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無言相擁
雖然秦韻對柳折眉這一趟的遭遇也有幾分興趣,可大體情形她還是掌握的,所以並沒有故作嬌羞地推開身邊這人的動作。但是這傢伙,這段時日,讓她擔夠了心,她知道,依照他的心計城府能力,應該在更早就有機會給她留下追蹤的線索,可他偏偏美那麼做,讓她查找起來,費了更多的心思和力氣,現在兩人重逢了,抱一下就能矇混過關嗎?
她不做點什麼,總是意難平,想到這裡,她幾乎沒怎麼想,就低下頭去,隔着他有些單薄的衣袍,狠狠地在他胳膊中央咬了一口。
這一口,她可是真的用了力氣的,可這傢伙就算吃疼,右邊胳臂有一瞬間的僵硬,還是沒有鬆開她,也沒有開口解釋什麼,彷彿他此時所做的一切嗯就是一種無言的情緒宣泄。
此時,任何言語彷彿都是多餘的,他只想就這麼緊緊地擁着她,來證明兩人的重逢。
可任何沉默終歸是有限度的,儘管柳折眉此次被劫持充滿了撲朔迷離的不協調感,如今他安然歸來,但不管作爲當事人的他,還是作爲尋人這一方的秦韻,就必須要將整個事件形成完整的文字資料報上去,給弘治帝和朝廷一個交代,這裡面就涉及到了許多細節問題。
於是,兩人在相擁了一會後,柳折眉鬆開懷中的嬌軀,兩人開始一同坐在桌案前,準備後紙筆,開始商議着起草各自善後的奏摺。
秦韻的奏摺,自然是站在錦衣衛的角度,將一路上追蹤的情況描述出來,但因爲其中涉及到寧王這等敏感的政治問題,不管是她的奏摺,還是柳折眉的奏摺中,都沒有提名道姓的提到寧王,只是言辭有些含糊地提到可能與某個藩王有關。
誰讓他們就算心有懷疑,可沒有證據證明寧王參與了本次擄劫事件呢,既然是沒有證據的猜測,在政治正確上就不能隨意信口開河,否則,會引來無窮無盡的麻煩,寧王絕對不是省油的燈,既然他們這次失敗了,可能在柳折眉落到世家口中,他們早就準備了善後的託詞。
除了寧王之外,關於柳折眉的這次得救,世家的問題也是繞不開的,同樣,這奏摺也不能明晃晃地說,三明先生他們這些人將柳折眉從那羣白蓮教匪的手中一轉手,就是爲了做助人爲樂雷鋒叔叔,他們是爲了讓柳折眉當他們的傀儡,爲他們所用,這話打死都不能直接寫到奏摺上。
要是真這麼寫了,用眼睛想,都知道弘治帝會有怎樣的反應,作爲皇帝,沒有人喜歡別的勢力打自己臣子的主意,如果這些世家的勢力弱小的話,告知弘治帝,可能借助朝廷的力量,可能會很快瓦解這方勢力。
可事實證明,這些世家們在大明朝,變的分外隱蔽起來,但是他們敢紅果果地跟柳折眉講條件,就說明他們有恃無恐,或者說,他們斷定,柳折眉爲了自保,必然不能隨隨便便地亂說話,不但不會亂說話,還會爲他們做遮掩。
事實上,不管柳折眉與那三明先生最後達成了怎樣的協議,他此時也必須要爲對方做遮掩,就算他不想爲對方做遮掩,實話實說,弘治帝未必就會相信他所說的實話。
所以,最終兩份奏摺的重點,還是將此次擄劫事件歸結到了白蓮教匪身上,而被秦韻抓住的那個林護法,還有白蓮教的其他教匪,這些前幾日,秦韻在奏摺中就已經提過了,這次就加了一個重點說明。
因爲柳折眉原本的任務是去浙江那一帶處理倭寇犯邊,燒殺劫掠的問題,可他還沒走到地頭上,都發生了自個被擄劫的事情,這一擄劫,折騰了這麼多天,因爲無法確定他是不是還有命回來,弘治帝早就派了另外的欽差接替他去浙江了,這次他安然歸來,接的旨意是跟着秦韻一起回京。
兩人寫好奏摺,派專人先往上送,然後決定一起離開蘇州。
儘管柳折眉與那位三明先生達成了一定的協議,可秦韻還是動用當地的錦衣衛情報系統,將這三明先生所有的底細查了又查,可就算錦衣衛的情報系統,關於這三明先生和那些所謂的世家們的資料也是極其有限。
那三明先生甚至還告訴過柳折眉,既然這些世家有能力在朝中培養出一批代理人,那麼,向錦衣衛中摻沙子,更加容易。
說不定那邊的這些錦衣衛千戶所,就跟篩子一樣,被對方摻了大量的沙子,以秦韻目前的勢力,她根本還沒有能力與對方直接對上。
既然對方在錦衣衛中也有許多沙子,那麼,錦衣衛中關於這些人的資料少的可憐那就不足爲奇了,反正,在大明朝前期和中期,與朝廷矛盾最大的就是明教,白蓮教,還有什麼聞香教這些教派,或者還有一些蠢蠢欲動的藩王。至於世家,從來就不是主流。
既然世家不是主流,不可能起來造反,朝廷自然也懶得花費心力去了解他們,可這個疏忽,最終導致,這些世家們的胃口越來越大,越來越自私無恥,更是通過各自的代理人影響整個朝政,然後將一個繁榮的朝代一步步拖的沒落。
最終在天災,外敵入侵時,轟然倒塌。
任何量變達到質變都是需要一個過程的,事實上,到了弘治帝時期,大明朝有些社會矛盾和政治矛盾已經顯現出來了,歷史上,朱厚照這熊孩子即使不是一個聖明的皇帝,但不等於他沒有自己的執政思想,可惜,他終歸不是一個政治上成熟的帝王,最後,就連死也死的莫名其妙。
秦韻也知道,她想改變歷史的進程,現在並不是什麼好的時機,必須先要聚集自己的力量。
而她必須要持續不斷地對朱厚照這熊孩子施加自己的印象,她也急着回京,爲何呢,因爲就在前天,她通過錦衣衛的情報系統,竟然得知,弘治帝要爲朱厚照這熊孩子選太子妃了。
想想,這熊孩子再過一個月,才迎來十四歲的生辰,這純粹是未成年少年呀,分明還是一個熊孩子,就要迎來他人生中最大的改變了,在她看來,這熊孩子根本就沒有準備好。
雖說明代的後宮對前朝的影響力大多都很微弱,但也有例外,比如弘治帝他老爹成化帝喜歡大自己十八歲的女子萬貴妃,然後把前朝也搞的烏煙瘴氣是個最大的特例,現在的張皇后雖然是歷史上唯一的三千寵愛歸一身的典型代表,可除了張家兄弟作爲外戚偶爾仗勢欺人,做些不法事外,張皇后並不干政,而是安分地待在後宮和弘治帝過普通人的夫妻生活。
其實,按照明代皇帝當太子的大婚時間,基本就是十四五歲,朱厚照這熊孩子現在開始選太子妃並不算遲,選好人選後,還需要一段時間備嫁,怎麼說,也得準備個一年左右,現在選的話,到成親時,朱厚照這熊孩子也快十五歲了,這個年齡,成親,生孩子,在古代並不少見。
古今中外,多少例子已經已經證明,娶一個好媳婦,對一個男人以及他家庭以及將來孩子的重要性,而作爲朱厚照這熊孩子的師父,秦韻覺得,在這一點上,她更應該施加一定的影響力。
即使她的歷史並不是特別好,歷史上朱厚照這熊孩子將來的皇后好像姓夏,而且還不怎麼出名,夫妻兩人的關係可能並不好,之所以,有這方面的猜測,是歷史上,朱厚照最後喜歡上了別人的老婆,名叫劉良女還是什麼的,他後來的喜歡的女人好像都是少婦類的。
由此可見,這熊孩子應該從最初就沒有樹立好的情感觀和婚姻觀,後來,甚至連一個子嗣都沒有,對秦韻這樣的人來說,她不僅僅把朱厚照這熊孩子當做施展自己政治抱負的代理人,更是真心對這孩子有了幾分師徒之情的,自然希望這熊孩子在婚姻方面能夠順心一些。
她也不指望這熊孩子一定就和他爹孃弘治帝夫妻一樣,也一定來個一夫一妻制,可她真心希望,他找的這個皇后是個人品相貌不錯,而且還被他看對眼的。
畢竟,皇宮太冷太寂寞了,她希望這個徒弟,在這個華麗的籠子裡,也有人陪伴,不至於沒有什麼牽掛,像歷史上那樣,只一個勁地想從這籠子裡出來,尋找自由,尋找一份溫暖的情感。
正因爲有了這樣的考慮,她纔不想在京城外繼續停留更多時間,不能等到這熊孩子婚事都塵埃落定了再回去,到那時,再想要改變,費的力氣更大,引起的麻煩也更多。
好在明朝選太子妃,爲了避免外戚勢力坐打,那些權勢品級很高的貴族小姐就首選排除了,如果不講究出身的話,全國符合條件的人選應該很多,她就不信,除了那個姓夏的,她還從那麼多人中,選不出一個合自己眼緣又合那熊孩子以及弘治帝夫妻眼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