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清洛心裡沉了沉,面上卻無動於衷,把玩着手裡的杯子,微微擡頭,發現白逸酃正往她這邊望來,手指輕輕遞了遞,似乎想要跟她乾杯。
淮清洛苦笑了一聲,心想大哥真是好心情啊,人家都已經告到這裡了,他還能夠悠閒自得。
旁邊有官員輕笑了一聲,“姑娘,你說女子,全天下那麼多女子,你難不成都認爲她們是刺客?”
那女子倒也不氣也不惱,緩緩地從袖中掏出一樣東西,“這是那女子摸過的,大家應該都知道我們屠克爾族人有一種專門的追蹤之法,只要是這女子摸過的東西,就必定會存留有她獨特的氣息,我們用屠克爾獨有的追蹤之法,便能尋得到她。”
淮清洛眼中閃出了一絲好奇之色,她倒是沒有想到,屠克爾族人竟然還有這個本事。
她在細細打量着那個蒙面女子,那暮野寒卻已經面對着她這個方向站定,緩緩地走到一個官員面前,微笑道:“如果皇上和各位大人不相信這個,那本王子便先示範一下。”他轉過身,看着白逸酃:“還請借一下端王的杯子一用。”
端王擡起眼,微笑:“隨意。”
那暮野寒大步走到白逸酃面前,從袖中掏出了一個長似蝴蝶一樣的東西,蝴蝶輕輕地在他的杯子邊緣停了一瞬,便展翅飛起,在幾位宮人的面前逐一停了停。
“這幾位便是接觸過這杯子的人,是與不是,各位姑娘應該心裡都有數!”暮野吉說完,那幾位宮女都點了點頭,泡茶端茶送茶的便是她們三人。
他手中的蝴蝶明明已經回到了位上,突然又輕輕地飄了起來,朝那太子方向飛去,暮野寒意味深長地望了太子一眼,手袖一揮,將它籠到自己的袖中。
那太子臉色驟然一嚇,原本以爲那蝴蝶會飄到自己的面前,後來看到它被籠回袖中,這才鬆了一口氣,神色怪異地瞥了白逸酃一眼。
白逸酃臉上淺笑不變,溫和如初。
“如果各位大人還不信,那便請各位大人伸出你們的袖子,採蝶兒聞到你們的氣息便能夠嗅出與你們同牀共枕的女子是誰!”
汗嗒嗒,一衆人臉色都沉了沉,複雜地對望了幾眼,拱手笑着着擺手:“不用不用!”
南皇眯眼看了看他手中的採蝶,若說信,那萬一此人藉機故意栽贓駕禍……到時候,只怕自己便吃虧了!
南皇皺着眉,目光如炬般閃過了堂下那些臣子們,到了此時他們一心只想着如此避過這難堪的試探,竟然沒有一人出面制止此事。
突然,一聲清脆的聲音響來,“皇上,若說起此物,微臣倒也有一個寶貝!”淮清洛一聲笑後,慢慢地從席間最末的位置走了出來。
在這之前一直沒有被注視的淮清洛突然間變成了衆人矚目的對象。南皇對這位小輩倒沒有任何印象,微蹙着眉頭,目光審視着她。
淮清洛自報家名:“六品知府明清軒見過吾皇,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南皇這纔想起之前確實聽人說起過這位六品知府個性兇悍,所以他纔會特意宣他讓他帶領飛球隊好給屠克爾族人一個下馬威。原來那個傳言中個性兇悍將端陽紈絝子弟訓得服服帖帖的人竟然是這般清雅的男子。
這似乎與傳言有些不同。
衆人也都細細審視着面前的
淮清洛,剛纔那個被淮清洛拉着叨叨叨了半天的大人鼻子哼出一陣狂風出來,故作風雅,真是侮辱了風雅。立在殿後面的官二代們眼睛亮閃閃,他們沒想到啊,這個傢伙竟然敢在這樣的地方出風頭,不怕死了不怕死了?
不對,他是要死了,自己不就解脫了?衆人歡呼雀躍,等待着他一語衝撞了皇上,皇上一怒之下將她小命割沒了!
“皇上,微臣也有一樣寶貝,也想拿出來示範一二,不知道可否?”
南皇眯了眯眼睛,也想看看這個看似清雅的男子究竟有何作爲。他淡淡拂袖:“準!”
淮清洛歡喜地謝了恩,從袖中掏出了已經憋得快翹翹的丁當大人。走之前二哥說一定要帶着丁當,而丁當這位吃貨也認爲自己好久沒有吃到皇宮裡的美食,於是無論如何也要衝過來一解對皇宮美食的相思之苦。
又白又胖的丁當大人優雅地扯起自己的兩根毛,做出了一個芭蕾動作。
“兔子!”
“好胖的兔子!”
“又醜又胖的兔子!”
“還穿紅內褲的兔子!”
一人比一人驚訝,說的話一人比一人欠扁,某位神兔大人不樂意了,它覺得自己被人稱爲兔子已經算是一種侮辱了,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那麼多人沒有眼色,說它又醜又胖,靠靠靠,你們難道不知道老子當年迷倒了多少青春美少女!你們這羣上牀不舉的老呆子!
胖丁當爲自己非人的遭遇表示了一下深深的怨念,淮清洛手指輕輕地捋了捋小胖兔的毛髮,笑眯眯地說:“四王子的神蝶能夠尋人,我這胖兔也能夠尋人!”她可不敢說這是神兔,神這種東西,皇族裡的人擁有就行了,她還是乖乖的往後縮吧。
小胖兔再次翻白眼,表示對自己這位老主子的怨恨。
“你這兔子怎麼尋人!”暮野寒抱着胳膊立在一旁,臉上雖然還在笑,但表情明顯比之前要怪異得多,就連趴在地上的那女子也微微擡起了頭,一臉好奇地望着淮清洛。
淮清洛不爽她,直接以屁股對着她。那女子微微一愣,盯着她的屁股笑出一個極其好看的弧度。
“我這兔子尋人招術可多了,只要給它一樣東西,它便能夠說出跟這樣東西有關的前前後後大大小小的事來!你信麼?”淮清洛回頭挑眉笑,那暮野寒卻不看她,冷冷地回到自己的席位上。“但願如你所說!”
“大家若是不信,我便做個示範吧!劉大人,不知道您可願意做這個示範對象?”淮清洛盯着一個大人,那大人臉色一白,擡頭看了看老皇,抹着額頭拱手道:“微臣出來得忙,並未帶什麼東西!”
“哦,只需要一截衣袖便可!”
“斷袍割衣,這是對本官最大的侮辱!”劉大人正色怒。
淮清洛挑了挑眉頭:“哦,原來如此,我人微言輕,哪敢侮辱劉大人。”然後目光一縱掃去,衆人都掩袖的掩袖,遮臉地遮臉,生怕被淮清洛逮出去當了試驗品。
淮清洛冷冷一笑,沒種!
霍的一聲,有人站了起來,在衆多衣着華麗的男子中間,他神色平靜得好像壓根兒就不是官場中人一般。淮清洛朝他微微一笑,他回而一禮,笑着望着丁當大人:“一截衣袖嗎?本王割!”
嘶啦一聲,一截衣袍落下,淮清洛曼步
走過去,恭敬地接過了衣袍,將衣袍放在丁當鼻端嗅了嗅。丁當嗅了幾下,然後不知道從哪裡踢出了一個小盒子,手掏了掏,掏出了幾個餅乾,連成了幾句話:此生最愛者——淮清洛;此生必娶者——淮清洛。
淮清洛被那幾句話刺激得心裡一怔,臉色瞬間大變,但很快,她又被丁當的幾個字給刺激到了:求而不得者——淮清洛;爲他人妻者——淮清洛。
好吧,後面這幾個字,不用想便知道是丁當大人的惡作劇!
淮清洛被它一刺激,已經恢復如常,衆人探頭看着那小兔子推出來的字,愣了愣。有些不知道端王之事的閨中女子們竟然面帶着一絲悲愴之色,想不到啊想不到,端王心裡竟然有着那麼深愛的一個人!
那個已經被南朝人遺忘的女子,瞬間又再一次在宮中點燃。
坐在大殿中的南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直以來他便擔心這個弟弟有一天會想着重新復位,不過現在看來,他確實還跟當初一樣,心裡想的唸的全是一個人——淮清洛。
不過他也聽說過,這個女子,似乎早已經被凌遲處死了!
深愛之人已死,他估計就是有一顆壯志雄心,只怕也被挫骨揚灰了。
淮清洛將那截衣袖輕輕地遞到了端王面前,微微一笑:“不知是不是猜出了端王的心意!”
白逸酃目光灼灼,“本王之心,竟被一神兔給猜測出來!”
淮清洛不敢再與他對視,生怕他生出什麼幺蛾子出來,便目光一挑,盯着其他的人問:“若然還不信,倒可以再試一試!”
“我來!”一直暗戀着白逸酃的女子在聽到白逸酃心中全是什麼什麼淮清洛以後,大受打擊,心想要是這神兔靈了,將她的心事說出來,正好可以藉機表白,要是這神兔不靈,那剛纔它所說的全是假話,可信可不信!
淮清洛曼步走到她的面前,優雅地執起她的一截衣袖,一眼便看出來這女子對白大哥有意,想着要不要推一個順水人情呢?但是想了想,算了,出賣了大哥事小,被大哥追着一屁股跑那事大。
神兔丁當大人開始翻餅乾,前面幾句是:十三歲爲端陽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十四歲議了一婚,結果未嫁夫先死。前面一句大家都知道,末下一句倒是讓衆人都吃了一驚,才女劉綰綰竟然在之前已經議過婚談過嫁?那劉綰綰臉色發紫,霍然站起來,怒道:“一派胡言!”
兔子大人沒聽出來姑娘怒咧,正吭哧吭哧在小盒子裡找字,找了半天發現逸酃二字在這盒子裡面不存在,於是再次像上次那樣隨意拿了一塊自以爲跟逸酃二字很相似的餅字,一個是晚,第二個餅乾還沒有拿出來,已經被那劉綰綰一瞪,便隨意踢了一個餅乾出來。
好吧,衆人探頭,發現餅乾上寫的最後一句竟是:所喜之人——白晚,白晚,末字歪歪斜斜地在那裡立着,衆人看不清楚。
白晚白晚?衆人面面相覷,能擔得一個白字的除了天家還能有誰?更可奇的是還是晚字輩,晚字輩是當朝皇子的輩數,難不成這女子竟然心怡着某位皇子?
哪位皇子會得劉家才女的喜歡呢?
劉綰綰臉色也是一變,也顧不得女子的矜持站起來,“皇上,臣女覺得,這神兔之事並不存在,臣女也覺得,它所言之話句句爲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