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野心
秦韻雖說通過這件婚事也大大地再一次刷了一把存在感,可考慮到秦家爹孃的想法,她是真的不想將這件家事鬧的這麼大的,只是什麼事情一旦沾染上政治,事態的發展就不是那麼容易平息的。
說起衛大夫人,就不得不提那位與柳折眉曾經私下裡相過親的衛三小姐,當初衛三小姐在相親前無意中見到了柳折眉與秦韻相攜從街面上走過,沒喜歡上長相清俊的柳折眉,卻對女扮男裝的秦韻一見鍾情,後來更是在衛府舉辦的花宴上,通過柳折眉詢問秦韻的下落。
當時柳折眉雖然很清楚這位衛三小姐找的是什麼人,也沒有也不會告訴衛三小姐秦韻真正的身份。
衛三小姐心有所屬,加上衛大夫人的私心,最終也與柳家姑媽秦夫人沒有達成婚約。當柳折眉金榜題名後,衛大夫人也有些許悔意,後來,更聽說秦韻與柳折眉有了婚約,秦韻的親孃卻是衛家三夫人的私生女,心下除了悔意之外,還有對自家女兒恨鐵不成鋼的懊惱。
衛家三小姐剛開始時,倒是想盡法子,想要知道女扮男裝的秦韻是誰,等最終還是讓她知道自己一眼喜歡上的那個男人竟然是名女子,而且還是名備受爭議的女子。
羞憤之下,竟然大病了一場,後來,衛家因爲秦家爹孃的婚事,再一次被推上風頭浪尖,衛家受了衝擊,衛三小姐的婚事自然也受了衝擊,先前,衛大夫人看上的幾家,由於衛家出了事,也暫時縮了回去。
這樣一來,衛大夫人心中對秦韻母女越發有了遷怒之意,後來更冒出了衛家家主衛打老爺竟然指使慈心庵的尼姑謀害秦家老孃之事,事情到了這個份上,衛大夫人不得不服軟。
秦韻接了帖子,對衛家和秦家這一筆爛賬,也是真的夠了,看在秦家老孃沒事的份上,衛家又被秦家老爹折騰的不輕,就給衛大夫人傳了口信,暗示一切到此爲止了,秦衛兩家的恩怨就算暫時一筆勾銷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畢竟,秦夫人與衛大夫人之間還是有些淵源的,就算秦夫人現在已經回了太原,對秦家爹孃的往事並不清楚,可這些事情秦夫人這個當姑母的遲早會知道的。
雖說她不是很在乎秦夫人的態度,對方只是柳折眉的姑母而不是孃親,可對方畢竟是長輩,對柳折眉有養育之恩,在對方沒有做出什麼傷害她底線的事情前,她還是希望將來與秦夫人這個當姑母的處理好各方面的關係。
總之,秦家爹孃的婚事,對秦韻和柳折眉來說,看起來似乎只是一個背景板,可在這個背景板上,秦韻初次真正認識了大明朝堂上更多朝臣的嘴臉,對大明朝堂上的一些政治文化有了進一步瞭解。
這要是促使她今早想要將《大明皇家報》弄出來的原因,她不想有一日被朝堂的輿論扼殺了她的計劃,那麼,只有她先一步想法子掌控一些輿論的主導權了。
從後世過來的她很明白宣傳的力量,在民間普遍比較愚昧的狀態下,她必須先要學着引導大明子民的思想,特別是她將來的一些政治經濟措施,想要得到執行,有了封建君王的支持,還遠遠不夠,她害需要引導大明的上層精英們的思想向自己靠近。
只有具備了堅定的政治基礎,經濟基礎,思想基礎後,有利於整個社會的改革纔會產生良好的效果,而不至於半途夭折。
可是要達到這個成熟的條件,絕非一日之功,任何時代的改革都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她在朝堂上實在沒有什麼下層建築。
她雖然出身錦衣衛,看起來不是無根之木,可錦衣衛的職責決定了這些人是不能進行相應的民生建設的,在大明朝堂的內政上永遠不會有他們的立足之地,他們充其量也只能充當自己的爪牙。
她非文官集團的一員,沒有坐師同年同窗什麼的可以依仗,如果只是提出了政治主張,下面沒人去執行,或者故意在下面搗鬼,那最終折騰的還是普通百姓,受害的還是普通百姓,這是她怎麼都不想看到的。
雖然前途充滿坎坷,可她並不會就此退縮,誰讓她這樣的人天生就不適合那一方後院呢,她的人生目標很大,要是被這大明的許多人知道,一定會覺得她是個善於作死野心太大的女人。
可秦韻也知道,她的人生目標的確比起大多數穿越女沉浸在後院一畝三分地的愛恨情仇中似乎顯得有點高大上,可並不意味着她會變成武則天那樣的政治怪物。
她仍然會選擇,真心地去愛一個男人,去愛自己的家人,甚至愛自己將來的孩子。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柳折眉與她彼此相互選擇,是柳折眉的幸運,同時也是他的不幸,好在從目前來看,他們兩人的掌控欲都被限制在一個合理的範圍內。纔沒有引起雙方的反感,反而讓兩人之間的感情更近一步。
秦韻覺得自己既然已經選擇了柳折眉,也沒想着再換人選,即使依照她對柳折眉的瞭解覺得此次劫持事件充滿蹊蹺,可仍免不了滿心的怒意。也許是特工這個職業的緣故,她最討厭的就是在執行自個計劃時,有意外出現,現在出現的這個意外還不算是個小意外。
而對給自己製造意外的人,她向來很少姑息,即使她信任柳折眉的能力,可就怕出現個萬一,讓他定定地坐在京城等候消息,她很不喜歡這種煎熬。
既然打算親自下江南走一趟,那麼,至少要給家長秦家爹孃告知一聲,秦家老爹怎麼說也是錦衣衛的暗探頭子之一,不管江南的事情複雜不復雜,她至少要做點充足的功課,知道自己即將要面對的敵人到底有哪些人,才能一出手就命中對方的要害。
這是她必須要和秦家老爹談一談的緣故,當然,除了執行“解救巡按柳直的計劃”之外,她將來要實行的一些政治理想,與江南之地是分不開的,她現在所瞭解的大明朝的江南地域,只是一些很淺顯的印象,沒有真正地深入那個地方,所得到的東西總是缺少足夠的立體感。
資本主義的萌芽在明朝中後期已經開始,而商品社會的大潮是任何力量也阻擋不了的,大明治下的華夏民族已經不適應關起門來男耕女織,小家小戶生產的這種經營模式了,終究是需要變革的,否則,遲早要迎來幾百年後的恥辱。
自從明成祖朱棣將都城從南京遷移到北京後,對大明朝來說,雖然產生了讓國人心潮澎湃的“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的名言,在明一朝,基本上每個君王還是爲這句話付出了自己的努力,抵擋了北方少數民族南下的侵襲。
可這樣一來,也導致了另外一個後果,那就是朝堂上對江南的控制力大不如前,再加上朝堂的大多數文官們都是出身南方的士子,導致大明朝的政治經濟方面的發展也出現了不均衡。
這要是明末,北方農民起義,大旱,還有滿族的興起,老百姓的生活陷入困苦之中,而南方的士紳們還在歌舞昇平,醉生夢死,也不願對朝廷和天下的安危奉獻自己的功勞。
可以說南方有一股勢力是相當的自私自利的,甚至後來,成了尾大不掉之勢。好在現在還是明中期,政治環境不算太糟糕,想要實行一些改革還來得及。
得知秦韻即將要下江南的人,大多數人都以爲秦韻是擔心柳折眉的安危,要去解救自個的未婚夫婿,弘治帝父子對柳折眉還是很有好感的,更別說,那些賊匪們敢劫持巡按欽差,分明就是造反的節奏,自然勃然大怒,也準了秦韻的請求,並且還給秦韻給了一份密旨,讓她下了江南後,便宜行事,如果賊匪勢大,可以憑着密旨向當地的軍隊,也就是大明的地方衛所借兵清剿這些無法無天的賊匪。
秦韻自然領旨謝恩,有了這份密旨,對她來說,自然更方便她便宜行事,狐假虎威。
朱厚照這熊孩子從來就不是一個安分的主,得知秦韻竟然有機會去江南,他自然也動了心思,想要跟着去江南溜達溜達,可弘治帝和張皇后就這一個命根子,自然堅決不允。
那些賊匪們既然可以囂張地擄劫欽差巡按,誰知會不會也得到風聲劫持朱厚照這個當朝太子。
秦韻也知道這個時候,她還沒徹底搞清楚敵人之前,是不適合帶着這熊孩子冒險的,萬一有個閃失,她的一切計劃都得玩完,恐怕還要連累其他人。
更別說那些朝臣們也不會答應朱厚照這熊孩子跟着她去玩,最後,在朱厚照這熊孩子的不情不願中,她身邊帶着抽檢來的十來名錦衣衛在一個天氣晴朗的日子離開了京城,去面對迎接她的新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