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物宋燁修看着譚琰,眼神如有實質,說出來的話明明就充滿着負面情緒,但偏偏就是讓人反駁不了:“你確定你身後的那兩個人願意跟我談?”
譚琰眉頭微皺,側身往後看了看,神情就變得古怪了起來:“辰風炎,最開始的時候好像是你說靈物宋燁修有問題的哦,現在你能不能解釋一下?”
辰風炎輕笑一聲,似乎對於譚琰在這個時候問他毫不感到意外,一手負在背後,一手就這麼隨意地放在身側,緩緩道:“剛纔,更確切一點,是剛剛進入這個地下空間,整個幻心境崩潰的時候,靈物宋燁修利用我能直接吸收墓葬羣的循環能量的特質,將一種很隱秘的能量引入了我的身體裡。”
譚琰微微挑眉,和少年對視一眼,又重新看着辰風炎,嘴角甚至還帶着笑:“繼續啊。”
靈物宋燁修看着譚琰,有點摸不準她這是向着誰——要知道光是看譚琰現在站着的位置,那可是完完全全靠着辰風炎那一邊的;但要說譚琰向着辰風炎,那爲什麼當辰風炎說到自己被陷害或者被傷害的時候,譚琰還能笑得出來?
靈物宋燁修頭一次覺得,不管是宋燁修眼中的譚琰,還是進入墓葬羣這麼久、靈物宋燁修自己通過種種手段和途徑觀察到的譚琰,都不一定是最真實的她。
辰風炎微微一笑,迎着譚琰的視線,繼續道:“後來,我逐漸能感覺到,我對譚琰你產生了一種渴望——或者說,我對你的血肉產生了渴望。”
譚琰往少年身邊湊了湊,就在辰風炎低聲說着什麼的時候,和它咬耳朵:“我說,你既然能操縱這個地下空間,那麼能不能讓它變得適合我看見任何東西啊?”
少年有些驚訝:“你現在不就能看清周圍的東西了嗎?”難道在譚琰的眼中,那些數量龐大的熒光點不能給她帶來良好的視野環境?
譚琰輕嘆一聲,轉頭看了看辰風炎,見他還在說:“我們都知道,我的祖上是辰應,他對於巫女的血統本來就有追求,現下我又是整個辰家返祖現象最爲明顯的人,自然會在某種程度上繼承這種‘追求’的特質。”
譚琰聽着也覺得有道理,但並沒有非常在意,看着少年,用商量的口吻,道:“哎我說,你應該知道我現在最重要的是要看清楚靈物宋燁修到底是個什麼表情吧?辰風炎我是不管了,反正他一直都這麼高深莫測的,等到他想要把事情說清楚的時候,自然會向我說明白的。”
少年眉頭微皺:“但靈物宋燁修就不一樣了是嗎?你們畢竟連生命種族都不一樣。”
譚琰點點頭,一拍手,對於少年的玲瓏剔透還挺高興:“就是這個道理。你說但凡我們離開這個墓葬羣的時機有點不對,那麼靈物宋燁修口中的秘密可不就被徹底埋葬了嗎。”
少年輕嘆一聲,擡手在譚琰的眼皮上輕輕點了點:“我明白了,你閉上眼睛一會兒,我說可以了你纔可以睜開。”
靈物宋燁修本來是抱着看熱鬧的心思在聽辰風炎胡說八道,這會兒忽然覺得整個地下空間中光影微變,譚琰和少年所謂的那一塊位置的景象忽然就變得模糊了起來,頓時大驚。
辰風炎卻像是完全沒有發現這種變化一般,還心情不錯地對着靈物宋燁修笑了笑:“所以啊,我既然本身就有這種慾望,只要外界稍微加了點推動力在我身上,我對於譚琰來說,可不就成了一個定時炸彈麼,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發狂要了她的命。”
靈物宋燁修已經完全沒有
心思聽他瞎說了,甚至連反駁都沒有,直接三兩步上前,想要衝進包裹着譚琰和少年的那一小塊空間。
“晚了。”少年的身形閃現,很快就出現在靈物宋燁修的身側,輕輕一擡手,直接搭上了靈物宋燁修的手腕,靈物宋燁修的臉色立即就變了。
手腕是任何一個習武之人的命門所在——雖然靈物宋燁修已經變成了另一個生命形式,但它好歹也是宋燁修的半生不是。
宋燁修本身就是一個武功非常好的人——只不過他懶,自從他掌權以來,就甚少有事情能勞動得他親自動手了,因此宋燁修實際上是個武林高手這件事,也沒有多少人知道。
本來譚琰也是不知道這件事的,因爲她自己花費了那麼多的時間,都沒能將沉澱在這個身體裡的內力給融會貫通呢,自然對於武學也沒有那麼多的熱情。
有些人總說,某些事情不是因爲看見了希望才堅持,而是因爲堅持了纔看見希望。但在譚琰看來,這根本就是放屁。
當你對一件事根本沒有把握的時候,你或許會因爲興趣或者別的什麼原因去堅持一陣子,但過後,過了你能夠承受的那個點以後,你絕對不會再爲它耗費一絲一毫的心血。
這就是譚琰在花費了一個月的時候,只能調動起爲數不多的內力之後,她就徹底放棄了要完全掌控原本屬於檀煙的內力的念頭。
至於譚琰爲什麼知道自己能掌握得不多——那一個月之內,譚琰身邊還有好幾個在檀煙身邊侍候着的人,其中不乏還有心腹。
譚琰在準備恢復自己的內力的時候,就將他們都叫來問了個清楚——若是檀煙鼎盛時期,她能夠單槍匹馬於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而不被發現,當然受傷是在所難免的,但關鍵是人檀煙能全身而退啊。
這件事並不是空穴來風,就發生在檀煙十五歲的時候,當時前來進犯的雖說不是照國,戰場也不在西北,而是在東國的東南面,卻也是好幾個小國集結在一起,擁兵也達到了六十萬,聲勢相當浩大。
只是東南的地理環境根本不適合東國中央軍作戰,而當時東北有名的幾個將領正巧,那麼不爭氣,被人家給暗殺了,雖說並沒有全都死光,但畢竟也受傷了,再讓人家去經歷如此高強度的戰役就有點力不從心了。
當時檀煙完全是臨危受命,仔細分析了一些東南蠻結盟的原因之後,乾脆就摒棄了正常的軍事手段,直接採取了暗殺術。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麼,這個道理自從檀煙進入了暗衛營之後,就銘刻在心裡了。
當時檀煙距離上一個任務完成已經過了一個月,一個月的休養生息讓這個堪稱傳奇的女子的體能和精力都達到了巔峰狀態。
檀煙奉命到了東南,只休息了一晚上,瞭解了一下情況,就派出了暗衛去探查情況,第二天晚上,就孤身去了蠻國結盟的軍營中最大的一座營帳。
後半夜,檀煙帶着一身皮外傷,手中拎着一個人頭,就這麼施施然地回到了自己的大帳中。
第二天,檀煙派出去兩個暗衛去襲擊另一座大營,而自己則去了最後剩下的那一座大營。
檀煙畢竟身上還帶着上,沒能將那副將的首級帶走,卻用極其殘忍的手段給了蠻國將領們一個狠狠地警告。
而被檀煙派出去的暗衛,也用一死一傷的代價,將那副將的首級取了回來。
兩個晚上,一個主將一個副將的首級就這樣掛在了東國軍的軍旗之下,大
大鼓舞了軍心,檀煙又根據東南名將的推薦,快速提拔了兩個年輕的將領,爲東國,將這一場惡戰的損失降低到了最小。
只是這整件事,檀煙都處在幕後,傳令什麼的,都是派心腹去做,因此外界只知道東國東南那一場漂亮至極的戰役——漂亮到了直至現在,東南一面的數個蠻國還老老實實的,根本不敢起什麼歪心思——是因爲有個神秘人、有個智者力挽狂瀾,根本不知道這樣一個神秘人、這樣一個智者,卻是東國的皇家暗衛。
譚琰當時聽完那個故事也是無限唏噓,但並沒有多在意——因爲這並沒有參考價值啊好嗎!更何況那說的是檀煙巔峰狀態的事情,她譚琰根本連檀煙谷地狀態都達不到,就不要想那麼多啦!
而在檀煙狀態最差的時候,她的內力能夠支撐她長途奔襲,並且屏息不被任何人察覺,雖然沒有多少進攻的能力,但探查情報的本事堪比雷達——或者說,雷達都比不了。
雷達是死物,只能夠進行最機械的操作,稍微使點手段就能矇蔽掉它,但是檀煙不一樣,她是人,是經過特殊訓練、有着高超本領的人,只要她想,她就能發現身邊一絲一毫的風吹草動。
譚琰在恢復了一點點內力的時候,也曾經想要試試看自己能不能做到這一點,她很有自知之明的沒有一上來就用辰風炎作爲測試對象。
再加上當時譚琰還身在落霄坊呢,要測試的話,用樑香與就再好不過了。
因此她就用了樑香與來做測試,譚琰用上了內力掩飾自己的呼吸和腳步,還想用內力扮演千里耳去探聽樑香與到底在和什麼人說話、說的又是什麼。
沒想到,她累得半死也只是聽見模模糊糊的幾個詞,沒有半點參考價值不說,還讓樑香與在用午膳的時候,用一種相當無辜又相當疑惑的語氣問她:“姑娘今日爲何時刻用內息提醒着屬下,您就在附近呢?”
譚琰當時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就背過去。
媽蛋,要知道樑香與這種人,是暗衛中體能素質以及內力統統不行的那一種,她們最擅長的就是用美色去誘惑別人,以此爲憑依來獲得自己想要的資料信息。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暗衛,譚琰竟然在使用內力窺伺的時候,還失敗了!還被人家說是自己是在一整天都在提醒着她,譚琰的存在。
這這這……士可殺不可辱啊摔!老孃不練了!愛咋地咋地的吧!
至此,譚琰放棄了修習內力,雖然到了西北邊境之後,譚琰還是從辰風炎以及一干將令身上得知了有內力的好處,她也確實再次動過要再次調動、利用檀煙本身就有的內力的想法,奈何,不是失敗,就是收效甚微,付出和收穫根本不成比例。
就這樣經過數十次的試驗努力之後,譚琰屢屢失敗,不管辰風炎以及杜浩平等人怎麼引誘顯擺,再也不肯真的花心力在內力修習上面了。
也因此,譚琰會格外注意自己的體術——也就是說,譚琰有意識的想要用自己一方面的長處,來彌補自己另一方面的不足。
沒有內力沒有問題啊,反正以她現在的身份地位也不需要親自去做一些暗探、刺殺之類的危險事情,有事能者服其勞麼,宋燁修給她養了那麼多的能人異士,可不是讓他們在她身邊吃乾飯、啥都不做、光享樂的。
不過也正是因爲如此,當譚琰遇上一些難以應付的人或者困境的時候,就變得比較危險了——譚琰所有憑依,不過是自己過人的體術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