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梔子花,在明媚的陽光中靜靜搖曳,吐着最芬芳的清香,一陣清風掠過,花瓣細細碎碎地紛揚着。
坐在老槐樹上,裴雪菲看着院外的景色,笑容越來越甚,以前出任務的時候時而也會爬樹,可那是哪有心情來欣賞景色呢?
陽光像一層薄薄的光幕,輕灑在她蒼白的臉龐上,好似有一團輕柔的光暈,縈繞在她周身,襯得她白晳的肌膚仿若透明。
看着那隨風搖曳的梔子花,再看看院內的一片雜草,一個想法涌上心頭。
爬下樹,爲了不把外面的人嚇着,裴雪菲回到房內披上一件外衫,打開了外門。
“娘……娘娘金安,您有何吩咐?”
門外的侍衛一見突然出現的裴雪菲,齊齊嚇了一跳,再看看她的奇怪髮型,心中更是茫然不已。
裴雪菲看着緊張的兩人,知道怕自己爲難他們,故意板着臉冷聲說道:
“我想去那裡移栽一些花草過來,你們有意見不?”
“奴才不敢,這些粗活,讓奴才們來做吧。”
裴雪菲的冷厲讓倆侍衛在這六月天感到一陣寒意,連忙討好地說道。
“可以,那你們跟我過去吧。”
裴雪菲翩翩然地向前走去,既然有免費勞動力,那她何樂而不爲呢。
紅日當空,清寂的冷宮裡,兩個身影忙的熱火朝天,裴雪菲時而指揮着他們,時而自己動手,忙的不亦樂乎。
“好了,你們出去吧。”
“是,娘娘!”
兩個滿頭大汗的侍衛恭敬地退了出去,輕輕地關上了門,直到此時,他們才顧得上擦了把頭上的汗,齊齊噓了一口氣,這皇后娘娘可真是特別,想他們看守冷宮的時間也不短了,進了這裡的女人無非就是哭鬧,發瘋,謾罵,尋死的,就沒見過像她這般悠閒自在,還要養花種草的。
“很好。”
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裴雪菲滿意地看着煥然一新的院子,雜草沒了,亂堆亂放的東西整理乾淨了,還有那些大大小小移栽過來的十幾盆花草,將這個原本荒涼不已的小破院裝點的多了幾許的生氣。
環境好了,心情也就自然會好起來,這樣鍛鍊起來的效果或許還能好一點呢。
擡眼看看已經漸漸西下的夕陽,裴雪菲擦了一下汗,這在烈日下幹活還真是累呢,迴響起剛剛兩個侍衛惶恐的表情就感到好笑。他們一定沒有見過會和侍衛在冷宮鋤草養花的皇后吧。
出了一身的汗,身體反而利落了不少,裴雪菲一邊伸展着身子,一邊走進屋子,準備洗澡。
*
“你再說一遍?”
離洛寒聽到三全的回報之後,吃驚的站了起來,手中還拿着未批閱完畢的奏摺。
“皇上,娘娘帶着守冷宮的侍衛,在裡面除草種花呢。”
三全很盡職地又回報了一遍,一向面無表情的他嘴角也帶着一絲笑意。
“該死的,難道她是想在冷宮常駐了嗎?”
一把扔掉手裡的奏摺,離洛寒的臉一下子陰了下來,這個女人到底在搞什麼?居然在冷宮裡種花養草,她就這麼喜歡待在那裡?更氣人的是她還沒上沒下的跟那些個侍衛一起做這種粗活,真是把他的臉都丟光了。
“皇上,奴才覺得娘娘在冷宮裡反倒是能放鬆下心來,或許能將心中的傷痛淡化一點。”
三全大着膽子說着,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皇上和皇后之間的糾葛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小時候的遭遇,讓皇上的心中充滿了恨,更讓他不懂得何謂真正的愛情,或許這個性格剛烈的皇后能將他改變了。
“她的傷痛能淡化,那朕的呢?”
離洛寒朝着三全怒吼一聲,嚇得他連忙跪地請罪:
“奴才多嘴!”
“皇上,明老將軍有急事覲見。”
忽然,外面傳來一個急促的聲音,離洛寒暫時收住了心中的怒火,對着三全沉聲道:
“下次再敢多嘴決不輕饒,傳。”
門打開,一個五十歲左右,卻精神矍鑠的老者快步跨了進去,一撩長袍,單膝跪地,聲音洪亮:
“老臣參見皇上。”
“明伯伯免禮。”
離洛寒連忙起身走下來扶起了他,這個他視爲父親的長者,明靖宇的父親,明翼。他是離國的護國大將軍,離洛寒知道,如果沒有他的鎮守,這個國家可能早就被虎視眈眈的他國給侵略了,而且當時他能這麼順利地登上這個皇位,靠的也是他。所以離洛寒一直都很敬重這位老將軍。
看出了他眼中的焦急,離洛寒和聲道:
“明伯伯這麼急着見朕,有何急事?”
“皇上,邊關告急,雲國之前雖然駐紮在兩國邊境,卻沒有什麼行動。但是昨晚卻突然偷襲我國邊城,幸好早做好了準備,這才保住了邊城啊。”
“終於忍不住了啊?”
離洛寒深吸一口氣,朝着椅子走去,這雲國的野心他早就知道了,開展也只是遲早的問題,所以他們做了相當充分的準備,現在終於是忍不住了,看來一場惡戰在所難免了。
“皇上,老臣請戰。”
明翼重新跪下,鄭重地向離洛寒請戰。
離洛寒看着眼前這個頭髮已然灰白的長輩,如果他記得沒錯,今年他已經53歲了吧,這個年紀還要去帶兵打仗,還真是爲難他了,但是現在也只能是他了,朝廷裡還未穩定,他需要明靖宇的支持。
“朕允了,但是明伯伯,萬事小心。”
“老臣遵旨。”
明翼領命出去,離洛寒看着那個爲離國打拼了幾十載的俊挺背影,心中存滿了感激。
臉,猛地一沉,他倒要看看,這個一向龜縮在窩中的雲國,到底有何底氣來攻打他離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