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夢葉對檀香和檀木的表現十分滿意,拉着檀香和檀木的手笑着道謝。檀木倒還好,無慾無求的一個人,不管誰對她怎麼樣,她也不會表現半分,只知道聽蘇嵐秋一個人的話。倒是檀香,因爲之前就跟蘇夢葉交好,此時便也笑着與蘇夢葉攀談起來。
蘇夢葉便也不去強迫檀木,只對檀香說道:“四姐姐這副樣子,可去請了太醫瞧過了?上次的那個黃太醫也就很好。”
檀香笑得十分客氣:“怎麼沒請?五小姐放心就是了。本來要立即請了太醫過來的,只是四小姐說是不想麻煩,吩咐着不讓奴婢們請呢。奴婢們想着,畢竟四小姐的身子骨兒要緊,也就悄悄地去請了。一會兒稟明瞭王爺,有王爺管着,四小姐便不會覺得麻煩了。”
蘇夢葉暗自點頭,不愧是在青松裡伺候的丫頭,檀香這話說的十分巧妙。蘇夢葉都已經看出來了,這檀香一定沒有去請過黃太醫。
方纔蘇夢月和蘇嵐秋鬧得這麼僵,檀香在一旁瞧着,便有些隔岸觀火的意思。再加上太醫可不是那麼好請的,得拿着蘇嵐秋的名刺去。檀香自然得去稟報蘇嵐秋纔可以請來黃太醫。
之所以會跟蘇夢葉這麼說,一是因爲檀香怕蘇夢葉會怪罪下來,二也是跟蘇夢葉委婉地表示,就算是去請黃太醫,也得有蘇嵐秋的名刺才行。
蘇夢葉聞弦知雅意,笑道:“你這會兒去就跟父王說一聲吧,我才從青松裡過來,父王這時候不忙呢。”這就是跟檀香說,蘇嵐秋現在心情不錯,也不會怪罪蘇夢月。
檀香笑得眉眼彎彎,給蘇夢葉行了禮,再瞧瞧六月堂這裡一切妥當,便拉着檀木去了。
蘇夢葉坐在牀邊守了一會兒,見蘇夢月睡得正香甜,便招手叫來了蘇夢月的貼身大丫頭墜兒,笑眯眯地對墜兒道:“我也跟着累了一天了,有些受不住,姐姐這裡就交給你了,一會兒黃太醫來了,你使個人去跟我說一聲兒,等你家小姐醒了,你就說是我說的,讓她給我準備大禮吧。”
墜兒也是知道蘇夢月和程潛之間的始末的,見蘇夢葉這麼一說,心中便有了數,正要歡欣雀躍,蘇夢葉卻嚴肅了臉色:“這事兒現在可不能張揚,等一切都定了,就是你家小姐不賞你,我也會重重地賞你。”
墜兒忙答應了。
蘇夢葉也真的是累了,這具身子骨兒實在是太嬌弱了。本來就餘毒未清,又被蘇夢語插了一簪子,這些日子以來雖然在細心調養着,到底是不如從前。她今天費了這麼半天的神,已經覺得有些疲倦了。
好在六月堂和香雪海之間隔得並不算太遠,蘇夢葉自己一個人溜溜達達,就到了香雪海了。
白芷正好帶着小丫頭彩月迎了出來,見到蘇夢葉,不由得扶額道:“我的小祖宗,你一個人咋咋呼呼地就往外跑,也不知道帶個小丫頭去,我這邊回來知道了急得不行。”
蘇夢葉笑嘻嘻地抱住了白芷,整個身子都掛在了白芷身上:“你急什麼?我又不會被人拐了去。”
白芷壓低了聲音,道:“小姐再不警醒一些,保不齊真的會被人拐賣了去。”
蘇夢葉見白芷臉色認真
,知道白芷這話不是無的放矢,便也跟着認真起來:“這高牆大院的,我一個千金小姐,誰能夠把我怎麼着?”
白芷和彩月一邊一個,扶着蘇夢葉,一面慢騰騰地往屋子裡走,一面低聲說道:“我聽前幾天回家去看望孃老子的小姐妹說了一件新聞,說是御史蔡大人家裡被抄家了。”
“御史蔡大人家?”蘇夢葉對朝堂上的事情並不怎麼清楚,但是她已經決定要儘可能多地瞭解朝堂之事,她不可能一輩子都關在這深宅大院中,做一個只知道內院之事的婦人。
白芷點點頭,道:“可不是嘛。這蔡大人原先還參過咱們王爺呢,說咱們王爺不把聖人放在眼裡。幸好聖人聖明,也不聽他胡說,只命人把他亂棍打出去就是了。這回他們家裡被抄家,奇就奇在這抄家的事兒是因爲他們家的小姐引起的。”
蘇夢葉本能地覺得這裡頭好像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她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便繼續聽着白芷往下說。
“這蔡大人雖然嘴碎,但是內院裡的事兒卻拎得清,只有一個續絃,續絃給蔡大人生了個兒子並兩個小姐,前頭太太還留下了一個小姐。外頭的人瞧着這續絃對前頭太太留下來的小姐還算好,也都稱讚這續絃是個好的。
可上個月,這前頭太太留下來的小姐忽然就在自己的宅子裡被人給擄走了。蔡大人也急了,就報了五城兵馬司了。這一查,就查出這前頭小姐其實是這續絃找人給擄走的。
這一下子可捅了馬蜂窩了,蔡大人就被人給參了,說是治家不嚴,緊接着就有人查出蔡大人從前有過收受賄賂,就拿年前參咱們王爺這件事兒,也是蔡大人收了人家的錢財,故意而爲之的。”
蘇夢葉忙問道:“可知道這蔡大人是拿了誰的錢財?受了誰的指使了?”
白芷搖了搖頭:“這哪裡是奴婢們能夠知道的?依奴婢說,小姐也不用急,這件事情要是一旦被查出來,那可了不得,肯定京城裡都轟動起來了。到時候小姐去看看邸報,不就知道了?”
邸報是每個官員都有的,低級別的官員得去抄寫,像是蘇嵐秋這種級別的,自然有衙門裡伺候的人親自來送。蘇夢葉出入青松裡也曾經看到過。蘇嵐秋因爲沒有兒子的緣故,對女兒們管得也鬆,並不阻止女兒們看邸報。
蘇夢葉卻苦笑,邸報上的事情可不能夠全部相信,那些黑暗的可全都不是邸報能夠寫的。
兩個人在廊下站定了,錢婆子便坐在廊下,手裡拿着一雙鞋,瞧着大小花樣應該是給她兒子做的。
可錢婆子做鞋卻也不認真,一面飛針走線,一面時不時地往蘇夢葉這邊掃一眼。
白芷便揹着錢婆子,低聲說道:“奴婢就是瞧着這錢婆子實在是太不像話了,這心都已經完全偏向那邊去了,再留着怕是個禍害。”又壓低了聲音,憂心忡忡地說道:“奴婢是怕這錢婆子和那邊那位裡應外合,也做出那等傷天害理的事情,將小姐給拐了去。”
蘇夢葉拉了拉白芷的手,笑道:“你放心好了,她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且讓她蹦躂着,咱們就用她做個傳聲筒。”
白芷當
即就明白了蘇夢葉的意思,眉頭又舒展開來,又壓低了聲音道:“清虛觀的那位寧瀛小道長也傳了消息出來,說他師傅給的那個東西早前就給了寧氏了,奴婢想着,這寧氏肯定是給了錢婆子了。那幾日小姐在清虛觀中,彩月和彩蓮交替盯着錢婆子呢。”
蘇夢葉馬上問彩月道:“可是發現了什麼了?”
彩月要是不發現點什麼,白芷也不會這樣神色嚴肅,昨日她從清虛觀回來的時候,白芷就欲言又止,她拖了一天,這會兒是不解決不行了。
“奴婢有一天半夜起來方便,那天正好是錢婆子上夜,早前奴婢們就早早地關了院子門睡下了,這錢婆子也跟着睡下了,可奴婢起來的時候,卻發現錢婆子那屋子裡的燈卻亮着。
奴婢就起了疑心,推開門一瞧,錢婆子並不在裡頭。奴婢就屋前屋後地找,就看見錢婆子在小姐的閨房後頭窸窸窣窣的,也不知道鬼鬼祟祟做什麼,奴婢也沒有聲張,白芷姐姐回來了,奴婢就跟白芷姐姐說了。”
蘇夢葉先是誇讚了彩月一番,吩咐白芷給彩月和彩蓮賞錢,又道:“這件事情就只有咱們幾個知道,你們可萬萬不要說出去,等我做個局,一定讓這錢婆子翻不了身。”
蘇夢葉又吩咐彩月:“你去跑一趟腿,把高嬤嬤請來,就說我有話要問她。嬤嬤若是正在忙着,你就等上一等。”
又對白芷道:“我記得今天是李榮家的當值,你把李榮家的叫來,就說我有話吩咐她。”
蘇夢葉自己先進了屋子,由着紅菱和綠蘿收拾自己,一面享受着朵姬的嘮嘮叨叨:“小姐也真是,多大的人了,怎麼還這般冒冒失失的,知道的說是小姐自己的主意大,不知道的,還要罵奴婢們不好好伺候小姐呢。”
蘇夢葉由得朵姬嘮叨,直到換好了衣裳,白芷也說李榮家的到了,蘇夢葉纔對朵姬說道:“你這般愛說話,真該稟告了父王,把你調到二門上去,做個傳話的,讓你一次說個夠。”
朵姬和蘇夢葉相處的時間最長,直到蘇夢葉不過是在嚇唬她,便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自己跑出去了。
李榮家的年紀不大,據說家裡也不怎麼好,爹孃都死了,逃荒路上自己也差一點就餓死了,幸好被出去辦差的李榮給救下了。這媳婦看着李榮雖然歲數大,但是知道疼人,便也就時不時地跟李榮露出個意思來。
李榮也是想要成家立業了,便請了周淮海做媒人,熱熱鬧鬧地把婚事給辦了,就連蘇嵐秋百忙之中也去抽空喝了一杯喜酒。
因此,這李榮算是蘇嵐秋最爲信賴的護衛之一了,蘇嵐秋能夠把李榮家的調給蘇夢葉使喚,足可見對蘇夢葉的重視了。
蘇夢葉也毫不客氣,讓白芷給李榮家的看座倒茶,等李榮家的有些忐忑不安的時候,蘇夢葉才說道:“我今日請嫂子來,是有有一件事兒要麻煩嫂子幫我向李大哥傳個話兒。”
李榮家的還是個新媳婦,臉皮薄,年輕又靦腆,忙站起來擺手:“可不敢當!小姐有什麼吩咐,只管告訴奴婢,奴婢就回去跟那口子說說,那口子知道是小姐吩咐下來的,一定會好生辦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