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延這幾天變得極不正常,聰明如鍾夏怎麼會看不出來,是因爲那個凌橘絡不在,讓一直寡言少語的苟護院,三天幾乎說不上一句話。更主要的是,他不再經過思考再做事,比如昨天晚上,鍾夏只是喊了一聲,他就闖了進來,差點和琪王爺動起手來。
“如果你真的在乎她,現在就去找她,把話說清楚,好不好?”
苟延不說話,面無表情地擦拭手上的劍。說實話,對於苟延這種人,是死也不會承認他在乎一個女人的。鍾夏覺得,他心裡掛念着他們的世界,怎麼可能承認認識不過幾天的一個女人影響了他的心情?
事實上,苟延還來不及想凌橘絡的事情,他現在煩心的,是鍾夏懷孕這件事情。她和皇甫銘琪的感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麼?
“大不了我趕緊算出來時空漩渦,我們回去的時候,帶上她可好?反正那個凌橘絡在這邊也沒有什麼課留戀的了,你若是。”
苟延突然起身,扭頭準備出門,結果和正往裡走的皇甫銘琪撞了個正着。
“怎麼了?”
琪王爺狀似關心的問了一句。
鍾夏咧咧嘴,無奈。
“某人嫌我嘮叨,老大不願意呢!”
苟延黑着一張臉,也不行禮,擡腳就走了。
“看來,你的這位死黨跟你有點誤會啊!”
琪王爺學東西很快,連死黨這個詞都記住了。
鍾夏垂着眼睛,冷冰冰回了一句。
“琪王爺,你每天跟點卯似的出現在雨軒閣,是想給外界留點什麼印象啊?”
“你能跟你的男人不計流言的混在一起,本王爲什麼就不能跟王妃每天都見面?”
鍾夏冷哼一聲,懶得解釋。
皇甫銘琪突然走近,一把抓起她的胳膊拉到自己面前。
“不管你怎麼想,太子要你,我便送給他,一個我不要的東西,舍了才痛快。”
鍾夏麻木地聽着,一點反應也沒有。經過和李皇后的對峙,又經歷了琪王爺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感情,擔心着苟延無法自己理清的糾纏,鍾夏忽然覺得累了,世間離她愈來愈遠,快到了雙手觸不到的距離。
現代管這種叫什麼?遊離狀態吧!如果她不是心心念唸的想要回家,如果不是一來到這個世道就被一個莫名其妙的人,也許,她會安安靜靜的生活在這個國家的角落裡,也不會被捲進這個巨大的漩渦裡。有時候碰着身體裡多了的那個小生命,她會變得異常神經質。
“鍾夏,你又走神了!”
皇甫銘琪怒吼的聲音還沒落下,整個人朝鐘夏撲了過來。沒有*的親熱,總是那麼突然而又霸道。鍾夏衣衫飄落的時候心想,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會反感他的近和親吻的呢?
“你的脣,好涼。”
他突然溫柔開口,讓混沌中的鐘夏微微愣神。
“想要溫暖,找你別的女人去!”
“可惜,本王爺就是愛着你的冰冷,無奈至極。”
“皇甫銘琪,打從一開始,你的未來就沒有我,何不放了啊!”
某男突然在她胸口上狠命咬了一口,毫不憐惜,痛得鍾夏眼淚都快出來了。 щщщ▪ⓣⓣⓚⓐⓝ▪C○
“你個混。”
話沒說出口,被隱在粗吟淺吸之中了。
聽說握着京城重兵的羅將軍的獨生子,羅天生領着侍衛來拜訪,鍾夏安靜的聽着青兒眉飛色舞的講着羅家如何權勢滔天,如何兵強馬壯,如何的掣肘着京城的兵力佈防。鍾夏對這個羅家一點興趣都沒有,只是想到,可能是東宮原就答應的退位,到現在就只是把皇甫銘玥遣到了皇陵去守墓,剩下的一點動作都沒有,好像根本就不在乎琪王爺掌握的把柄。
鍾夏心裡清楚,李皇后不怕琪王爺的永安宮有什麼動作,就是因爲知道琪王府沒有兵權,再是大吵大嚷,也掀不開多大的天來。
現在突然和羅將軍府走的這麼近,看來是皇甫銘琪不耐煩了,打算給東宮一點警告罷了。
鍾夏兀自揣測着,苟延推門進來了。
“今天吃飯了麼?”
他先說了這麼一句。鍾夏當然不會覺得惜字如金的苟延回來擔心自己的吃飯問題,於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微笑。
“狗兒,爲什麼來找我呀?”
苟延的笑容帶了幾分看好戲的意味。
“你還在這裡美滋滋的,不知道那個羅天生來了麼?”
“他來或不來,與我什麼相干?”
“聽說這個男人相貌英俊,器宇不凡,卻但是喜好美婦,但是搶女的事情就犯下不少。你當皇甫銘琪用什麼和他打好關係的?”
“就算是他想討好這羅少將,也不會把自己的正妃讓出去吧?況且。”況且她還懷着孩子。後邊一句話沒說出來,不過苟延清楚。雖然現在還沒有顯現出來,不過她知道,不出一個月,她就是個大腹便便的孕婦了。
“你最好有辦法全身而退,蕭夫人正在大堂上彈琴,不過羅少將非要見你不可。”
鍾夏皺了皺眉,有點想不清楚。她從來就沒和羅將軍府有過什麼糾葛,甚至都沒聽說過他們家族。要不是代替納蘭君若嫁過來,她連皇帝和皇后長什麼樣都沒概念,怎麼會和那個人牽扯不清的。
看出鍾夏的迷惑,苟延也沒打算解釋,不過補上了一句話。
“琪王爺讓我來叫你過去,你就應該想到,那羅天生是必要見了你才罷。”
鍾夏頭又開始疼了。可惜古代沒有消炎藥止痛針之類的東西,不然也不會這麼折磨她。
“既然皇甫銘琪這麼看重這個羅天生,又非要我去不可,青兒,那就替我更衣吧!”
永安宮裡的地位一直是妻不如妾的鐘夏,這次居然笑顏如花,魅力四射的出現在了正殿大堂,讓整個屋子裡的人驚詫莫名。
鍾夏這一身打扮跟清水小溪似的,就算是頭上一根鳳釵說明她身份尊貴,是這永安宮裡的主子身份。
走到大殿門口的時候聽見裡邊傳來“叮叮咚咚”的彈琴聲,不像是古箏或者琵琶。雖然鍾夏對樂器不太在行,不過現在這聲音聽起來,她保證沒見過那物件。
有人通報說琪王妃駕到,鍾夏有些彆扭地慢慢走了進去,剛一踏上地毯便覺得頭頂上一股熱烈的目光毫不掩飾地看着自己,讓她根本沒辦法忽視。
擡頭,皇甫銘琪身邊坐了一位相貌俊美的男子,一襲鎧甲腰佩長劍。他就應該是羅天生了吧?
鍾夏盈盈下拜。
“臣妾參見王爺,見過羅將軍!”
“琪王妃快快請起!”
還沒等皇甫銘琪說話,羅天生已經從座位上站起來快步走到鍾夏跟前,一把扶她起來。鍾夏不着痕跡地避開羅天生的觸碰,瞥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琪王爺,好傢伙,那位給你來個面無表情毫無表示!
“羅將軍大駕光臨,妾身不能親迎,深感愧疚!”
“哎呦可不敢當,”羅天生的眼睛就沒從鍾夏的身上轉開過,“王妃娘娘如此美貌動人,外出風吹日曬的,可叫人心疼的緊啊!”
鍾夏咧嘴,那笑容真個假到不行。她懷疑這個羅天生是不是當着所有有丈夫的女人的面,都能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這些肉麻的話。
“羅將軍謬讚,妾身愧不敢當。”
“君若,”皇甫銘琪終於說話了,“羅少將慕聞你舞藝超絕,想一睹風采,可否表演一段啊?”
如果眼神可以殺死人,皇甫銘琪已經被她千刀萬剮了。鍾夏微微一笑。
“妾身不敢在少將軍面前獻醜,少將軍乃國之棟樑,怎可荒廢國事,沉迷舞衣,不思進取呢?”
反正她得罪人,最後圓場的還需要皇甫銘琪。羅天生聽罷這話居然一點都不生氣,“哈哈”大笑道:“琪王妃說的是,不過本將軍就是這麼個俗人,不知道王妃會不會看不起在下?”
“將軍說笑!”
“我沒有說笑,”羅天生的笑容固定住,語氣正經起來,“納蘭家的二小姐向來是美貌與智慧並存,五年前的一次見面,在下就已經領教過了!”
鍾夏心中一冷,肩膀明顯僵硬了起來。納蘭君若和他見過面,也就是有過交情了,她什麼情況都不知道,怎麼對答。
青兒!青兒一定知道!
鍾夏還沒想出解決之道,皇甫銘琪已經笑着起身了。
“原來君若在沒出閣之前就和將軍見過面了呢,”皇甫銘琪站在鍾夏身邊,眼神裡帶着玩味,“這可是本王不知道的了。這些敘舊的事情可以放在晚宴的時候說,本王還有些好東西給將軍看,王妃,你也一起過來吧!”
鍾夏一點都不覺得皇甫銘琪是在幫她解圍,他心裡清楚自己並不是那個納蘭君若,卻沒有把“敘舊”這件事掩藏過去,在晚宴的時候居然主動提了出來。
鍾夏猜想,他不過是想知道當年納蘭家和將軍府有過什麼交情。
什麼時候都不放棄打探,還真符合了他琪王爺狡詐的性格!
羅天生看似性情開朗,神經大條,好色不正經,可是幾句話下來,鍾夏看出這是個裝憨的高手,只要鍾夏不主動提五年前他們商量的事情,他就絕對不涉及重點。於是打太極似的聊到晚宴中間,她也沒能搞清楚納蘭王府和羅將軍府到底達成了什麼協議。
酒過三巡,本就不勝酒力的鐘夏有些發暈,藉故來到花園涼亭處醒酒,身子還沒坐穩便聽見羅天生的朗笑聲。
“琪王妃這是躲着在下呢,飯還沒吃完怎麼就走了呢?”
鍾夏微醺的樣子很是美豔可口,半眯着眼睛微笑好像是在勾引人。事實上她是真的快要睡着了。
“少將軍,妾身是真的不勝酒力了。那王府有許多夫人丫鬟,少將軍何不叫上她們多多陪客的好!”
“她們都不是納蘭君若!”
鍾夏心裡一跳,眼珠一轉,發現院子裡的丫鬟下人們都去酒宴上伺候着了,這亭子裡除了她和羅天生,已經沒有第三個人了。
還是謹慎一點的好。
“少將軍,如果我說五年前的約定不算數了呢?”
“什麼?”羅天生聲音變了變,鍾夏覺得自己以退爲進這招起了效果。
“畢竟君若已經成了王妃,進了這永安宮,五年前和將軍府提過的什麼交易,不過是納蘭家的事情。如果羅少將還是上心的話,不妨去和哥哥談吧!”
“哈!”羅天生好像聽見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納蘭君得是這世上最沒用的男子,連心上人都保護不得,還提什麼家族大業?納蘭家只有二小姐的心狠手辣,才配稱得繼承人這名號!”
袁飛的事情他也曉得,看起來納蘭君若和這傢伙的糾纏還真不少。
“已經嫁出來的女兒,還提那許多做什麼?”
“怎麼不提?難道西苑後山的那些裝備,全都化了鐵鏽才罷,那東防設計的一切,都要作廢麼?”
鍾夏表情怔了怔,不知道怎麼接下去,也怕自己隨便說一句話會暴露身份招來禍事,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皇甫銘琪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