貓阿狗都出動了,算他狠。
“大小姐,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啊!眼看吉時都要過了。”喜轎外,杏兒看着天色,有些着急的道。
安婷羽一聲嘆氣,“我能有什麼辦法,他們開口就以十九妾壓人,我若置之不理,他們還不把天翻了?到時候耽擱的時間恐怕會更多。”
杏兒小嘴一撅,感嘆的道:“真想不到那位‘爺’竟然那麼難纏,這節奏都能趕上國家大事了。”
噗~
杏兒的比喻,安婷羽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原本鬱悶的心情一掃而散,“杏兒啊!你這話有點高明,他們若聽見了,肯定尾巴都翹起來了。”
“大小姐,都這時候了,您還有心情笑。”杏兒不明白安婷羽是怎麼想的,但能讓安婷羽笑了,她也高興。
聞言,安婷羽又是淡淡一笑,然後說道:“鬧鬧也好,鬧一鬧,他們心裡或者會舒服一點,所以沒關係,要鬧就讓他們鬧吧!”
“可是吉時就要過了!”
“過了就過了,我的婚禮那麼熱鬧,能有那麼多人來助興,過了也無妨。”
不遠的前面,景傲天原本已經忍無可忍,正準備讓柳雲生動手,可是聽見轎子裡的聲音,他犀利的瞳眸閃過一抹訝異,勾脣笑了。
好吧!
今天是別人失戀的日子,也是別人痛苦傷心的日子,他這個新郎官就大人有大量包容一下吧!
這廂,在府中等着新娘與新郎官的長輩與客人們望穿了眼,一等再等,可是吉時都過了一大半,還是沒有等到人。
“當言,去看看!”安老爺子吩咐道。
可是他的話剛落下,門外已經傳來通報聲,“報,安老爺子,安老爺,付老爺子,迎親的隊伍出了一些狀況,所以王爺與安大小姐恐怕趕不上吉時了。”
“出什麼事了?”付中寒首先問道,安老爺子與其他人也看着那個通報的侍衛。
那侍衛把路上的發生的事與他們說了一遍,聽完,衆人目瞪口呆,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
好半響,安老爺一聲嘆氣,說道:“這真是我見過最能鬧騰的婚禮,也是歷史上最混亂的婚禮,好好的一件大喜事,竟然鬧成這樣,這些孩子……哎!”
說到最後,安老爺子再次無奈一嘆,有這麼多好男人愛着自己的孫兒,安老爺子感到自豪,可是自豪過後他又覺得人還是平淡一點好,她若能平淡一點,好好一個婚禮也不會鬧成這樣。
簡直是比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還厲害。
這些男人……
空前絕跡,後無來人。
“既然都來不了,那婚禮就開始吧!”付中寒突然說道。
聞言,安老爺子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我說糟老頭,人都沒來,你開始個屁啊?沒有新娘新郎的婚禮,怎麼成啊?”
付中寒穩如泰山的姿態,淡淡的說道:“怎麼就不成了?放心吧!傲天早有準備。”
說着,付中寒對一旁的紅嫂拋了個眼神,紅嫂立即了出去,不一會,她身後又跟着一男一女進來,而且手裡抱着一隻公雞與母雞,那兩隻雞上還繫着大紅花。
見狀,衆人都明白了!
安老爺子瞪着那兩隻雞,驀然,這位老人家有史以來第一次翻了個不雅的白眼,“景傲天這小子,想娶我家丫頭想瘋了嗎?竟然早就讓你準備兩隻雞。”
付中寒呵呵一笑,“也不早,只是昨夜突然來訪,說是萬一趕不上的話就用它們拜堂了,看來傲天早就猜到那幾個小子不會甘心。”
“那就說明我把這個孫兒養得出色,算那幾個小子有眼光。”安老爺子得意的自誇,可是說着,他又悶悶不樂的道:“可是那小子怎麼找你也不找我啊?難不成他覺得我沒你個糟老頭好嗎?”
付中寒揚眉說道:“你個死老頭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跟你說的話,有人也許會通風報信,又或者是加以阻擾。”
說罷,付中寒意有所指的看了當言一眼,隨着他的目光,安老爺子也看了看當言,隨即沉默了。
說來他又對當言食言了,早說過要給他機會,可是他的機會還來不及給,他們就已經準備成親了,看着那個丫頭與別人成親,當言此時心裡也不會好受。
似乎看出他在心疼當言,付中寒收回了目光,然後說道:“開始吧!別誤了吉時。”
……
這廂,聽見外頭侍衛對景傲天的回報,安婷羽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哈哈!這真是歷史上最奇葩的婚禮,而我竟然是當事人。”
兩個被堵在路上的新人,兩隻代替新人的雞,這婚禮……
真不是普通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