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香滿樓內,大紅喜袍一層又一層繁複的穿在傅依蘭身上,媒婆拿起她放在梳妝檯上的象牙梳將她的長髮梳成環。
“姑娘,這成親可講究着呢?擡轎起程:在鑼鼓、嗩吶、舞獅的伴隨下,花轎開始起程。按傳統,新娘應該被兄弟背出來送上轎子。不過按照慣例是要給轎伕紅包的,否則他們會有意顫動花轎,讓新娘“好受”。
新娘坐花轎過炭火盆,不過現在通常都是新娘在媒人的攙扶下直接跨了。然後在下轎之前,新郎還得拉弓朝轎門射出3支紅箭,用來驅除新娘一路可能沾染的邪氣。
火盆之後有的還要跨過馬鞍,徵兆新人婚後閤家平安;然後才由新郎用條紅布包着的秤桿挑開新娘頭上的喜帕,這時,一對新人就該正式拜堂了。拜堂後最重要的部分是合巹酒。第二天,新人要早起給公婆敬茶。”媒婆擺弄着傅依蘭的頭髮,一邊和她講話。
“哦!”傅依蘭淡淡應他一聲,她也許是看出傅依蘭的心不在焉,也沒有在多說些什麼。
良久,花轎片已經來了,傅依蘭在喜娘的攙扶下進了花轎。
花轎平穩的前行,傅依蘭拂開滿是流蘇的喜帕,心口一痛,鮮血從嘴角流出,染紅轎墊。她快速地點住身上的幾大穴位,痛楚慢慢減輕,她知道,自己的時間真的一點也不多了……
此時,在大殿內,早已是人聲鼎沸了,坐在龍椅上的,便是安錦瑟,她一襲火紅的鳳袍,頭髮被盤起來,頭的正中央帶着鳳冠,那金色的鳳凰展翅欲飛,而鳳凰下,那張臉卻是傾國傾城。
安錦瑟看着下面的一對人,便對身旁的太監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傅依蘭隨着宮女走進新房,宮女退出,關好房門。她將喜帕甩開,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長孫墨奕,依舊純淨如水的面容,只是過於蒼白,火紅的衣服上,一片殷紅的溼潤。
“痛嗎?”傅依蘭突然笑起來,笑的妖媚,透過眯起的眼眸她看見長孫墨奕捂住心口,眉頭微皺。
“從一開始,我想要的並不是傅雲崢的命,我只想與你同歸於盡,即使是死,我也要同你做一對鬼夫妻,長孫墨奕,你該是我的!”
傅依蘭淡淡的說道,而後瞥了一眼跌跌撞撞從門外進來的萍兒,繼續對長孫墨奕說:“此毒名叫相思絕!還記得我給你的長髮嗎?那就是子毒,子毒一直都不在傅雲崢那裡,一直都不在,如今,你是知道的吧?呵呵……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我想要——你跟我一起死,不能同寢,但願同死!”
長孫墨奕臉色暗了暗,繼而又吐出口鮮血。
傅依蘭轉頭,不再看長孫墨奕,而後看着後面相繼進來的安錦瑟,還有青鸞,驚鴻。
“萍兒,哦?不是!是月靈,你當真以爲我認不出你來麼?”看她驚訝的表情,傅依蘭嘲弄的是盯着靈風:“即便你說你的手是因爲小時候摔斷的,可是我仍舊認出了你,當年在宮裡,我本來是想要去找安錦瑟的,卻不料瞧見了你!”
月靈一聽,隨即,施展輕功向外跑去。
安錦瑟隨即呵斥一聲,“驚鴻,給我殺了她!”
看着臉色蒼白的長孫墨奕,傅依蘭終於笑了,束好的長髮凌亂的散開,紅髮飛揚……
噗——
噴出的鮮血殷紅豔麗,脣齒間的腥甜刺激着她的心。身子一軟,向下跌去。長孫墨奕猛地抱住傅依蘭軟下的身子,同樣蒼白的臉色。一滴冰冷的液體跌落在我臉上,順着臉頰一路而下……
“阿墨,你哭了。”長孫墨奕墨黑的長髮俯在她臉上和她的長髮纏繞:“長孫墨奕,你究竟要我怎麼辦?是你讓我那麼愛你,甚至用盡我全部的生命在愛你,可是你卻不愛我,不愛我……我應該怎麼辦?怎麼辦?”
長孫墨奕聽着傅依蘭的低喃,伴着淚水淡淡微笑,像盛開的雪蓮,一如他們初見:“那就不要愛我吧。”
“可是……我快要死了……你也快死了,不愛又能如何呢……”傅依蘭伸出手,抱住他,緊緊抱住,只有死……只有死,她纔可以這樣毫無顧忌的擁住他……擁住他的溫暖……
“依蘭,你總歸還是當初我認識的那個善良的女子,你並沒有對我下毒。相思絕的蠱毒不止是要用子毒,還要施毒者將喝下曼陀羅汁。可是你沒有喝,我們的毒變成一般的毒是吧?”長孫墨奕輕輕嘆息,“依蘭,傅雲崢的毒,是你所下的,你有辦法救他的,對嗎?”
傅依蘭並沒有說話,只是淡淡一笑。
對!她沒有喝下侵過長髮的曼陀羅汁,她始終不忍,不忍……殺長孫墨奕,沒有辦法喝下引發蠱毒。
既然老天要懲罰,就讓她一人承擔吧!
“安錦瑟……”傅依蘭轉頭望着站在一旁的安錦瑟,她仍舊是那麼高貴,那麼美麗,美麗得耀眼,“我真的恨過你……非常恨……可如今,我不恨了,真的不恨了……”
安錦瑟沒有動,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
“不要相信長孫墨凌,你的蠱他沒有辦法解,還有相思絕的解藥被月靈拿走了!”
安錦瑟微微蹙眉,看着她,心終歸不忍,“不要再說話了,你好好休息吧,相思絕的毒,我自己會想辦法!”
“沒時間了……再也沒有多的時間了……”傅依蘭望着安錦瑟,嘴角處又再次吐出鮮血來,“安錦瑟,我想跟你說句話,可以麼?”
安錦瑟雖說不願意,可是她已經快死了,隨即,她嘆了口氣,隨即便走到她面前,“說吧,有何事?”
“我知道,我這樣做不對,可是我是真的愛阿墨,從小就愛了,愛情強求不來,我也知道,所以我早就預料到有今日的結局了!”傅依蘭輕聲說道,聲音微弱無比,“我就快要死了,我求你,好好的替我照顧阿墨好麼?”
“你這樣值得麼?”
“值得!”
傅依蘭輕輕笑道,嘴角處,鮮血直流,“月靈是安錦曦的人,所以安錦曦和長孫墨凌必定有所勾結,他們拿走了紅髮,想必是想對付你。月靈對你有內疚之情,所以一直都未曾給你下毒,她不過是迫不得已。”隨即,她從懷中拿出一縷綁好的頭髮,“你可以利用一下她,我給她下了毒,不久她的臉上會長出和曼陀羅一樣的花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