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陳之涵這邊。
一連半個月,賀鑫都沒有同他聯繫。從別的渠道得來的消息,原本應該去參加面試的單位,賀鑫都沒有去。陳之涵派人化裝成煤氣公司維修人員去賀鑫住的地方探個究竟,可門是鎖上的,屋裡也沒人迴應。
陳之涵心裡既奇怪又擔心,賀鑫究竟是怎麼了?怎麼像人間蒸發一樣,一下子就無影無蹤了?
陳之涵讓任曉天調出賀鑫住所周圍所有的交通、治安監控錄像,逐一查看。賀鑫最後一次出現在監控中是在一個多禮拜前,只見他走進了住所附近的一條小巷,那裡是監控盲區,沒有錄像,之後就再沒有出現過。陳之涵斷定,他一定是在那條小巷中失蹤的。
陳之涵帶着人到那條小巷子查看了一番,小巷的左右兩邊都是厚厚的牆壁,沒有任何的出口,兩端都是車水馬龍的馬路,一個人走進這樣的地方居然會莫名其妙的失蹤,真是奇了怪了。陳之涵的心裡除了驚訝之外,更加擔憂了,他知道毒刺小組的行事手段,難道自己的計劃被他們知道了?賀鑫難不成遭了毒手?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是謎,陳之涵的心頭縈繞着擔憂和疑惑,但仍懷着希望。
陳之涵讓任曉天和陸建民繼續追查賀鑫的下落,自己則回到局裡,向黃佳存彙報情況。
黃佳存的辦公室在首都國安局主樓的12層,陳之涵出了電梯到了走廊,就覺得氣氛有些不一樣。
陳之涵推開辦公室的門,除了黃佳存之外,還有一個人也站在屋裡,陳之涵認識他,這人是劉全棟特偵組的成員,顧涵。
黃佳存坐在辦公桌後面,手裡夾着一顆煙,眉頭緊鎖,面色凝重。顧涵站在黃佳存的斜對面,臉上的表情也十分的沉重。看到陳之涵推門進來,黃佳存彈了彈菸灰,說道:“你來了啊。”
屋裡瀰漫着一股煙霧,煙味很大,看了黃佳存已經不止吸了一根菸了。陳之涵看着二人的神情,有些奇怪:“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嗎?”
顧涵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黃佳存把手裡的煙掐滅,擺手示意陳之涵坐在對面的沙發上,也讓顧涵做了下來,說道:“正好你來了,我這邊有些事情,要跟你通報一下。”
看兩人凝重的神色,陳之涵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坐下之後,就聽黃佳存說道:“陳隊長,在你們特別行動組接手毒刺小組的案子的同時,劉全棟領導的特偵組也接手了一個案子。”
陳之涵點了點頭:“怪不得呢,每次我回局裡都見不到老劉,原來他那邊也忙着呢。”和陳之涵一樣,劉全棟也是局裡的骨幹,也是黃佳存手下的辦案能手,能讓他接手的案子可都不是一般的案件。
“案子是這樣:大概半年多以前,公安部門陸續查獲了一批流通在市面上的僞造人民幣,這批僞鈔同之前發現的任何一種僞鈔都不一樣,僞造技術極高,幾乎可以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公安部門繼續追查下去,竟發現這是一起有計劃、有預謀、有組織、大規模向我國境內輸送假鈔的重大案件,而且背後有某個強大的組織提供支持,意在擾亂我國的貨幣市場,破壞我國正常的金融秩序。因爲案情重大、複雜,上級研究決定,把這個案件作爲危害國家安全的案件,交給我們國安部門偵辦。在你接手毒刺小組的案子的同時,我把這個案子交給了劉全棟。”黃佳存接着說道。
“是這樣啊,看了最近這一兩年,還真是咱們的多事之秋啊。”陳之涵說道。
黃佳存點了點頭:“是啊,現在國際國內都形勢複雜。今年又有好幾個國際性的重大賽事、展會在我國舉行,我們的國際影響力在逐步擴大,金融市場也因此利好,某些國家、勢力自然看不順眼,他們選擇在這個時候向我國輸送大量高科技含量的僞鈔,也可以說是居心叵測啊。”
“那老劉接手這個案子之後,進展的怎麼樣了?”陳之涵問道。
“特偵組他們接手之後,一開始進展的比較順利。他們發現,這筆假鈔的來源,是在我國境內展開進出口業務的一家外國公司,而這家外國公司的註冊地,是位於加勒比海的荷屬安地列斯羣島。這是世界上一個重要的離岸金融中心,有很多公司、金融機構在這裡註冊。除了發現這家公司利用進出口貿易的機會向我國境內輸送假鈔外,特偵組他們發現這家公司居然還向我國境內的一些******、暴力恐怖組織提供資金支持!”
陳之涵微微一驚,想了一下,說道:“看來這不僅僅是一家單純的進出口公司啊,它的背後,肯定還有別的勢力在指揮操縱。”
黃佳存點了點頭:“是啊,案件越發的複雜。這家公司有着極強的反偵察能力,在很短的時間內,就發現我們國安部門在調查他們,於是很快的就結束了在華的全部業務,關閉辦公場所,所有人員全部撤離出境。還好全棟他們緊咬住不放,從一些蛛絲馬跡中得到線索,終於發現這家公司的幾個重要人物離境後去了荷蘭的鹿特丹。”
“鹿特丹?”一聽到這個詞,陳之涵心頭一震。
黃佳存接着說下去:“爲了破獲這起對我國國家安全危害嚴重的案件,一個多月以前,劉全棟帶着特偵組的兩名探員,專門奔赴鹿特丹跟蹤調查。”
“怪不得老是見不到老劉呢,原來他出國了啊。”陳之涵說道
黃佳存的臉色變得更加凝重起來,他看了看坐在一旁的顧涵,說道:“接下來的事情,還是你告訴陳隊長吧。”
“是。”顧涵點了點頭,接着黃佳存的話往下說:“劉隊他們三人去了鹿特丹之後,一開始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有用的線索,想要找的人,也一直找不到。可就在兩個禮拜前,劉隊通過專線衛星電話聯繫我們組裡,說是發現了什麼重要的線索,案件即將有重大的突破。”
“哦?發現了什麼重要線索?”陳之涵問道。
“這個。。。。。。這個劉隊在電話裡到沒有交代,說是要回國後專門向黃佳存處長彙報。”顧涵回答道。
黃佳存微微嘆了一口氣,說道:“顧涵負責全棟同局裡的聯絡工作,但一些重要案情和進展,是要劉全棟單獨向我彙報的,這也是爲了安全保密的考慮。我當時也奇怪,劉全棟爲什麼不通過專線衛星電話直接向我彙報案情進展,而是要等到回國之後再向我彙報。”
陳之涵想了一下,說道:“老劉身在境外,環境複雜,他這樣做肯定有特殊考慮的。”
黃佳存點了點頭:“是啊,全棟的辦案風格我是瞭解的,務求謹慎細緻,考慮全面。”
顧涵接着說道:“聽劉隊這麼一說,我們特偵組都很高興,就等着他們完成任務順利回國呢。可就在上個禮拜,情況就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哦,發生了什麼?”陳之涵心頭一緊。
“從接到劉隊那個電話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聯繫我們。整整一個禮拜,他們三人沒有任何消息,去了哪裡做了什麼,我們完全不知道。”顧涵說道。
“啊?不會吧,他們身上難道沒有攜帶無線定位裝置?”陳之涵有些驚訝的問道,國安局的警員在外出辦案的時候,身上都會帶着無線定位裝置,好讓後方指揮隨時掌握行蹤,緊急的時候也可以準確的派出增援。
顧涵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說道:“一開始他們是隨身帶着無線定位裝置的,我們可以隨時掌握他們的行蹤。可就在上個禮拜,他們三人的無線定位信號全部都消失了,我。。。。。。我也不知道是爲什麼。。。。。。”
“消失了。。。。。。難道他們遇到了什麼特殊情況,或是。。。。。。”陳之涵腦海中閃現出好多的場景,在國安部門辦案的時候,尤其是在同對方接觸見面的時候,爲了避免暴露自己的身份,是會主動取下身上的無線定位裝置,免得被對手的無線信號偵測系統發現。
顧涵接着說道:“劉隊他們三人的無線定位信號消失了一個禮拜之後,就在昨天,從我國駐鹿特丹領事館,我們得到了一個消息。”
“哦。什麼消息?”陳之涵問道
只聽顧涵的聲音變得低沉,嗓子裡似乎含着什麼東西:“從領事館得來消息,荷蘭警方在鹿特丹郊外的一個排水涵洞裡,發現了兩名中國男子的屍體,經過我們確認,正是同劉隊一起去鹿特丹的兩名探員,我們特偵組裡的同事。。。。。。”說到這,顧涵的聲音哽咽住了,眼裡噙着淚花。
“什麼!?”一聽這話,陳之涵的胸口像被人猛地重擊一拳一樣,怔在沙發上,一時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兒,他稍稍緩過神來,問道:“那。。。。。。那老劉呢,他怎麼樣了?”
顧涵忍住悲痛,說道:“劉隊他下落不明,領事館那邊以及荷蘭警方,都在全力尋找他的下落。”
一聽這話,陳之涵緊繃的神經稍微鬆了一下:下落不明,畢竟還有生還的希望。他和劉全棟一起參軍服役,一起加入國安局,工作上相互競爭,可私下的情誼卻如同兄弟一樣。剛聽說發現了特偵組同事的遺體,他的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怕劉全棟也出事了。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老劉他們在鹿特丹,究竟查到了什麼啊?”陳之涵看着黃佳存,問道。
黃佳存搖了搖頭:“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那邊取得了什麼重要線索,案件即將有重大突破。”說完之後,從桌上拿起一張紙,遞給了陳之涵。
“這是什麼?”陳之涵有些奇怪,他低頭看了看那張紙,只見上面只打印着兩個詞語:紅色、二維碼。
一看到這兩個詞,陳之涵更是奇怪了,正要說話,只聽黃佳存對一旁的顧涵說道:“小顧,你先去忙吧,要同領事館那邊保持聯繫,儘快的把烈士的遺體給運回來,還有,一旦那邊有了劉全棟的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
顧涵的神情依然十分悲痛,他點了點頭,站起身來離開了黃佳存的辦公室。
聽黃佳存這麼一說,陳之涵想到了什麼,急忙問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把荷蘭警方也該驚動了,老劉他們的身份,沒有暴露吧?”
黃佳存搖了搖頭:“沒有,他們都是以合法的掩護身份出國的,去鹿特丹也是辦理的短期旅遊簽證。荷蘭警方那邊只知道他們是普通的中國遊客,並沒有發現什麼。領事館那邊我們也第一時間打了招呼,保密方面絕對沒有問題。”
陳之涵稍稍放了心,要是他們的身份暴露了,那麻煩可就跟更大了,很有可能成爲一起外交事件。
看黃佳存支走了顧涵,陳之涵明白他的用意,接下來他可能有更重要的事情跟自己說,爲了安全保密,故意讓顧涵離開。
陳之涵指了指紙上面的兩個詞,問道:“你給我看這個幹什麼,這不是之前我跟你彙報過的,孫高博臨終前所說的那三個詞之中的兩個嗎?”
黃佳存點了點頭,看着陳之涵,緩緩說道:“可這兩個詞,是在發現那兩名探員屍體的前一天,劉全棟用它的手機發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