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清洛覺得自己真是躺着也中槍的典範。龍若忻你倒真是信任我呢,你就這麼相信我是你的人?
淮清洛從人羣中走上前去,“微臣能護聖上安全,是微臣的榮幸。”
“聖上,微臣也願與聖上一同前去西南救水災。”段思淳前不久剛從邊關回來,如今又主動請纓去保護龍之軒,可見得這廝心裡是認定淮清洛是龍若忻的人了。
“段家卿纔剛回京,朕特允你在府上休息幾日,救災之事便不派你去了。”他看向淮清洛,淡道,“那明愛卿便與朕一同前去。”
此消息一出,各人臉上的表情都一模一樣,石化、茫然、忐忑,糾結……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明清軒這廝到底是哪邊的人?怎麼九王爺極信她,皇上也極信她呢?
不過疑惑歸疑惑,官場上的人多多少少都是知道溜鬚拍馬的,誰人得了勢,誰就是老大。
於是淮老大再一次成爲了衆人吹捧的對象。一衆人將她姑姑奶奶媽媽姐姐姨姨都問候了一遍以後這才笑嘻嘻地道,“明大人深得皇上寵愛,還請明大人在皇上面前多美言美言幾句。”
“呵呵——”某淮家大小姐對客套話一點都不感冒。
“聽說西南那邊地勢偏僻,而且貧瘠,我府上倒有一些美味佳餚,不知道明大人有沒有興趣?”
“呵呵——”美味佳餚?我生下來又不是爲了吃的!
一大疊銀票在她的袖前晃了晃。
淮清洛不呵呵了,伸手將銀票套在袖中,一手排住了對方的肩膀:“我倆誰跟誰啊,好說好說。”
不費吹灰之力又得五萬兩銀子的淮家大小姐心情很好,收拾好了細軟,跟凰子引簡單交代了一下她離京期間他要密切觀察的事情,話音剛落,外面突然一陣罡風疾駛。
淮清洛驀然擡手,夾住了自窗口射過來的一把短短的匕首。匕首很小,不足以殺人。淮清洛看了看匕首上的蠅頭小字:別去,危險。
四個字,很簡單,一看就知道是出自玉少爺之手。
淮清洛是那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她將那匕首擱在桌案上,抱臂立在窗口深思。玉少爺,下次見面,我們會以什麼樣的身份重逢?
是敵,還是友?
她不知,就在他們出發的前一晚,出事了。
據說日久沒有寵幸後宮妃嬪的皇上突然間宣召了德妃娘娘侍寢,這類小道消息是從龍之軒最貼身的侍衛——丁當大人嘴裡得知,可信度直線飆升,淮清洛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臉色沉了沉,收拾細軟準備出打小BOSS的心情也嘩啦啦的下墜。
丁當大人從她的袖子裡努力探出頭來,鄙視滴仰望着淮清洛。
明明心裡還是喜歡的,哼哼,看吧還是我兔眼精精,一眼便瞅出了其中的乾坤。淮清洛一手將某兔的眼睛掩住,漫不經心地擡起眼皮,苦澀地咧嘴一笑,此乃必經之路,難不成她還真指望他龍之軒爲了一個他已經遺忘了的女人守節終生,他願意這朝
廷也不願意啊。
“丁當,我和他要到西南去一段時間,你就留在宮裡,減減肥吧!”一把將肥得直冒油的丁當大人從肩膀上拽了下來,某兔在落下之時還不忘記擺一個超級自戀的POSE,搖搖頭吱吱吱吟哦:“嫉妒,你純粹是嫉妒,能養成我這般柔韌光滑不易啊,你看你——”
淮清洛一聲低喝,將丁當大人捏得上圓下扁。迅速瘦身的丁當大人眼光一寸寸地冷了下來,張着齙牙吱吱狂叫——主子你變態!
再捏!
再嚎——主子你無恥!
淮清洛剛想使出第三招,目光一跳,霍然回頭。
側面井邊處,淺紫衣男子漫不經心地坐在那裡,嘴脣露出了一絲微笑。淮清洛一看到他,馬上轉捏肉爲順毛,纖指一抹,聲音溫柔:“哎喲你看你這毛髮,到底是抹了啥油呢?哎呀你看你這身材,真是健壯,不知道什麼樣的食物能夠養出你這樣的絕美體形。”
摸完毛以後再順了順肚皮,一摸一把肉,靠,這兔子不能再胖了,再胖得糖尿病了!
一陣長誇之後,丁當大人臉上通紅通紅,兔兒眼閃閃,還是主子你有眼光啊。
“清弟,你口若懸河的本事什麼時候弄到丁當身上了。”他身子慢步走了過來,還沒有靠近,便聽到淮清洛氣息陰沉的聲音,“近日美人太少啊,沒辦法,甜言蜜語無處可說。”
四周瞬間冒出了酸溜溜的氣味。
龍之軒瞥了一眼淮清洛懷裡的丁當大人,道,“東西可都備齊了?”
“備是備齊了,就是能不能申請帶上女人上路?”淮清洛嘻嘻笑着,擡頭看了看天,“沒女人發泄慾火,怕情緒不穩不利於身心健康。”
“……”
龍之軒默然,半晌無聲一嘆,指了指淮清洛道,“今晚有些急事,你先將女人擱一旁吧。”
於是,淮家大小姐和龍之軒開始商量大事,將西行的方案列了一二三種,兩個人以前一直很有默契,但這一次兩人各拿了一個方案,淮清洛說一,龍之軒便說二。龍之軒說三,某人必說四。爭執幾番過後,兩個人都臉紅脖子粗。
“二哥!”淮清洛皺着眉頭盯着龍之軒,她今日有些的反常,龍之軒似乎也是故意跟她做對一番,兩個人爭了一夜,睡意漸來,眉眼各自花花。
“我不行了,我累了,我要睡覺。”
龍之軒含笑低頭看她,在一室明滅的月光中,她的身影帶着幾分煙籠霧罩的迷離與慵懶。她的臉湊近時,長長的羽睫閃動,龍之軒一手伸出,將她兩把扇子狀的眼睫夾了夾。
“真長。”
“……”
龍之軒又道,“睡覺吧,與你爭執了一夜,我也累了!”作勢倒身就要睡,淮清洛臉上僵了僵,腦子死機了七八秒,片刻後才一拳頭伸出,想將龍之軒抓起,誰知他倒下的力量太大,竟帶得自己也華麗麗地朝牀榻上栽了去。
兩片薄脣輕輕落下,吻住了他的脣。
龍之軒一
動不動,雙目不眨地盯着她。
淮清洛臉上瞬間一紅,趕緊移開了目光,“丁當,你幹嘛絆倒我!”
“……”被無辜提名的丁當大人不服氣,張牙要反駁,結果直接被淮清洛封了說話權反駁權。
“睡覺吧,又不是沒有睡過。”龍之軒笑起來,反了一個身,給她移出了一塊空地。淮清洛慢慢地躺了下去,剛纔明明已經有了睏意,但此時卻一點睏意都沒有。
大眼睛閃爍不停,唰唰幾下將屋頂粉刷了幾遍。
好久後才疲倦的閉上眼,感覺頭頂有人輕輕靠近,溫醇語聲如雨般掠過,“我知道了你的秘密。”
“……”淮清洛突然清醒,心裡驟然一沉,龍之軒知道她什麼秘密?
但是現在她根本就沒有力氣去想,右掌突然有些溫熱,一股若有若無的溫熱源泉自掌心蔓延到全身——
龍之軒平靜地望着牀榻上的她,冰冷的手指輕輕地拂過她的臉頰,好半晌後才慢慢地擡起眼皮,“我最怕的是不能及時救你,只有你足夠強,我才能夠放心。”
第二日,龍之軒和淮清洛浩浩蕩蕩離開了京城,帶着災糧前去了西南。
兩個人一前一後,倒是沒有多少交集,安全過了幾日,到了第四日,淮清洛起了一個早,非常的早——丑時末,起來後將災糧檢查了一遍,檢查到末時,突然間皺起了眉頭,“怎麼少了一車?”
“……”衆人一臉茫然,沒少啊,來時四十輛車,如今還是四十輛!
“少了。”淮清洛一臉篤定,再次數了一遍,衆人也跟着她的動作再次數了一遍,沒少,還是四十車。
“你們是怎麼保護災糧的?竟然讓野賊私偷了災糧?”淮清洛厲聲一呵,森然轉頭。那些人臉上一僵,心想這明大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明明四十輛車都在這裡,鬼來偷災糧了?
半晌後,淮清洛的語氣裡盡是不耐煩:“你們幾人,四下尋找,若然找到了私偷災糧的人,本大人不僅不會再追究你們的失責之罪,還會大加重賞。”
衆人一聽重賞二字,眼睛裡馬上露出了星星光芒,但想得到重賞何其難矣,因爲災糧就在這裡啊!
“同志們,你們要明白,這災糧可是皇上親自送去,如果此事被皇上知道,你們猜你們會有什麼結果。咱們現在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你們認真一點,螞蚱還能繼續蹦躂,你們要是不認真——”淮清洛眯眼道,“螞蚱可就變成焦的了!”
“是是是。”一衆人哪裡敢說某人睜眼說瞎話,他們都是聰明人,知道上頭領導說的話就跟滾香的屁一樣,即使沒有收藏意義也要拿個筐好好地裝起來。
於是,小兵們開始睜着一雙雙老鼠眼睛密切觀察四周的動靜,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引得他們精神抖擻,執槍拿劍揮舞半天。
外面的人繃緊了全身神經,裡面的人兒卻悠閒地翹着二郎腿,眯眼笑,“沒有動力就沒有壓力啊,看吧,蔫不拉嘰的草變成了反噬人肉的食人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