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狂妻之一品夫人 145,臨別送行,蹊蹺火災
倭寇這個詞,對秦韻來說,應該算是個很遙遠的詞,提到倭寇,許多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抗倭英雄戚繼光。
不過可惜的是,大明弘治朝,戚繼光應該還沒有出生,還沒有機會走上歷史的舞臺。
秦韻原本以爲這倭寇是明朝後期纔有的,等她鑽到錦衣衛的資料庫,詳細查閱過後才知道,倭寇其實從明朝初年剛建立時就有,並且一直伴隨大明王朝的滅亡。
正因爲明朝的倭寇鬧的太厲害,到了滿清,纔會閉關鎖國,從此隔絕了與西方的交流。
在一些明面的歷史書籍中,提到倭寇,大家通常都以爲是島國的那些小矮子,可後來,許多歷史學家研究,其實大明的倭寇,那些島國的小矮子們只佔一部分,還有一部分倭寇,是由明人自己假扮的。
這些假扮的,有一部分是職業的水匪,另一部分則是走私的那些大商家黑吃黑用自己人假冒倭寇之名行事的。
可要是上岸,燒殺搶劫的,那十有九就是真倭,就是那些在島國混不下去的落魄的武士,囚犯,水匪之類的,來到大明做這無本的買賣。
這些小矮子們的兇殘,後世國人都是親身體驗過的,而大明朝到了弘治朝,雖然軍隊人數也不少,可那基本都是衛所兵,這些衛所兵雖然名義上屬於軍戶,可大多說白了都是拿鋤頭的農夫,更別說,許多衛所有許多軍官貪污成風,吃空額,精兵強將很少,這也是,數千人的倭寇,短短時間就能佔領那麼多地方,而氣勢囂張的重大原因。
那日,太子擊敗了寧王父子,本是個值得慶賀的日子,誰料想到,馬上就接到了一份緊急軍報。
有大批倭寇在杭州登陸了,還燒殺劫掠,不管是爲了當地民衆的生命財產安全,還是爲了朝廷的臉面,弘治帝和朝中的一些重臣都不能置之不理。
於是,在兩日內閣的三位大學士還有六部的重要成員,以及都察院的左右都御史,都齊齊在文華殿集合。
不管是秦韻的品級,還是柳折眉的品級,都太低了,他們還沒有資格直接參與此等國家大事。
直到第三日,在奉天殿大朝會上,弘治帝親自下旨,封柳折眉這位新科狀元郎,新科翰林待詔爲平倭欽差,並親賜天子劍,負責協助當地官府衛所剿滅倭寇,平息叛亂,安撫民衆。
可這個平倭欽差只是個名頭,它並不是官職,柳折眉原本在翰林院學習,但他現在有了欽差的名頭,而本朝具有欽差之責的,就是都察院的衆位御史,越是,他又在都察院掛了一個名。
秦韻得知這個消息後,也知道,杭州府本地,既然能讓倭寇殺上岸來,可想而知當地的吏治恐怕很不怎麼樣。
柳折眉欽差的名頭雖然能唬人,可要是去一個陌生的地方,當地一點人脈都沒有,他這欽差總不是爲了遊山玩水吧,倭寇上岸的後果,總是需要杭州當地的官吏來承擔的。
到時,誰承擔這個責任,裡面必然涉及到許多利益糾葛,而他絕對不能去了就和稀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將來回朝,如果不能給皇上一個滿意的答覆,一個辦不成事的臣子,還會被皇上看重嗎,說不定,就此會被打入冷宮。還有什麼前途可言。
可要辦出名頭來,不但需要勇氣,還需要自保的智慧,官場上的刀光劍影,弄不好就是身敗名裂的結果,偏偏大明朝是一個很注重官員個人名聲的朝代。
更別說,這次推薦柳折眉出任欽差的人,暗地裡存的什麼心,會不會在背後使絆子,都是很難說的事情。
拋開己方的一切一切,那杭州現在可是戰場,戰場上那裡有百分之百的安全,弄不好,是會真的丟掉小命的。
對秦韻來說,不管是處於個人感情,還是政治目的,她都不希望柳折眉有所折損,可她並沒有想法阻止,因爲她知道,柳折眉本就不是溫室的花朵,這次平倭的事情,看起來有危險,但又何嘗不是一種機遇。
如果柳折眉將這件事完成的很好,毫無疑問,這就是他仕途路上的一大政績,爲他以後升遷,會打下良好的基礎。
特別是,有朱厚照這樣一個喜歡當大將軍的太子,如果作爲文臣,柳折眉在武事上也有所建樹,那麼,不用自己忽悠,朱厚照這熊孩子就會對柳折眉有一種本能的親近感。由於柳折眉的新職位並非弘治帝一人的主意,所以,他領到的旨意是經過內閣,由內閣頒發的。
這旨意一下,軍情緊急,意味着柳折眉並無多的時間在京城耽擱。
秦韻雖然覺得柳折眉不管是從智商還是武力上都不遜色,可聽到這個消息後,還是憑着自己的想法,爲這傢伙準備了許多出行必備物品,不僅如此,還從錦衣衛抽調出十人暗地裡保護這傢伙的安全。
這些錦衣衛們不同於欽差依仗隊的那些錦衣衛,作爲一個對杭州一無所知的過江龍,柳折眉去了當地,要想很快了解當地的情況,錦衣衛就是最好的消息來源。
秦韻能夠坦然地看待柳折眉新領的這件差事,可身爲姑母的秦夫人聞言,則有些憂心忡忡。
原本,秦夫人來到京城,最早是因爲柳折眉被誣陷,關進了刑部大牢,後來則是爲了柳折眉的親事,耽擱到如今。
可結果,親事雖然有了眉目,卻需要再過五年才成親,秦夫人心中雖然有些不滿,覺得秦韻非要當什麼太子的老師,才讓自家侄兒遲遲不能成親生子,可事已至此,皇上都下了聖旨了,她也不敢橫加阻撓。
只能認命了。
不管怎麼說,她只是姑母,而不是柳折眉的孃親,還有自己的家,不能長期留在京城,本打算這幾日就啓程回太原,卻沒想到,侄兒卻被封了抗倭欽差,還不知這一去,是否能安然歸京。
由於時間緊迫,柳折眉接到聖旨後,只在京中耽擱了三日,到了第四日,清晨,就開始帶着欽差依仗出發。
在坐上欽差官轎之前,柳折眉又再一次回首,想到這一次出門,也不知會在杭州那邊停留多長時間,在這一段時間內,就再也見不到自個的未婚妻了。
在離開時,還想看她最後一眼,可惜,這送信的人中,除了一些同僚,就只有皇上派來的太監,就是沒有伊人的身影。
他最後收回了目光,坐進了欽差官轎。
欽差的全套依仗,自然還是很吸引人注目,前後還有五百名,服色鮮明的錦衣校尉騎着高頭大馬簇擁。
一路上,就這樣出了京城的城門。
出了城門,他想她也許會在城門外送自己,這三日,兩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昨日去了秦府,也只是聽說,她去張府拜訪了,並沒見到人,自然也就沒有進行最後的告別。
可已經出了城門口,走了一截路了,轎子外邊還是沒有什麼異常發生,他的心中不由地悵然若失,早就知道她不是平常女子,又怎麼指望她像平常女子對出門在外的人眷戀不捨呢?
可就在他正準備閉門,養會精神時,身後卻傳來噠噠噠的馬蹄聲。
這馬蹄聲,一聲聲就好像踏在他的心尖上。越來越清晰。
衆位護衛欽差的錦衣衛校尉,聽到馬蹄聲,不自覺地都回首看去。
就見一身穿錦衣衛飛魚服的女子騎着一匹棗紅色的馬正飛奔而來。
這些錦衣衛校尉,雖然不屬於內西城千戶所的管轄範圍內,可對近來在朝堂上獨領風騷的女千戶,還是聽說過。
錦衣衛的消息本就暢通,這些護衛之人,自然在出發之前,對柳折眉的履歷和人際關係有過詳細的瞭解,此時看到追上來的秦韻,大家相視一眼,眼神都變的曖昧起來。
只是等到這騎馬之人近了,他們則有些驚愣,因爲馬上之人,雖穿着一身飛魚服,可這飛魚服一點都沒有往日的光鮮亮麗,上面甚至有焦黑,灰黃的污漬,而這女子頭上的官帽早就不知去了何方,髮絲也有些凌亂,臉上也黑一道,灰一道的,跟他們想象中的感覺實在不一樣。
此次跟着柳折眉一起去杭州的護衛頭領丁一雖然也很詫異,可畢竟跟秦韻見的次數多了,就算未來主母這幅形象,他還是盡職地策馬來到柳折眉的官轎旁小聲道:“大人,是秦姑娘。”
柳折眉在轎子裡用手拍打了兩下,擡轎的人就知道,這是讓他們停轎的意思。
轎子應聲而落。
秦韻追上了欽差依仗,馬前放着一個大包袱,本來她是打算今日一早就送行的,誰知昨晚上,京城西城發生火災,爲了救火,她折騰了半晚上,到了凌晨,終於控制住了火災,可火場有些人救出來,還需要進一步醫治,這才耽擱了送行的時間。
等她將火災現場的事情控制到一個程度,才發現時間不早了,當即就在附近的車馬行,隨便徵用了一匹馬,帶着她準備好的包袱追了上來。
別說在場的其他人見到秦韻這幅形狀很是詫異,就連柳折眉走出轎子見狀,也眉頭皺了一下。
秦韻拿着東西跳下馬來,也沒有扭捏作態,順手將包袱扔到他的懷中道:“給你準備的,收好了。”
柳折眉卻順手將包袱遞給了自家書童,反而用雙眼上下掃視了她全身,並低聲道:“這是怎麼了?”最後,確認她全身應該沒受什麼傷後,才收回了目光。並拿出一方藍色的絹帕將她臉上的黑污擦去。並留意到她鬢角的一縷頭髮都被燒焦了。
“沒事,不過是救了半晚上火罷了。”秦韻聳聳肩膀道。
“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好好的。”
“知道,你這一去也要多加小心。”
“嗯!”
然後兩人相對而立,在衆目睽睽之下,就這麼相互看着對方。
片刻後,還是秦韻覺得,這又不是生死離別,犯不着弄的那麼悽悽慘慘,還唱一首離歌什麼的,當即開口道:“我還要回去查明火災原因,就此別過,我在京城等你。”說完之後,翻身上馬,又再次回頭看了柳折眉一眼,一夾馬腹,棗紅色的馬飛奔遠去。
等到那棗紅色馬的身影完全消失,柳折眉才收回目光,重新上轎。
上了官轎之後,打開包袱,發現裡面有厚厚的一封書信之外,還有一些裝在盒子或者瓷瓶裡的藥品,每個盒子瓷瓶上面有一張紙,上面寫着用法效用。
有治療風寒痢疾的常用藥,還有一些受傷後要服用的傷藥。
他將這些藥品全收了起來,又看了那書信中的種種囑咐,一向面無表情的臉,就這麼微笑了。
就在秦韻送行時,城門外不遠處一個小茶攤上,有幾名身穿勁裝的男子看着遠去的欽差儀仗,相互使了個眼色,也跟着上馬,遠遠地尾隨而去。
這幾名勁裝男子上馬之後,茶攤邊上一干瘦的五十多歲的老頭子,也跟着上了馬。
茶攤的主人,今天一早,就見了四五撥,騎馬的人,再次等候,那欽差儀仗過去後,都跟了上去,還不包括來往商隊。
秦韻送走柳折眉,再次騎着馬進城之後,卻不由自主地放慢了馬速,想着她來到這個時代,第一次進京,是跟着柳折眉來的,那時候的感覺和現在是截然不同的。
將來也不知會怎樣。
不過她很快將心思轉到了昨晚的火災上,內西城所在轄區的住戶,都是非富即貴的,昨夜這火災怎麼想,都有些蹊蹺。
根據起火後的調查所知,昨晚起火點本就是一處空置的民宅,據說是某南方商戶在京城的住宅,不過這住宅雖然歸那商戶所有,卻不曾住過人,一直空置在那裡,也沒人看管,平日裡也沒人注意。
誰知昨晚上,竟然莫名其妙地起火了,這空宅燒就燒了吧,偏偏這火勢很大,還殃及左右鄰居,結果,這宅子周圍有一家恰好是一名言官的宅子,昨夜那一場大火,竟然將那言官的家人活活困在火裡燒死了。
要不是那言官昨夜有應酬,恐怕連他也不能倖免,可這言官嬌妻幼兒活活被燒死,心中悲憤,又怎麼會善罷甘休,據說回家當場暈倒醒來後,就馬上上摺子彈劾順天府尹,和五城兵馬司的主官不作爲了。
當然,作爲內西城千戶所的千戶,秦韻也沒逃過。
昨晚起火之後,秦韻能夠那麼快出現在救火現場也是一個巧合,她這幾晚之所回家遲,是因爲在南鎮撫司查閱一些錦衣衛檔案,特別是與杭州,倭寇有關係的,查閱了幾個晚上,昨晚主要是想將所有的資料整理出來,結果,剛好寫完,裝入信封,準備回家,就接到了街面上失火的信報。
按理說,這救火的職責更多的還是屬於順天府衙門和五城兵馬司,以及巡城御史的職責,可作爲錦衣衛,她抱持的態度則是,在內西城這一畝三分地發生的事情,她必須要了解的清清楚楚,
如果火災過大,引起朝廷諸公的注意,那麼,她總要給這些人一個說法不是。
於是,就自己親在帶着一些能召集起來的錦衣衛去救火了。
大概是她救火太積極,竟然是第一個到場的,不過在這期間,也發生了一件,讓她啼笑皆非的事情,本來她是存了好心,帶錦衣衛來救火。
可等他們一到,那些原本幫着救火的老百姓,竟然正救火的就丟下水盆水桶躲遠了,由此可見,這錦衣衛的名聲有多麼不好了。
最後,還是她黑着臉,威脅這些百姓不救火,當着疑犯處置時,這些人才又戰戰兢兢地開始救火。
等到他們救火救的差不多時,五城兵馬司和順天府的兵丁和衙役們才姍姍來遲。
救火時的經歷就不說了,不過從火場附近發現的火油痕跡來看,分明是有人縱火的,問題是縱火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雖說燒死了一位御史的嬌妻幼兒,可起火點卻是在隔壁。
另一邊的鄰居也是救的及時,才逃出性命來。
在古代,火災本就是最值得關注的事情,誰讓那木質結構的房屋一燒就是幾條街呢?
連打更的,都要不斷提醒,天高物燥,小心火燭!
就算秦韻發現了蛛絲馬跡,可這線索實在太少,一時之間,想要弄清眉目也很難。
就連自己錦衣衛都沒有線索,更別說順天府和五城兵馬司了,不過這起火災還是引起了許多人的關注,特別是那御史激憤下,彈劾他們幾個主官有瀆職的嫌疑,巡城御史是第一個中招的。
而順天府也很積極主動地參與破案行動了。
可秦韻不知怎麼的,總覺得心中有些不安,果然,第二晚,還是內西城,又發生了一場火災,這次火災可比昨天晚上那火災嚴重多了,是一家做煙花爆竹的作坊起火了。
火藥爆炸的聲音,不僅造成了傷亡,而且驚動了整個京城的民衆,大臣,以及宮中的弘治帝。
查探過第二起火現場後,仍然顯示出有人縱火的嫌疑。京城那麼大,偏偏在內西城點火,難道針對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