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比較重要啊。”怎麼說是博康帶大自己和博素言的,博城言不能這麼忘恩負義。
當博城言說自己在他心裡比較重要的這一刻起,博康心裡的那份奇妙的種子在發芽,還沒有明白這樣奇妙的種子是什麼的時候,種子漸漸的……博素言突然出聲,距離太近,似乎是在博康耳邊說了一樣,“開始了。”博康而變得不能自拔。博城言說開始,指的是電視電影的開始,並沒有發現博康的不同,博素言坐在沙發上和博康看完一部很精彩的動作片後,博城言回到臥室裡拿衣服洗澡,走出房間的時候,剛好看見博康站在門口。
博城言和博康同時讓出地方給彼此走過去,中間突然空出的一大塊,兩人看着彼此笑起來。博城言把衣服披在肩膀上,雙手各放一隻在博康的肩膀上,轉一個半圈,停下,解決問題的鬆手。博城言的手剛離開博康的肩膀不到10釐米。博康一把抓住博城言的手。
博康想確認一件事,“你要睡素言的房間?”
“今天,我不睡素言的房間,和你睡一塊不擠死也熱死。”博城言不想天氣超熱的時候,博康跟上次一樣熱得睡不好,家裡沒有空調,很麻煩。
“真的不喜歡和爸爸睡一塊嗎?”
“沒有,是天氣熱,”博城言沒有被博康抓住的手擡到肩膀上去一點的地方,扇風的上下襬動。“熱……”
“哦。”博康鬆手,“很晚了,洗了就睡吧。”
“嗯。”博城言轉身,來到衛生間門前,開門的時候看到博康還站在那裡,“爸,你還不休息啊?明早我們要一起打羽毛球的。”
“哦。”博康點頭,“晚安。”
“晚安!”博城言進浴室。
博康轉身的動作很慢,開博城言臥室的門,進到裡邊,沒有開燈,開風扇,脫去拖鞋,躺在牀上的博康,想着自己和博城言剛纔的對話,沒有經典的部分,也沒有出彩的地方,不過這些對話證明了一件事情,這事情就是博康不想博城言睡博素言的房間。博康翻身,手抓起疊放一旁的被子,拉過來抱在懷裡,緊緊的。
“怎麼會這樣呢?”博康捲縮起身體,“城言是我兒子,素言也是我兒子,我不可能想支開他們的啊?”博康想不透,“算然他們差點就……可是沒有啊,我想什麼啊?我,我是不是老了,擔心孩子們越走越遠,自己孤單一個人過?”博康把這份嫉妒解釋成爲一種父親不想孩子獨立的想法。
博康會這麼想也不奇怪,城市生活是不能和鄉村生活比的,沒有砍柴燒火的麻煩,耕地種菜的農活,更不要提休閒養花,在城市裡,爲了生活,找工作的人可以排幾十個巷子,還會嫌不夠地方站,高級工作白領忙得全身是病,上面坐着的老總跟頭豬似的肥頭大耳還在看文件,抽時間出來減肥變得跟預約國家總統似的,一年長長,你就只能在電視屏幕上看到。
博素言是敬業的獨立工作者,博康怕博城言跟博素言走得太近,就會變得跟博素言一樣,兩個都獨立的兒子,博康就註定要自己過日子了。博康想到這裡就難過的吸吸鼻子,可笑的是,博康只想着沒有兒子的自己有多可憐卻沒有想過再婚,這一條逃出寂寞的方法,
早晨,博康做好簡單的早點叫博城言起來吃了就去打羽毛球,博城言包攬所有網子,羽毛球拍和球,一樣都不給博康拿的背得穩穩當當的,跟孩子似的和父親手牽着手搖啊搖的,到了公用室外體育場,來的人很多,不分老少。博城言找到場地,將帶來的網在兩根鐵棍子上拉好,博康拿網球袋起來,拉開拉鍊,拿出球拍,給一把走過來的博城言,自己拿一把,拿球。博城言跑到網球網的對面,做好準備,搖網球拍。
博城言的樣子真是夠可愛的,博康把球往上一拋,差不多的高度揮網球拍,“啪!”一聲,球被打了出去,又被博城言打回來,這樣打來打去的,沒有爲了爭輸贏打急剎球。博城言看着球過來,打出去,看到博城言盯着自己打出去的球,到位置了,博城言揮拍子,球過來了,博康看着球,很準的打過去。一次次的博城言看博康的球過來,跑出去,當球過去的空擋的時間裡,博城言可以看着博康。
博康今天穿運動裝,橘紅色的上衣,黑色短褲,黑色球鞋,博康很少運動,所以運動裝只有大學時代爲了上體育課專門買的,出來工作後,博康就不再運動了,很難想象博康現在還能穿大學時代的運動衫,可見博康的體型一點都沒有變。爲了博康保持好身材,也爲了身體健康,博城言想起自己買了羽毛球回來,博康喜歡是喜歡,只是嫌很貴的說了博城言好一陣子。
球過來了,博城言又拍過去,不太用力,不過打高了,這下,博城言有更多的時間看博康,博康仰頭的動作後退的腳步,手向後準備,揮出去,羽毛球飛到對面,博康笑起來,看向博城言,博城言沒這麼快收回眼神,因爲博城言知道球不會這麼快過來,他們打的可是慢球。博康不知道博城言會看着自己,眼神突然的交匯,博城言慌張起來,擡頭注意到球的時候,球已經太低了,想打到球的博城言,後退到不能再退的地步,球拍也是,打不到就算了,博城言還後倒,坐在地上。
“城言!”博康跑過來,球拍丟在地上,扶博城言起來,“沒事吧。”
“沒事,不就是摔跤嘛,疼一下就好了。”博城言起身拍拍自己的屁股。
博康看一圈博城言,“還好沒出血。”
“爸,我不小了,不要把當小孩好不好。”博城言很無奈。
“城言。”博康看着博城言的臉,用一種很悲傷的眼神,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低頭,擡手抓抓頭髮,“我們繼續打哦。”離開博城言的身邊,彎腰撿地上的球拍,跑到對面,做準備,等博城言發球。
博城言看博康走到對面,博城言有種想留住博康的衝動,有衝動又怎樣?博城言知道他是自己的父親,對自己再好在他眼裡,自己就是他的乖兒子。而自己呢,自己把自己包裝得再好,在博康眼裡自己不過是個孝子,吻過他也是孝子,可悲啊。博城言笑笑撿起地上的羽毛球,拋起,拍出去,博城言每拍出一個球都是力道剛剛好,這樣博康可以很準的打回來。
博城言和博康打一會羽毛球,出了不少汗的博康叫停。博城言就不再把球打過去,用羽毛球拍翻蓋羽毛球在地上,是輕輕的。博城言拿着網球拍和羽毛球走過去,拿起地上的羽毛球拍袋子,放好手裡的羽毛球拍,伸手要博康把他的羽毛球拍給自己放好。博康不想給博城言的,可沒有辦法,博城言硬要兩個一起揹着,雖然說這羽毛球拍不是很重,但也是有重量的。博城言拿過博康的羽毛球拍,裝進另一個袋子,背到肩膀上,伸手掌向博康。
博康猶豫了,看着博城言的手掌,呆呆的。博城言沒有耐心等博康了,自己伸手就抓博康的手,握緊之後,博康被逼靠過來,太近,就要撞上博城言,博康擡一隻手擋在中間。“城言。”
“討厭啊?討厭也來不及了,我們是牽手來的,回去也一樣。”博城言看博康站好,這樣牽着博康的手走,“反正我是兒子,怕什麼啊?”博城言無所謂的說,“怕人家說我們是同性戀啊,省省吧,這裡都是老街坊的人多,說出去誰信啊。”
博城言在這裡自顧自的說,博康聽到同性戀者三個字的時候腦袋嗡嗡作響。同性戀……同性戀……我怎麼忘了,城言喜歡素言,城言喜歡素言……博康想想,那酸酸的味道讓心一下就痛了起來。博康握緊博城言的手,博城言微笑的很深,這樣和博康走在一起感覺真好。博城言一直看着前方,博康卻看向博城言,只是看了一會,博康就心惶惶的撇開頭,他們剛好走過帶有玻璃的咖啡店,咖啡色的布簾下下來,博康能從玻璃上看到倒影着的自己和博城言。
這樣的畫面彷彿在提示博康,自己現在和博城言就是,“就是……”博康突然叫起來,知道太大聲了,單手捂住自己的嘴。
“就是什麼?”博城言轉頭看博康。
博康斜眼看博城言,手慢慢拿開,咳嗽兩聲,“就是沒什麼。”
“哦。”博城言回頭。
博康輕輕呼一口氣,和博城言走到家,博城言開門,博康看博城言蹲下爲自己拿出拖鞋,還打算幫博康解鞋帶,博康馬上蹲下來,手抹上自己的鞋帶,卻完了一步,博城言的手已經在鞋帶上,博康手剛好抓到博城言的手,博城言溫溫的體溫讓博康害怕,手瞬間拿開,動作利落的叫博城言看了傷心。
博城言不幫博康揭開鞋帶了,站起身,“我還要複習呢,爸好好放鬆自己,別一天的工作。”博城言把自己擔心的說完,轉身。
博康看着博城言離開的背影是這般寂寞,自己的表情,眼神在博城言消失在那道看不見的門後,變了。博康曾經以爲自己對兒子們不夠好,不夠關心,所以博康試着在彌補,極力求完美的時候,博康發現自己越來越不對勁——博康沒有想到自己的不對勁會是自己對兒子的愛變成這樣的愛。
“怎麼會這樣,我……我……”博康坐在地上,捲縮起雙腿,雙手抱住,緊緊的,“怎麼辦……”曾經何時,博康還想用自己的關懷來感化博城言讓博城言不要想着素言,不要愛上同性,現在好了,沒有感化好博城言,自己反倒被博城言感化。博康將頭埋在雙手和腿圈起來的小窩裡“我這不是在找事嗎?都一把年紀了發什麼神經啊,單身一輩子有什麼不好,有什麼不好……嗚嗚嗚……一點都不好……”博康知道自己喜歡博城言的這一刻起,博康才真正的發現自己,“好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