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蒙着面,她依然能清楚地記起他的面容,那張淡漠清冷的臉,早已刻入她的骨血,她的記憶,終其一生,都忘記不了。
既然忘不了,她就不會去忘,既然想要,她就會不擇手段地去得到。如今,她已經不可能再擁有,可是,就算明知不可能,她還是不願意放棄,明知她如今的存在,只會玷污了他,可是,她卻寧願他因爲自己而變得骯髒。
可她還有能力堅持嗎?還有能力玷污他嗎?還有可能將他污染,讓他隨同她一起墜入地獄嗎?
看着他抱着她,那樣的溫柔,那樣的小心翼翼,讓若他抱着的是這天地間最爲珍貴的寶貝,無雙的手緊緊地握緊,即便是小的時候,他也從未允許自己那般的親近他,她從未有能夠觸碰到他的機會,他不允許,他寧願看着她摔倒,也不願意拉她一把,他可以在日後給她尋來珍貴的藥,卻從來不會親自爲她上藥。
可是,那個女人卻是那般輕而易舉地得到他的懷抱,得到他的珍視,得到他的一切,怎能叫她不恨?淪落到今日的地步,她不後悔,如果時間重來,她依然會那樣做,爲了那個男人,就算成爲最低賤的女人,那又如何?。
曾經她爲他是她的哥哥而幸福,可現在,她多麼痛恨他是她的哥哥,如果他和自己不是兄妹關係,他是否也有可能會像對待那個女人一樣,給予她天底下最爲珍貴的寵愛,給她最讓人幸福的感情?
無邪哥哥... ...其實,她更想喚他無邪,她一個人的無邪,可是,她卻從未在他面前喚他一聲無邪,即便她這樣喚他,他也不會答應吧,只會用那雙面對衆人之時的淡漠清冷的雙眼淡淡地看她一眼,眼中不時漠然,而是不悅。
瞧,她多瞭解他啊,瞭解他的冷漠,他的無情。
可當雲輕笑出現之後,她卻發現原來她並瞭解他,原來他並不是完全的冷漠,完全的無情,只是他溫柔,他的深情,他的溫暖,只屬於那個女人,那個叫做雲輕笑的狂妄囂張,極其美麗的女人。
他,此時就站在她的面前,他的懷裡,抱着他最深愛的女人,那個女人此時正攀着他的脖頸,被他穩穩地抱在懷裡,即便屋子裡有椅子,有軟榻,即便那個女人如常人一般,身子沒有一絲異樣,他依然在面對自己的時候,抱着她。只是因爲那個女人不願意從他的身上下來,只是因爲那個女人膩着他,而他,應該也是不捨得放她下來的吧。
他看着那個女人是那樣的明亮深情,她本以爲自己會得到他清冷無情的目光,卻沒想到,他竟然連一個目光也吝嗇於給她,即便此時的她,已經不是他妹妹的面容,即便此時的她,比他懷裡抱着的女人還要美,卻依然沒能得到他哪怕是嫌惡的一眼。
心,不是不疼,卻是更多的不幹,難道她爲他所做的一切還不夠嗎?她爲他淪落到這樣的情境,爲他毀了一生,這樣的代價,換他的一眼,也是奢望嗎?
脣角揚起一抹自嘲,眼底深處卻是深深的冰冷,這一刻,她忽然恨他,恨他的無情,也恨他的深情。
如果他本就是無情的人,她心裡也好受一些,偏偏他又是那樣深情的一個男人,只是他的深情全都給了那個女人。
“如果要離開,就跟着,如果要留下,那麼,就留下好了!”
願臉已有。清冷沒有任何溫度的一句話,如寒霜一般,將無雙從頭到腳地兜下一層冰霜,多麼無情的一句話啊,如果要離開,就跟着,如果要留下,那麼,就留下好了!
他已經不把她當妹妹了嗎?如果當她是妹妹,又怎麼會讓她留在這個骯髒的地方?而且一整句話,連一個稱呼都沒有。
看着轉身離開的他,無雙在她身後喑啞地開口:“我要離開!”
有機會跟在他的身邊,她又怎麼會捨棄?就算他對她再無情,就算他恨她,那又如何?她所做的一切,不就是爲了在他的身邊嗎?
已經擡腳離開的人,沒有因爲她的話而有半分停頓,無雙掩在袖子下的手,再次緊緊地握着,一直在一旁當柱子的無一上前點下無雙的穴道,將她真個人扛在肩膀上,跟在冷無邪身後,態度哪裡還有半分恭敬。
在無一心裡,他的主子只有兩個,一個是冷無邪,一個是雲輕笑,傷害雲輕笑的人,無一又豈會對她客氣?即便她是個女人又怎樣?
如果不是冷無邪開口同意她跟着,不是因爲她還有那麼一點價值,他無一甚至連扛她也不願意。
走廊裡,前後都有人攔着,蒙着黑巾的黑衣人,手中的兵器在昏黃的燭光下,散出冰冷的寒光。
窩在冷無邪懷裡的輕笑不悅地挑了挑眉頭,今兒個晚上她可是累了的,好不容易等來她家相公的公主抱,剛想好好睡一覺,這些個不知好歹的人又來找麻煩了,真真是煩人得很。
抱着冷無邪腰身的小手微微用力,讓自己的身子更貼緊在那溫暖的懷裡,輕笑皺了皺鼻子,小腦瓜子在那寬厚的胸膛裡蹭了蹭,悶聲說着:“夫君,我有點兒困了,有點兒累了,這些人晃得人心煩。”
“誰讓你大半夜跑出來的?大半夜不睡覺,東逛西晃,你還想着抱怨了?”
被輕笑這般小女人的動作勾得整顆心都軟了下來,冷無邪從來就拿這丫頭沒辦法,只要她向撒撒嬌,只要她往他身上蹭一蹭,他再大的氣也被她給蹭沒了。
跟在冷無邪身後的無一很鬱悶,這兩主子怎的會那麼異於常人呢?每次要開打的時候,總要甜甜蜜蜜地膩歪着,瞧瞧他們現在的摸樣,兩人都是一身黑衣,王爺雖然是一身常服,可他和王妃兩人到底都是蒙着臉的,而且周圍還有那麼多虎視眈眈地想要他們性命的人,這兩主子怎麼就不避避嫌呢?
幸好小主子還小,如果再添一個這般邪惡的小主子,無一覺得那些想要殺他們的人,估計還沒動手,就被他們這異於常人的一家三口給弄得神經錯亂了。
被無一扛在身上的無雙雖然被點了穴道,可是卻不是暈過去,冷無邪和雲輕笑的話自然清晰地傳入她的耳中,如果說剛纔所看到的一切宛若在她的心口插,上一刀,此時他們之間的話語,就像是一刀一刀地凌遲着她的心。
雲輕笑這個蠢女人,這個時候竟然還那般後然無恥地要他抱着,這個時候竟然不知道要幫他,真該死!
“朵朵姑娘,你的身子並不輕,如果你再不控制一下自己的呼吸,如果你的呼吸再那樣沉重,我估計待會我很有肯能會扛不穩你,如果摔下來,傷着哪裡了,那就只能說聲抱歉了。”
無一忽然覺得在這樣的情境下,能夠說一說這樣氣死人的話,實在很爽,怪不得那兩主子在這樣的時候,總喜歡做出那些氣死人的舉動,說出那般氣死人的話語。
“無一,別忘了你的身份!”無雙對於朵朵這個名字恨之入骨,她代表着她的恥辱,她的低賤,特別是這個名字從一個下人嘴裡說出來,而且還是警告她,恥笑她,嘲諷她,怎能令她恨不得將他一劍刺死。
“我的身份我一直謹記,我的主子我也一直謹記,朵朵姑娘若是想要說教,可別說到我的頭上,你沒那個權利。”
其實無一很想將這個女人扔到地上,可王爺說她可以跟着他們離開,所以他只能繼續扛着她。
如黑幕般的夜色還沒褪去黑暗,黎明還沒到來,四周靜悄悄的,因此他們的說話聲,是那樣地清晰。
聽着無一的話,輕笑很想大笑,這傢伙真是聰明得很,跟在冷無邪身邊,將他的厚黑學了個七,七八八了。
眉目輕轉,一抹狡黠一閃而過,輕笑斜斜地勾起脣角,壞壞地笑道:“小一一,怎麼呢?彆氣啊,大晚上的,怎的火氣那麼大?待會做完事,你自行活動吧,這附近的美女很多,你去找幾個泄瀉火。”
腰身上的力度忽而大了不少,輕笑只感覺自己的身子被那雙大手緊緊地箍着,幽深的雙眼警告的意味是那樣的強烈,輕笑垂下眼眉,她差點就忘了今兒個晚上的事還沒完,這男人還在生氣呢。
無一更是被輕笑的話氣得差點沒跳腳,氣得怒火熊熊之時,心裡還升起不安,他家王爺會不會將王妃所說的話犯下的錯,算在他的身上?
前後夾着他們的黑衣人,被他們無視了,因此他們很惱怒,很憤怒,很,沒面子... ...
因此他們招呼也不打一個,握緊手中的兵器,如蝗蟲搶食般,嘩啦啦地朝輕笑他們衝過來,他們絕對不會承認,剛剛沒有馬上動手,是因爲被那一男一女給震懾住了的。
將手腕處的暗器打開,冰寒的銀針朝那些衝過來的人射,了出去,輕笑忽然覺得這些人很傻,這樣衝過來,不是白白送死嗎?她剛剛還想着從她男人的身上下來,夫妻聯手殺敵的,如今看來,或許她沒有下來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