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明明她就是做了這麼重要也這麼好的事情，但是爲什麼這些愚蠢的凡人就是喜歡往她的頭上潑髒水呢？
難道就因爲物種不同？
“譚琰”有些苦惱地想着，卻全然忘了，引起這麼一場對話的原因，是她玩火一般，想要調戲一把辰風炎。
刃月看着“譚琰”，有些反應不過來了——什麼叫“明明是這個女人自己本身有問題，或者是中毒了或者是被什麼東西給影響了，要不是我幫你們把這個問題暴露出來，你敢說你不會等到歐陽流霜真正受到了傷害纔會察覺到”？她什麼時候有了這種狀態下的問題了？
明明……明明她的任何行爲舉止都沒有改變啊。甚至就連對待歐陽流霜的心，刃月也自問沒有任何改變的。
等等，這是真的嗎？當問題涉及到了歐陽流霜，她的心真的就沒有任何改變嗎？
這麼捫心自問之下，刃月的眉頭一點一點地皺了起來——不對，事情有些怪異了。
刃月的記憶沒有發生任何偏差，因此，當她開始認真去回顧自己這幾天對於歐陽流霜的看法、以及對於歐陽流霜種種行爲之後的反應，刃月發現了一點很奇怪的現象。
不管怎麼說，歐陽流霜都是作爲辰風炎的好朋友出場的，也就是說，刃月對於歐陽流霜的第一印象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其實並沒有太大的關係，重要的是，刃月必須在心中認清楚，從一定意義上來說，歐陽流霜也算是她的主人。
只要刃月的神智是正常的，那麼，刃月就應該知道，作爲主人的歐陽流霜，對於她來說，是不容反對的。
但是，刃月就是在這種明明知道歐陽流霜不容反對的前提下，在內心，對於歐陽流霜的種種情緒，都逐漸發生了變化。
最開始的時候，刃月清楚地知道，她不僅不排斥歐陽流霜，甚至對於歐陽流霜的示好還有些隱秘的歡喜——歐陽流霜的身份他們都知道。可以說，被這樣一個英俊的、還算是年輕的、最重要的是已經擁有絕佳的社會地位的男子喜歡，是每一個女子的夢想。
刃月，就是在見到了歐陽流霜之後，被這麼一個夢想兜頭砸中了。
但是隨之而來的，還有更多的恐懼——歐陽流霜那麼優秀的一個男子，怎麼才能看中她這樣一個滿手血腥的女人？更何況，傳聞之中歐陽流霜博聞強記，刃月自問自己所學一切，不過是爲了更好地完成任務。
當兩個人的眼界和學識根本就不在同一個水平線上的時候，要有什麼樣的緣分，才能讓兩個人有一起生活下去的動力？
也正是基於這一點，刃月在最初面對歐陽流霜的好意的時候，是惶恐的、是受寵若驚的，但更多的，卻是近乎冷酷的拒絕。
只是，後來這種可以說是誠惶誠恐的、卻也不乏善意的情緒。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刃月對於歐陽流霜的情緒，卻逐漸變得不在意、甚至都帶上了不易察覺的惡意呢？
即使有着非常清晰的記憶，但是刃月還是沒有能夠準確地判斷出這種情緒究竟是在什麼時候改變的，因此，失去了這個依據的刃月，也並沒有辦法判斷，到底是什麼讓她產生了這種變化。
邊上的“譚琰”看着刃月陷入沉思的模樣，輕笑了一聲，緩緩道：“其實要是真的計較起是誰傷了歐陽流霜的心，還真是說不好
呢。”
說話間，“譚琰”含笑的目光幾度掃過辰風炎的身上，那神情，分明是想要看好戲。
但是，也正是因爲“譚琰”的這麼一下提醒，讓辰風炎快速反應過來，看着刃月，道：“你的這種情緒轉變，是不是從我派你去監視青樓開始改變的？”
刃月愣了一下，想了想，到底還是沒敢就這麼肯定地回答。
辰風炎眉頭微皺，像是對於這麼一個答案還有些疑慮似的，沉默了片刻，倒也沒有繼續這麼一個話題，轉而道：“刃月，你現在還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嗎？”
刃月神情嚴肅，認真道：“屬下絕不會再讓主人失望的！”
辰風炎面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淡淡道：“出去，讓影七和你一起前往荒郊深處，在天黑之前，將流霜帶回來了。”
刃月不敢有絲毫遲疑，點頭答應了一聲，轉身就快速離開了。
“譚琰”歪着腦袋看着刃月連遲疑都不敢有的動作，直到刃月走出了前廳，這才緩緩收回視線，淺笑着看着辰風炎，道：“其實，你的手段還是非常簡單的。”
辰風炎低聲嘆息了一聲，眉頭微皺，道：“譚琰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譚琰”眨了眨眼睛，眼中帶着非常明顯的俏皮神色，近乎是惡作劇一般地挑釁，道：“你覺得我都還在這裡呢，譚琰怎麼可能會回來？”
辰風炎的眼神驟然陰鶩了起來。
“譚琰”這一次可沒有那麼容易被嚇到了，雖然往後退了退，臉上依舊是那一副笑眯眯的表情，道：“這個身體可是譚琰的，你要是現在傷害了我，等譚琰回來，痛苦難受的可是她喲。”
頓了頓，“譚琰”更加眯起了眼睛看着辰風炎，那表情，簡直就像是在挑逗一般，舔了舔嘴角，露出一種非常愜意的表情，緩緩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現在是設麼模樣的表情？簡直迷人到……讓人恨不得能舔上一口呢。”
本來檀煙的容貌就偏於豔麗，經過譚琰這麼幾年的折騰，還有本身氣質的影響，已經將那種奢靡的豔麗壓下去一點了，平日裡有誰看着譚琰，雖然也會驚豔於她的容貌，但更多的，卻還是被譚琰的氣質所折服。
但是現在，“譚琰”的這麼幾個小小的動作，就將譚琰辛辛苦苦壓下去的、獨屬於檀煙的、如同罌粟一般令人迷醉戰慄的豔麗風情再度激發了出來。
一直在投幕之前觀看着“譚琰”的所作所爲的譚琰，剛好和處於這種狀態的“譚琰”面對面，整個人快速呆愣了一下，好懸沒有驚叫出聲。
臥槽臥槽，這是什麼狀況？
譚琰剛剛佔據這個身體的時候，是非常清楚這麼一具身體到底具有什麼樣的魅力的，因此，哪怕在最初的時候，譚琰根本就不適應自己忽然就成了這麼一個以身體作爲武器、周旋在各種男人呢之間的暗衛，卻也還是小心地維持着檀煙的行事風格和女性魅力。
在那種遍地虎狼、沒有一個同盟軍也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力量的情況下，檀煙的容貌和積威，讓譚琰度過了最初的那一段困難時光。
因此，驟然看見那樣清晰的、帶着鮮明檀煙風格的笑容，譚琰整個人都有些驚悚了——難道是檀煙的靈魂回來了？
這個念頭一旦出現在腦海裡，譚琰再想要把它們趕出去，就變得不是
那麼容易了——天知道，要是真的是檀煙的靈魂回到了這個身體裡面，那麼，遠在另外一個世界的、屬於譚琰自己的身體，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抱着這樣的忐忑心情，譚琰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更加靠近投幕，想要好好看看清楚“譚琰”的舉動以及她周圍的情況。
辰風炎面對“譚琰”如此風情萬種得堪稱冶豔的“攻擊”，眉頭微皺，周身的氣場冰冷而且堅硬，就像是完全沒有破綻的鋼鐵戰士一般。
“譚琰”刻意做了半天的風情，沒有得到辰風炎哪怕是一個眼角的多餘關注，不由也有些不滿，乾脆就轉身，直接坐在了邊上的椅子上，哼哼道：“我說你這個人簡直無趣得要命……”
“你和檀煙是什麼關係？”辰風炎打斷了“譚琰”的話，直接問道，“你剛剛的神情做的麼有任何違和感，如果不是很熟悉檀煙的人，是做不出這樣的表情的。”
辰風炎沒有說的是，當初譚琰剛剛佔據了檀煙的身體，並不是沒有露出這種檀煙標誌性的、慵懶的、誘惑的、還有些疏離的表情的，但是因爲兩人的風格完全不一致，以至於譚琰雖然將檀煙表情的每一寸都琢磨了、並且做到位了，但是最後出來的效果，如果認真觀察的話，還是能夠看出來絲絲不自然的。
“譚琰”愣了一下，倒是認真想了想，看着辰風炎的眼神卻帶着百分百不摻假的疑惑：“你問我，和在這個世界存在了差不多二十年的女人有什麼關係？”
辰風炎愣了愣，直覺有什麼東西漏算了，眉頭微皺，還是點了點頭。
“譚琰”輕笑了一聲，笑容顯得相當輕鬆愉快，道：“讓我想想啊，我並不是記得很清楚，我到底在這個世界多少年了。但是我敢說，我的年齡最少也有三四百歲了。你覺得一個年齡甚至不會超過我的年齡的零頭的女人，能夠和我有什麼關係？”
辰風炎還是直覺其中有什麼是不對勁的，但是一時半會兒，也沒有能從“譚琰”的話語之中找到什麼太明顯的破綻。
“譚琰”輕笑了兩聲，並沒有得到辰風炎任何比較明顯的迴應，微微挑眉，忽然換了個姿勢，身子朝着辰風炎微微前傾，壓低聲音問道：“你是不是也相信，檀煙在另外一個世界活着？用的……就是譚琰的身體？”
辰風炎的眼神驟然鋒利了起來。
“譚琰”這次是真的一點都不害怕了，嘿嘿笑着看向辰風炎，道：“果然嘛。我就說這種多世的存在並不是只有我能夠接受的。”
頓了頓，“譚琰”看着辰風炎的臉色並沒有任何的好轉，也不在意，笑道：“剛纔你那麼緊張，甚至是對我有那麼強烈的敵對情緒，是不是懷疑，檀煙又從那個世界回來了、重新掌握了這個身體？”
辰風炎依舊只是皺着眉頭，並沒有說話。
“譚琰”聳了聳肩，道：“好啦好啦，告訴你好了。你這麼男人真的是非常無趣啊——檀煙不會回來的。退一萬步來講，檀煙就算回到了這個世界，第一個不容許她重新回到身體裡面的，不會是譚琰，而會是其他的人。其他的，就在枯城之中生存的人。”
辰風炎這時才總算明白過來，爲什麼“譚琰”說的每一句話好像是都存在問題，但是真正要追究起來，“譚琰”的每一句話卻更像是沒有問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