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西域的這條路,道阻且險,但是她也不是第一次走了。風沙漫天她也已經習慣了,倒是司皓天養尊處優,對西域的這風沙天氣很不習慣。
“難道你需要的東西皇宮裡也沒有嗎?爲什麼非要千里迢迢的跑到這裡來?”司皓天吐出一口沙子,問道。
其實他也並不是畏懼前路艱險,只是感覺很奇怪,皇宮裡什麼珍奇藥材沒有,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傾顏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說道:“沒人逼你去。”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幹什麼總是曲解我的意思呢!”司皓天解釋道。
傾顏牽着馬,解下水壺扔給司皓天,然後自己坐在沙丘上,看着茫茫黃沙說道:“炎草你有嗎?”
司皓天卻是微微一愣,隨即搖搖頭。炎草那是長在火山口的一種草,十分罕見不說,也沒人願意冒着生命危險去採摘,莫說火山高溫常人無法忍受,就是連登山的艱險也沒幾個人堅持的下來。
而且炎草十分不易保存,它因爲常年長在高溫的地方,採下來就立刻枯萎,若是在保存不當就算採下來了也只能是一些沒用的枯草。
“風雅到底得了什麼病?”司皓天很內疚,他很想補償。
傾顏神色黯淡,看着自己手中的一個紅繩結的平安結,那是風雅送給她的,雖然女兒現在還沒滿三歲,但是已經懂事的讓人心疼。
“告訴你她就會好了嗎?不會的,有些傷害已經造成,不管你怎麼彌補,始終是有一個補丁的。”傾顏轉過頭看着他,意料之中,他的臉上一閃而逝一抹痛楚,眼底滑過的真真切切的痛楚。
她的心也隨之一抽,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復心中那一陣陣的抽痛。
“真的……真的沒辦法原諒我嗎?”司皓天神色黯然,他真的很怕,很怕這樣一本正經的跟她談論這些。這樣的語氣,這樣沉重的心情,會讓他覺得一切都已經毫無轉圜的餘地了。
這就意味着他要真正的失去她了,他也曾問過自己,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支花?可是就是這支花,就像是一顆種子,在心裡生了根發了芽,根系纏繞着他的心,要想拔出它就必須把心也一起剜掉。
無心之人還能活嗎?也許是上天註定,也許是命中註定,他們兩人就像是兩根相互纏繞的藤蔓,緊緊地糾纏在一起,分不開斬不斷。
傾顏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不知道怎麼回答,她真的好累好累,但是仔細的將以前過了一遍之後發現,好像一切的一切都是她一廂情願的付出。
從慕容楓的事件開始,爲了能讓他活下去,用自己的命交換他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的二人世界,最後卻變成了多人世界,最後呢?那一個月真的開心嗎?
現在回憶起來,那一個月開心的日子總是多過痛苦,一個人揹負,一個人承擔,好累。
後來僥倖不死,擁有了世上最讓人羨慕的商會,成爲富甲一方的商人言傾。雖然獨身帶着瑾淵,但是那時候是最開心,還有爹爹有斷章有鬼醫陪着。
閒來無事,搬一張躺椅在院子裡曬太陽,嗑瓜子。
商會沒了,言傾沒了,用這些財富換來了一個皇后的虛名,那時候快樂嗎?那時候應該是最快樂的,但是
爲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在她以爲伸手就得到全世界的時候,雪妃插足進來。
爭吵,誤會接踵而至。
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如今細數起來,她竟然覺得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她不知道他的計劃安排,他也從不說。他不知道她的想法,她的心思,他也從不問。
你不說,我不問,最後走到今天的局面,到底是誰的錯?
“休息好了嗎?休息好了就走吧!”傾顏站起身,根本不管司皓天是不是休息好了。
司皓天也站了起來,兩人開始誰都不說話,寧願氣氛就這樣尷尬的持續下去,也不願意打破這樣的沉悶,他們心底都是害怕。
但是怕什麼,卻是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
馬兒緩緩地往前走,現在風沙還很大,太陽也還十分的毒辣。曬得人有些暈眩,而傾顏身後還有個似火的胸膛。
快到正午的時候,終於到達了第一個驛站,其實也不是什麼驛站,因爲經常有馬幫的人或是商人去西域貿易往來,前後補給的距離都差的太遠,所以這個驛站是大家出錢建議的,後來慢慢的就發展成一個小型的交易地點。
在這裡你可以用錢換一些水和食物。要知道,在沙漠裡,水和食物比錢更加重要,沒錢你還可以活着可以再賺,要是沒水在沙漠裡就只有死路一條。
在驛站裡交換了水和馬匹,傾顏和司皓天便繼續上路。傾顏終於不再和司皓天同乘一驥了,她頓時覺得輕鬆不少,但是司皓天卻感覺心裡一下子空落了。
不過這都是他自己種下的苦果,現在終於嚐到了滋味。
太陽依舊毒辣,烤制的連空氣都扭曲了,司皓天覺得口乾舌燥,忽然看見遠處有一種宮殿,看上去富麗堂皇,巍峨氣派。
不自禁的大喊道:“顏兒,前面有宮殿。”
“那是海市蜃樓,那宮殿距離這裡,起碼還有一個月的路程,這種景象在沙漠裡是經常看見的。”傾顏語調平靜,像是早就習以爲常了,語調上沒有太大的起伏。
司皓天一愣,重複道:“海市——蜃樓嗎?呵呵……”然後輕聲笑了起來。
傾顏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慢慢的往前走。她擡頭看了看天色,道:“就快要入夜了,我們明天再走吧!”
司皓天看着天色明明還早,怎麼會就要入夜了,但是他沒有說出來,以爲傾顏是累了想要找個藉口休息,於是點點頭,翻身下馬。
傾顏也確實是累了,她解下水囊,喝了一口水,然後躺在黃沙上,閉着眼睛開始休息。
司皓天也學着她的樣子,喝了一口水,然後躺在黃沙上,沙子被太陽烤炙的滾燙,隔着衣料還是感覺到熱浪滾滾而來。
汗水溼透了衣衫,粘膩的有些難受。
“你的武功比以前退步多了。”傾顏沒有睜眼,說道。
司皓天轉過頭,睜開眼看着她的側臉,笑了笑,道:“失去你對我來說什麼都不重要。”
傾顏沒有睜開眼,但是她的眼皮卻微微的顫動了一下,長長地睫毛在她眼下灑下一片陰影,她勾脣道:“別說傻話了,世上誰離了誰不都一樣活。”
司皓天轉回頭,重新閉上眼睛,悠長悠長的口吻說道:“我離不開你,就像是魚離不開水。”
傾顏笑,翻了個身,說道:“可是魚卻從來沒看見過水。”
司皓天轉過,看着她的背脊,勾起脣燦爛的笑了起來。但是他
卻什麼都沒有說。
很快,天色就暗了下來,剛纔還毒辣的太陽一下子就不見了,沒有了太陽的烤炙,溫度一下子就降下來,讓人覺得涼颼颼的,加上汗溼了內衫,涼風一吹,就更是覺得冷的發抖。
司皓天將外套脫下來,蓋在傾顏的身上,自己坐在她的旁邊,拾了一些枯木生了一堆火。
傾顏佯裝睡着了,其實她並沒有睡着。只是身上哪件帶着熟悉味道的衣服,讓她心裡掀起了波瀾似地,久久無法平靜。
那廂,在皇宮裡。一個宮女急急的跑來。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宮女大約是才進宮,不懂說話,一路上大叫着皇上不好了。
近了,小德子才厲聲呵斥,道:“沒規矩,什麼是皇上不好了,皇上這不是好好地在這裡嗎?”
小宮女撲通一聲跪下來,急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說道:“風雅小姐她暈倒了。”
瑾淵一聽,雙目圓睜,問道:“怎麼回事?”
“剛纔小的跟風雅小姐在錦華宮玩耍,風雅小姐忽然說口渴了,讓奴婢去拿些水來,奴婢就去拿茶水,可是回來的時候就看見風雅小姐昏迷不醒,嘴脣發黑。”小宮女嚇得身體瑟瑟發抖。
瑾淵急促的喝道:“馬上帶我去見她。”
“是。”小宮女領着瑾淵一路來到錦華宮,因爲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大家都不敢輕易動風雅,於是就把她抱到錦華宮的牀上。
瑾淵看見風雅的時候,風雅已經不醒人事了,雙脣也呈現出不同尋常的紫色,眼瞼也是出現紫色,這分明就是中毒的跡象。
但是瑾淵從來不知道這是什麼毒,沒見過,細細把脈,卻又發現脈搏正常無比,這下可是難住了瑾淵。
沒辦法,瑾淵只有請出他的師父鬼醫,可是派人去了鬼谷才知道鬼醫早就雲遊四海去了。
派去鬼谷的人回來稟報說:“鬼谷空無一人,倒是在書桌上發現一封落滿塵埃的信。”
瑾淵接過信,拆開,抖開信紙:
你如果看到這封信,說明爲師早就已經離開鬼谷了,想來你當了皇帝,事務繁忙也不會掛念我這個老頭,留這封信實屬多餘,保重。
瑾淵看完信,無奈的揉了揉額角,這可怎麼辦纔好啊,師傅不在,風雅怎麼辦?而且他這些天研究如何醫治風雅的時候,也發現了一切異狀,風雅的身體貌似與別人不同,這讓他更加不敢亂用藥。
而且政務上又有那麼多的事,他真是有些焦頭爛額了。
“來人,備轎。”他還是打算親自去一趟幻月王府,希望幻月可以儘快幫他找到鬼醫。
瑾淵來到幻月府的時候,幻月正在和韓諾對弈。
見到瑾淵急匆匆的樣子,幻月掀了掀眼皮,說道:“皇上這麼急是爲何事?”
“皇爺爺,我這次前來是想請您幫個忙。”瑾淵擺低了姿態,說道。
幻月落下一子,笑道:“哈哈……看你還怎麼翻盤。”然後轉過頭看了看瑾淵道:“什麼事,你派個人來說不就行了,何必親自跑一趟。”
“我要找鬼醫。”他鎮定開口,但是卻掩藏不住一絲焦急。
幻月皺了皺眉,說道:“鬼醫?他走的時候說你的醫術不比他差,還找他幹什麼?”
“是風雅,她中了一種很奇怪的毒,但是風雅的身體跟……”他話沒說話,就立刻被韓諾打斷。
“什麼?風雅怎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