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琰看着他,不說話。
辰風炎輕笑一聲,帶着點自嘲,道:“我知道你絕對不可能允許這種事。我對之前的你瞭解不多,但是你來到西北之後,我大概能看出,你這個人,固執又認真,堅守着自己的那一套正義,半點都不肯妥協。我要是事先告訴你,你不一定會怎麼搞破壞。”
譚琰覺得這個理由可以接受,道:“那你也知道曲露和你們辰家的家將商量着要在成親那天晚上,把我和她掉包了?”
辰風炎點頭:“辰家的家將就是我安排的。”
譚琰聳肩:“既然這樣,你好好照顧何芹。這兩天我還有事,我們可以暫時不聯繫的。不過你今天過來,是爲了什麼?”
辰風炎苦笑一聲:“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這次成親啊。”
譚琰看着他,有些奇怪:“反正也都是做戲,我盡職盡責沒有出錯就好了,你還指望我做什麼?”
辰風炎皺眉看着她,道:“你沒有出錯?”
譚琰嘆了口氣,道:“首先,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但是喜歡是一個人的事。流沙可能對我產生了什麼錯覺,這一點我會負責解決。好了,你還有什麼事嗎?”
“我已經跟你解釋了曲露的事情,難道你不應該跟我解釋一個流沙是怎麼回事?”
譚琰有些惱火:“我已經解釋了……唔!”
看着眼前驟然放大的臉,感受着脣上霸道甚至是粗暴的舔咬,譚琰真的是怒火中燒了。
特麼的,難道老孃看上去就那麼好調戲嗎?一個兩個的,都要上來啃兩口!
雖然力氣比不上辰風炎,但譚琰手腳並用,還是從辰風炎的懷中掙脫出來,邊狠狠擦着嘴脣,邊怒瞪着他。
“你是我的妻子,怎麼我做這些事不行,流沙卻可以?”辰風炎也憤怒,“剛纔你都沒有推開他!”
臥槽!剛纔老孃那是手裡有兒子,天時地利人和都沒有好嗎!
可是老孃現在身手靈活,再加上這裡又沒有外人,怎麼對你都不會產生什麼不良影響。
在這麼好的情況下,老孃要是還不懂得反抗——你當老孃是小腦失調還是大腦進水?
見譚琰怒氣衝衝地就要轉身離開,辰風炎再一次衝上去,單手扣住她的肩膀,還沒用力呢,就被譚琰一把抓住,狠狠地來了個過肩摔。
要不是辰風炎在半空中反轉腰身,勉強半跪着保持住身形,恐怕就真的要無比狼狽地在譚琰面前來一次“五體投地”了。
“我警告你!”譚琰彎下腰,和辰風炎擡頭的視線平視,道,“我們當初就說好了,這次成親可能比較特殊,但還是改不了它只是一場戲的本質。我和你並沒有發生什麼除了合作伙伴之外的關係,希望你自重。”
辰風炎有些懊惱:“譚琰,我覺得我們需要找個地方好好談一談。”
譚琰側頭看了看他,最後一挑眉,道:“好啊。走吧。”
最後兩人選擇在一個茶樓的包廂中坐下來。
原本辰風炎還想包場,被譚琰給制止了。在她的意識裡,包場這種事,不僅暴發戶沒氣質,還特別引人注目。
他們出來談事情,本來就是要避人耳目啊,結果卻反其道而行是怎麼回事?
落座之後,辰風炎看着譚琰,道:“你和流沙在西北的時候就認識了?”
譚琰點頭,道:“當時你無比狼狽地從我父親的馬車中離開,有沒有發現他就在馬車外的侍衛中間?”
說起當時的事情,辰風炎的神情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一下,但很快恢復正常:“敗在岳父大人手裡,我心服口服。”
譚琰聳了聳肩,不置可否:“現在可以切入正題了?
”
辰風炎愣了一下,道:“你怎麼知道?”
譚琰看着他,半晌,輕嘆一聲,道:“辰風炎,你知不知道,有時候聰明人的心思反而特別好猜,因爲在他們的思考裡,一直都在避免把感情帶入。”
辰風炎的神情有些僵硬。
譚琰繼續道:“只要想想,有什麼事是能夠讓你主動來找我,還穿的這麼……呃,符合我的胃口,並且一定要用流沙吻我的事情做切入,就大概能猜到了。”
辰風炎垂下眼瞼,道:“我不是通過歐陽流霜得知的。”
譚琰點頭:“我知道。何芹說,那個護送她到京城的人見到你之後就離開了,但是並不確定是不是回了西北軍,我就大概能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辰風炎輕笑一聲,道:“有沒有人說過,你這種人,聰明又危險?”
譚琰聳了聳肩,道:“既然邱昱能夠和歐陽流霜扯上關係,那麼讓邱昱進入祈天殿,得到點消息,也不是什麼難事,對不對?畢竟洛未國師現在不在,整個祈天殿是以歐陽爲中心運轉的。”
辰風炎點頭:“我想知道,你還有什麼驚喜要告訴我?”
譚琰看着辰風炎,道:“在你眼裡,我是不是一個無所不能的女人?”
辰風炎愣了愣,道:“如果我說不是呢?”
譚琰道:“也難怪,你連要替我找替身這件事都想好了,在你心裡,我當然沒有那麼強。”
辰風炎有點拿捏不準爲什麼譚琰會突然說這件事,就問:“有什麼不對?”
譚琰道:“你讓人帶着何芹回來的時候,有沒有感覺他們被人跟蹤了?”
辰風炎想了想,搖頭。
譚琰點頭,小聲地自言自語,道:“所以她就是在抓到何芹之後,就動身來皇城了?可是爲什麼一定要抓何芹呢?她又沒有太大的用處。”
辰風炎疑惑,道:“你在說誰?”
譚琰看着他,問:“你能不能查到何芹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辰風炎道:“何芹的父母不詳,她是被人扔在落霄坊中的孤兒。這樣的一個人,想要查她的身世可能有些困難,但是其他的,還是很好查的。”
“父母不詳?”譚琰想起了何芹自己說的,和樑香與是遠方親戚的事情。要是父母不詳,怎麼會知道自己有什麼親戚?
辰風炎見譚琰神情微妙,遲疑了一下:“我回去就讓人徹查何芹。”
譚琰點頭,道:“還有什麼事?”
辰風炎道:“既然流沙是這樣的一種血統,要是能帶他進入墓葬羣,我們都能多一分勝算。”
“我很好奇辰風炎。”譚琰看着他,眼神不見悲喜,“你長這麼大,有沒有一件事是你發自內心地想要去做,並且真的成功了的?”
辰風炎愣了一下,看着譚琰,眼神有片刻的迷茫,然後輕輕挑起嘴角,笑道:“當然有。”
譚琰眨了下眼睛,道:“我明白了。”
辰風炎卻難得固執起來:“你知道什麼?”
譚琰有些詫異,看着自己再一次被拉住的手,有些無奈:“你在緊張什麼?”
辰風炎愣了一下,才緩緩鬆開鉗制着她的手,道:“我……失態了。”
譚琰看着他,忽然笑了笑,重新坐下來,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問這個問題很可笑?”
辰風炎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輕輕抿了一口,道:“不,只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譚琰道:“吶,既然我們也不知道接下來我們要面對什麼,不如我們今天就把心防放下來,好好地談一談?”
辰風炎有些驚訝:“你想跟我談?”
譚琰看着他,道:“你知道我喜歡你……嗯,起碼曾經有過一段時間,我覺得不管你要對我做什麼,或者想要我爲你做什麼,我都可以接受。”
辰風炎垂下眼瞼,並不說話。
譚琰嘆了口氣,道:“我們現在只是在談心啊,我又沒有說跟你表露了心思之後,就一定要你負責。更何況,我現在不喜歡你了。”
辰風炎猛然擡起頭,看着譚琰,眼中有着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兇狠和受傷。
譚琰被這種神情驚了一下,皺眉道:“難道你不這麼認爲?”
辰風炎深吸一口氣,有些疲倦地按着額頭,道:“你說,你現在不喜歡我了?那你喜歡誰?流沙還是歐陽?”
譚琰嘴角一抽:“爲什麼你覺得我一定要喜歡上別的什麼人?老孃並不是那種沒有愛情就活不了的女人啊。”
辰風炎看着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心裡亂糟糟的。
譚琰皺了皺眉,組織了一下語言,道:“其實你心裡並沒有我,可能你從來都沒有遇到我這樣,呃……能幹又漂亮的女生,所以你會產生一些類似獨佔欲的感情,這也不奇怪。”
辰風炎忽然捂着眼睛,低低地笑了起來:“哈哈……哈,你覺得我連自己的感情都分不清楚?”
譚琰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辰風炎才緩緩將手放下來,看着譚琰,笑道:“我知道我的感情。看見流沙吻你的時候,我心裡覺得不舒服,不僅僅是獨佔欲。”
明明已經無數次告誡自己,辰風炎這樣的男人絕對不能被他帶着走,可是聽見他這樣的停頓,譚琰就不可避免地緊張了起來。
真是好大的一個臥槽啊!
辰風炎道:“流沙的血統畢竟特殊,而你也應該算是獨一無二的。如果你們兩個在一起,對我沒有好處。”
譚琰莫名舒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心裡不舒服:“這個你倒是可以放心。我相信就是流沙自己,也不會想要自己的子嗣承受和他一樣的痛苦的。”
有些事情,不一定就能達到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
更何況,譚琰自己也算是受夠了血統問題帶來的種種不便和困苦,如果可以選擇,譚琰絕對不願意自己的孩子再承受她這樣的苦難。
辰風炎聽見這句話,不知道爲什麼,心裡微微一動,脫口而出:“如果那個人是我,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譚琰看着辰風炎,半晌說出不話來,只是那眼神,簡直就和看一個神經病沒什麼兩樣。
辰風炎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卻並不後悔,而是跟着站起來,有些無奈道:“看來時間也不早了,我該走了。”
譚琰看着他,道:“今天出了流沙的事,還有什麼別的事嗎?”
“今天是成親前的第七天,是我們成親前,最後一次可以見到對方的日子。接下來,我們要一直避開對方,直到成親的那天晚上。”
辰風炎並沒有問譚琰爲什麼會不知道這個習俗,耐心解釋。
譚琰聳了聳肩,顯然對這麼個習俗很不在意:“不能見面?意思就是不能在有人看見的時候見面吧?沒關係,我打算過兩天再去看看何芹,翻牆進你們家就行了吧。”
辰風炎的頭上瞬間滑下來三條黑線,看着譚琰,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譚琰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道:“哎,我說,你別這樣的表情啊。萬一這兩天你又有什麼事想找我了,我去翻牆不是還給你方便了?”
辰風炎皺眉:“你覺得這兩天我能有事情找你,而不是等到成親那天解決?”
譚琰笑,高深莫測:“這種事情,誰知道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