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牀上的秋凌若雙眼緊閉,脣色青紫,顯然是因爲窒息的關係,眼看就要香消玉殞,是以氣息極爲微弱,宛如風中的殘燭,隨時都可能徹底熄滅。
不過儘管如此,卻依然無損於她天生的傾國之美,只怕也唯有這樣的女子,才能令洛亦凡如此神魂顛倒,寧舍摘星樓,不捨秋凌若!
賀蘭飛舞只看了一眼,便將注意力放到了她的病況上,一面動作麻利地做着最基本的術前準備,一邊溫聲說道:“洛樓主,請出去等候,免得我分心出錯!而且請你放心,我既然敢攬下這件事,便定會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秋凌若!若不能,任你處置!”
“不敢!”洛亦凡點頭,儘管臉上寫滿擔憂,卻聽話地轉身而去,“你肯盡力一試,我已十分感激!即便……也怪不得你一絲一毫,請不必有後顧之憂,盡力而爲!”
賀蘭飛舞命其餘人全部退出,只留下簫絕情一人相助。以最快的速度做好相關準備,她拿起充當手術刀的冷薇劍,輕輕一刀劃了過去……
等在門外的洛亦凡一語不發,臉色蒼白地站在門口,身體都有些僵直。他着實不敢想象,萬一秋凌若……
簡行雲眸中的光芒更加複雜,除了擔心,還有令人不明所以的歉意。而且他根本不敢靠洛亦凡太近,倒是遠遠地與簫絕情站在一起,甚至將大半個身子都藏在了簫絕情之後,生怕洛亦凡會突然對他做什麼一般。
不過幸好,此時的洛亦凡眼中根本沒有任何人,只有與他一門之隔的秋凌若。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洛亦凡認爲他再也支撐不下去的時候,房門突然被人打開,賀蘭飛舞微笑着出現在門口。看到她出現,簡行雲立刻一哆嗦,突然伸手抓住了簫絕情的胳膊,緊張之意不言自明。簫絕情回頭看他一眼,繼而淡淡地笑了笑,賀蘭飛舞脣角的笑容便是最直接的回答:秋凌若得救了。
洛亦凡一呆,突然有些膽怯起來:“姑娘……凌若……她……”
“沒事了。”賀蘭飛舞並不打算折磨這個對秋凌若一往情深的男子,給了他最希望聽到的回答,“只不過經過這番折騰,身體必定有些虛弱,調養一段時間就會好起來的。”
簡行雲渾身一顫,右手突然握緊,抓得簫絕情眉頭一皺:痛。不過念在他比較激動,又剛剛送了千年巨蟒之膽給自己,由他抓好了。
而洛亦凡的反應則更加直接,他猛地撲到賀蘭飛舞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雙肩,俊朗的臉因爲激動和不可置信而泛着紅暈:“真的?凌若她真的沒事了?”
簫絕情眉頭一皺,登時有些不樂意了:根據他的目測,洛亦凡施加在賀蘭飛舞肩上的力道比簡行雲施加在他手臂上的力道只多不少,他都痛得直抽氣,賀蘭飛舞一個弱女子如何受得了?
是以不等賀蘭飛舞回答,他便甩開簡行雲的手上前兩步,將賀蘭飛舞拉到了自己的懷中,淡然一笑說道:“洛樓主不必懷疑,小舞既然說沒事,那就是沒事了。”
因爲他這明顯充滿保護意味的動作,賀蘭飛舞心中暖意融融,不由呵呵一笑說道:“王爺說的沒錯,副樓主的確已經無礙了。不過有些事必須注意,請樓主隨我進來,我細細說與你聽。還有,今夜副樓主身邊萬萬不可離了人,一旦有任何不對勁,請務必立即告知於我。”
洛亦凡點頭,隨賀蘭飛舞進了房間。直到此時,簡行雲纔敢相信他並不曾聽錯,秋凌若的確已經死裡逃生了!一剎那間,他只覺得眼眶一熱,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生怕旁人看到,他立刻轉過了身,悄悄將眼淚擦了去,一向冷漠的臉上卻綻開了一抹由衷的笑意:賀蘭飛舞,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救了秋凌若,我這一生都將不得安心與安寧……
許久之後,賀蘭飛舞一個人出了房間。見她臉上有着淡淡的倦意,簫絕情忙上前相扶,不過不等他說什麼,洛亦凡的聲音已從房中傳出:“行雲,代我招呼幾位貴客,無論吃穿用住均用最好的!待凌若平安之後,我再與幾位詳談!”
簡行雲立刻揚聲答應:“是,我知道了!”
當下衆人不再多說,跟在簡行雲身後下了樓。一路走着,賀蘭飛舞在簫絕情耳邊輕聲說道:“東陽王,洛樓主方纔跟我說,他知道我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不過此刻他必須先照顧副樓主,稍後再來與你詳談。但他請我們放心,因爲我救了副樓主,因此但凡我們有所求,而且只要他能做到,則有求必應!”
簫絕情一抿脣,片刻後輕輕點頭:“好。如此說來,我們想要的東西必定能夠得到了。小舞,你……你……唉……”
千言萬語,最終居然只是化作了一聲長長的嘆息。不錯,他還能再說什麼?已經並非第一次見識賀蘭飛舞的過人之處,簫絕情已經不想再問她究竟是如何救活秋凌若的了。但他知道,賀蘭飛舞帶給他的“驚喜”將會越來越多,只怕到時候比起來,如今的一切根本都不算什麼。
聽到他的嘆息,賀蘭飛舞自是有些不解,不由奇怪地一笑:“怎麼,我救活了秋凌若,眼看就要因此而拿到情人淚了,你反而不高興?莫非你不希望如此順利地拿到第三件寶物嗎?”
“不,我……”簫絕情搖頭,半晌之後卻只是微微苦笑,“小舞,你不懂……”
好,我不懂。你不跟我說,我怎麼會懂?賀蘭飛舞果然不曾再說什麼,因爲對於簫絕情,她的確讀不懂。
遵從洛亦凡的吩咐,簡行雲將三人帶到了摘星攬月樓後面的“天然居”,此處乃是摘星樓用來招呼最尊貴的客人的居所。環視了一下週圍的擺設,連簫絕情都忍不住脫口讚了一句:“好個天然居,怕是連天上神仙的居所,也不過如此!”
“東陽王過獎了。”簡行雲淺淺一笑,顯得心情甚好,“洛亦凡吩咐一切都用最好的,我自不能怠慢了各位。請各位稍候,我這便去吩咐下人準備晚飯。”
說完,簡行雲告辭離開,衆人才注意到經過一番
忙碌,此時已是暮色四合、華燈初上了。放下隨身攜帶的行李,風颺終於忍不住好奇地開口:“九小姐,您究竟是如何救活秋凌若的?連尹清揚都束手無策,您卻如此手到擒來?依他所說,您已經可以與天下第一神醫公子羽並駕齊驅了!”
“不可亂說,若是傳了出去,豈不讓人笑掉了的大牙?”賀蘭飛舞忍不住一笑,立刻搖了搖頭,“我只不過是粗通醫術,哪裡就比得上天下第一神醫了?”
風颺撓了撓頭,接着更加好奇:“那您是如何救活秋凌若的?她果真是被一塊雞骨害成這樣的嗎?”
“嗯。”賀蘭飛舞點頭,“當時她口中含着一塊雞骨,被洛亦凡撓癢癢之後笑得太厲害,結果那塊雞骨嗆入了氣管之中,這才導致其因爲窒息而昏迷。”
風颺愣了一下:“氣……氣管?”
“嗯。”賀蘭飛舞又點了點頭,儘量說得淺顯,“只有氣管暢通,人才能呼吸,一旦被堵塞,人豈非就會憋死了?那塊雞骨塞住了秋凌若的氣管,無法用內力將其逼出的,是以尹清揚纔會束手無策,秋凌若眼看就要因爲無法呼吸而活活憋死……”
儘管此刻的秋凌若已經平安無事,風颺依然忍不住緊張的啊了一聲:“那……那怎麼辦?”
“很簡單。”賀蘭飛舞笑了笑,“我用東陽王的冷薇劍將秋凌若的氣管割開,將那塊雞骨取出來,然後再將刀口縫合。如此一來,氣管重新暢通,她可以正常地呼吸,自然就會沒事了。”
風颺聽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這……這太不可思議了!一個人被割斷了脖子,居然還能活?九小姐,您真是神仙!”
賀蘭飛舞黑線:“不是隔斷脖子,是切開氣管……”
“都一樣啦!”風颺纔不在乎,“反正您就是了不起!這樣的事我簡直聞所未聞!”
賀蘭飛舞忍不住更用力地翻個了白眼:那能一樣嗎?一個人若是被割斷了脖子,能活纔怪!
便在此時,兩名侍女捧着衣衫,邁步而入,屈膝見禮:“見過東陽王、東陽王妃!簡谷主說東陽王妃適才辛苦了,且衣服上染了血污,必定極不舒服。是以吩咐奴婢來請東陽王妃先去沐浴更衣。熱水已備好,不知東陽王妃意下如何?”
簡行雲居然如此細心?賀蘭飛舞低頭看看自己衣服上沾染的血污,含笑點頭:“如此,辛苦了!”
看着賀蘭飛舞隨兩人離開,風颺不由撓了撓頭:“簡行雲想得還挺周到……不過方纔我瞧他看九小姐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對勁,九小姐救的是洛亦凡的心上人,又不是他的,他用得着那麼熱切地盯着九小姐看個不停嗎?王爺,這一路上他都與九小姐共乘一車,你說他會不會對九小姐……”
風颺喋喋不休地說着,完全不曾注意到簫絕情的目光早已因爲他的話而瞬間黯淡下去:這一路行來,賀蘭飛舞對他的逃避他不是看不出來,莫非在逃避的過程中,她果真對簡行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