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坐堂上的陳江流與坐在堂下書案前攥寫對話的樑慕對視一眼,都有些疑惑,但此時卻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樑慕幅度極小的搖了搖頭,陳江流看見頓了頓,隨即又將探尋的目光移向了賴如絮。
那賴如絮此時也不如昨日那般容貌端正,髮髻微散,插在發間的飾品更是搖搖晃晃,巴掌大的小臉兒慘白慘白!將她女子的嬌弱展示的淋漓盡致。
她雖然跪在地下,可卻一直緊抓自己小臂處的衣袖不放,直到方纔洛辛毫不猶豫便承認了與她共謀之事。頓時就讓她變了臉色,她滿臉的愕然真的不能再真,怕也是她的內心也是如此所想。
蒼白如雪的小臉兒上劃過兩道淚痕,旋即整個堂上便響起了她那無力又悽然的聲音“若是民女說,民女未曾做過呢?我當真是奉奶奶的囑咐去給表弟表妹他們道歉的啊....”
她似乎有些難以啓齒,攥着小臂的手越發緊了“至於錦繡表妹之前說的,我不誠心道歉之事....”她咬了咬脣瓣,艱澀道“其實確是如此,我多數是欺騙她的,我穿的那般寒酸其實是爲了讓他們可憐我,而後原諒我奶奶之前的過錯!”
她擡頭眨着一雙霧濛濛紅彤彤的眼睛望向錦繡與君逸的方向,慘笑道“我既不想表弟表妹他們與我奶奶吵架,卻又深知此事艱難,這纔出此下策!但是表弟表妹似乎真的氣狠了,終是不肯原諒,哪怕....”說到這裡,她更是咬緊了脣瓣,滿臉都是楚楚可憐之色。
“莫要說些不相干的,我問的是,你與洛辛合謀給李家衆人下毒,而後又竄嗦王虎等人殺人搶掠之罪!你認是不認?”陳江流眉峰緊蹙,更顯威嚴,黝黑的眸子看着賴如絮那做做的演技簡直就要噴出火一般!問出的話也越發細緻陰沉....
“大人,民女知道您要問什麼,但還請容民女詳細道來!”賴如絮雙眼垂淚,哀哀慼戚的伏拜於地,滿臉真誠的懇求道。
“莫要扯謊,你當知道,這意味着什麼?洛辛已經認罪,王虎等人的證詞更是統一了,你還有什麼可說的?”陳江流看着賴如絮如此模樣,彷彿看見了自家爹爹當年後院爭鬥糾纏的樣子,簡直厭惡的不行,但還是壓抑着自己心性,以一個縣令的角度坦然說道。
“那日我離開李家之後,並沒有想離開,我想着再將自己弄得可憐一些,再哀求一番,說不得,表弟表妹他們一心軟就會原諒奶奶了!可昨日天寒,我實在忍不住,便在竹林中換下了我之前帶來的衣服!”
說道這兒她似乎是有些曬然,扯了扯衣角,瞥了一眼君逸與高坐堂上的陳江流,這才聲音軟軟的說道“我早前便是穿着這一身去的,只是到院門外的竹林纔將衣衫換了下來,穿的那一身薄衫!所以,我爲了避寒就將衣衫換了回去!
我坐在竹林中打算等天色漸晚再去求求他們,說不得他們會看在夜幕將臨會將我留下也說不一定,到時候我就有更多的機會求他們原諒了!可沒曾想....”
說這一段話的時候,賴如絮面色忽紅忽白,似是害羞似是恐懼“沒曾想...在我昏昏欲睡的時候,卻是被這幾人劫掠了!”恐懼變成了憤然,賴如絮跪坐在自己腿上恨恨的指向了王虎等人!
“哦?你說你是被他們劫掠的?可是他們分明說的是,你與洛辛在藥店中買了一包鼠藥趁着白日你還在院中之時下在了李家的菜裡與水裡,而後出了院門確定事成,你們直到黃昏纔有來到竹林纔是.....”
陳江流面色不改,只是淡淡陳述着他所知道的事實!那雙滿是威嚴的眸子就那般直直的盯着賴如絮的臉,喜怒難辨!
一旁的錦繡默默的站在那裡,彷彿看戲一般,欣賞着他們的醜態!君逸皺着眉頭,看着那哭的稀里嘩啦的女子,滿眼的厭惡!賴如絮的爹孃呆呆愣愣的跪着,就那般看着自家女兒說着那真假難辨的話。
黃石面露糾結,不時掃向錦繡與君逸的目光更是陰狠毒辣,彷彿可以透過目光將他們二人戳死一般...洛雄皺着眉,打量着堂內衆人的面色,卻最終只是默然跪在一旁.更沉默的還有王虎他們的家人,他們直愣愣的跪在地上,不發表任何一言,似是認命一般....
衙門外將這一切聽在耳裡的百姓們雖然在悄聲指指點點,可到底是沒敢發出聲音驚擾裡面的陳江流辦案,只是悄聲交頭接耳罷了...
“大人,請相信民女,我當真是被迫的,那都是爲了活命啊!”賴如絮還欲辯解卻是看見了王虎一衆人面目全非的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那一剎那,賴如絮心中越發不安,可她面上卻是發出一聲恐懼到極致的尖叫
“大人,你看,他們還在用那種表情看我!”賴如絮哭的委屈“下毒之事不是我乾的,他們只不過是想找個替死鬼罷了,你瞧那洛辛呆呆傻傻的樣子,說不得就是被他們唆使陷害我的!還請大人明查啊!”
賴如絮身體抖如篩糠,卻還是振振有詞,那伶俐與嬌弱共存的模樣,讓她多了一分別樣的美麗!
陳江流看見她這般似真似假的話心中卻是毫無波動,雖然作爲縣令、他如此下定論有失公允,可他心裡還是覺得這個女子就是主謀,不論是她昨夜說的話,還是她今天的表現!哪怕她現在說的再真再合理,他還是不信,至於那洛辛.......
陳江流眸色一暗,一抹流光閃過,而後只見他一派驚堂木朗聲道“你一人所言不足以分辨真假,如此,便只能傳那賣你鼠藥的店家之人了!到時候是誰和誰買的?什麼時辰買的都會真相大白!”
陳江流下了定論,將目光移到王虎等人身上朗聲問道“你們幾人是如何得知她買的是鼠藥?是在哪家買的可曾知道?”
那王虎身邊的幾人就算到了如此地步,仍舊是將目光移向王虎,那自然的模樣想必也是時常如此,錦繡眼看着陳江流臉色黑了黑,直到聽見王虎說話才緩了過來。
王虎掃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嬌嬌人兒,笑得很是邪惡,滿意的看到其臉色越發蒼白滿眼怨毒望向自己後,才抱拳恭敬答道
“回大人,小人知道!小人說過,小人雖然在鎮上人憎狗嫌,可卻從來沒有動過害人的心思,更別說是滅門劫財!他們二人找上我,我面上雖應下,實則早就有了打算!是以,前兩日我一直讓我的兄弟瞧瞧跟着他們跟我說他們做了什麼。”
說到這裡,王虎頓了頓,仰頭一字一頓頗爲自得的說道“蒼天有眼,倒還真讓我知道他們是在哪兒買的鼠藥!”
看着王虎那遲遲不說的飄飄然的模樣,陳江流眸色愈冷,拍了拍驚堂木,嚇得王虎一個激靈,這才悠悠道“哪兒啊?”
“仁和堂!”王虎再不敢顯擺,伏地恭敬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