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深夜入室殺人案

現場鑑證

2006年5月7日早晨8點10分

月書白一行人來到W市郊區的帝都花園別墅區,韋華炎在出事之前一直和黃鶯鶯還有他們的孩子居住在這裡。月書白他們站在現場臥室的門外觀察這裡的一切,三年沒有人打掃,窗臺,地面全部都積滿了厚厚的灰塵,不過牆上的血跡仍然清晰可見,只是顏色已經沒有了當時的鮮豔,呈現出了黑紅色。

孫彤在旁邊說道“灰塵正好幫了我們的忙,所有的痕跡都變得明顯,我昨天在這裡模擬了一天,今天大家來一起分析一下,跟我來。”衆人跟着孫彤來到了臥室之內,孫彤指着房間中的牀對大家說“牀上的血跡已經可以肯定是死者腦部受創時流出的,但是大家看牆上的血跡,全部都集中在門口的這一面牆上。而且是呈現出輻射狀分佈,我想這應該不會是死者腦部受創時噴濺出來的,因爲如果是那樣,死者的頭應該是被人打碎了。”

月書白點點頭問“做了模擬分佈了嗎?”孫彤點點頭接着說“做了,現在我給大家展示一下。”說完孫彤帶着助手小江在牀上的血跡上邊固定了一個位置,然後順着每一個血點都拉上了一根線,一會的功夫,幾十條白色的線讓大家清楚而又直觀的感受到血液飛濺時的情景。做好着一些之後孫彤說“現在我站在窗前,企圖強姦牀上的黃鶯鶯,遇到反抗,我將隨身準備的兇器拿出,猛砸死者的頭部,牆上的血應該是這個時候通過兇器甩在了牆上,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當時兇手一定使用的是左手,因爲右手的話,血液會甩到這面牆上,以此推斷兇手很可能是個左撇子。”

說完這些之後孫彤又來到了門口的一側對大家說“昨天我對房間所有的血跡進行了重新提取,其中這一塊血跡血型爲AB型,黃鶯鶯的血型爲A型,韋華炎爲O型,這個AB型的血跡應該就是韋華炎說的當年潛入他家行兇之人留下的,另外還有這裡。”

孫彤又領着大家來到二樓往一樓的樓梯附近,孫彤指着地面上的被清理出來的一塊地方說“這裡也出現了黃鶯鶯的血跡,只是血點順着樓梯的方向越來越小,應該是兇手拿着兇器離開的時候,從兇器上滴落下來的。我做了模擬實驗,這麼大的血點,如果是兇手垂手拿着兇器行走滴落下來的話,兇手的身高大約在182CM左右,也就是書白你的身高差不多。”

月書白聽完這些之後,思考了一會,然後問劉超“你能想到什麼嗎?”劉超一直淡然的看着這一切,聽到月書白的話之後點點頭說“有一點,但是隻是猜測。”月書白說“沒事,現在是討論,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劉超走到現場的牀邊說道“既然孫彤姐在二樓沒有發現除了臥室以及樓梯附近以外的痕跡,那麼兇手在進入現場之後應該是直接來到了二樓的這間臥室,說明他對這裡的構造很熟悉。因爲如果不是這樣的話,當時韋華炎就在一樓的客廳沙發上休息,兇手很難在到處摸索的情況下不被發現,關鍵的一點是我在卷宗上看到當時的記錄,門窗都沒有被撬的痕跡,到底是韋華炎和黃鶯鶯當時沒有關好門窗,還是兇手有能力或者是有鑰匙進來?”

說完這些之後劉超又接着說“當然,這些你們技術人員應該考慮的比我多,但是這個現場卻讓我感覺一絲熟悉。”楊潔沒頭沒腦的問“熟悉?你見過這種現場?”劉超淡淡一笑說“之所以感覺熟悉是因爲我感覺和我當時犯罪的現場有些異曲同工之處,當然也有不同的地方。”月書白說“仔細說說。”劉超點點頭說“我去年那個時候的狀態就是報復,這個你們很多人都清楚,但是報復並沒有固定的對象,範圍是一種人或者一羣人。所以有時候我發現之前設定好的目標沒有機會下手,我就會臨時選擇別的目標。這個現場給我的第一感覺就是在報復,不過這報復卻目的性極強,目標相當明確。我看了死者當時的照片,上身的睡衣被撕開,顯然兇手的第一行爲是想要**,沒有成功之後才殺死死者。這一點也與我當時的心態很相似,所以說兇手一定認識死者,而且有很深的淵源。”

說完這些之後劉超對月書白說“我暫時能想到的就是這些,我總感覺兇手應該曾經與死者關係很深。不過具體兇手作案之後會以什麼樣的狀態生活,這個我還要仔細考慮。”

樂苗對劉超說“你剛纔說的這些已經對我們很有幫助了,根據你的分析,我判斷兇手很可能患有一種叫性虐症的精神疾病,這種人一般生活中經常會犯錯誤,原因是腦子裡會不斷的出現性幻想的畫面,注意力無法集中。而且平時表現的性格應該是內向,老實,憨厚。這種人有一個特點就是專情,一旦喜歡上一個人之後輕易不會改變,會通過各種手段達到目的。”

月書白點點頭說“嗯,我知道這種病症。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個人應該和韋華炎也認識,不然不會對這裡這麼熟悉。韋華炎入獄之前是著名的企業家,和他相熟並且有機會來到這裡的人應該都是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如果兇手確實患有這種病症,那麼他的事業應該不會很成功。看來要讓偉哥查一下韋華炎當時的身邊有沒有這麼一個人存在,估計是家族企業的富二代可能性比較大。”

月書白說完這些之後大家都沒有再說話,月書白走到了窗戶前。突然開口問“你們說,在案發之前兇手在做什麼?他是知道韋華炎當晚在客廳休息,所以纔敢來到現場準備實施犯罪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兇手會不會就是當晚來韋華炎家做客的人?”樂苗搖了搖頭說“不太可能,做客之人離開的時候應該不會知道韋華炎到底會在哪裡休息。”月書白點點頭說“那麼他是不是在某一個地方一直注視着現場的情況?看到了韋華炎準備在客廳休息才進來的?如果韋華炎在把睡覺的東西放在了沙發上,而在休息的時候纔去拉上窗簾,那麼這個人在外邊的話就能夠通過韋華炎的舉動知道他當晚會在沙發上休息。”說完月書白看向窗外。

孫彤這個時候走上前對月書白說“這裡的構造和三年前一樣,沒有改變。只是眼前的這片沙灘當時並沒有用欄杆圍起來,還屬於開放式,即使不住在這裡,也可以來這裡的沙灘玩。當時這裡也是剛剛開發,韋華炎住進來的時候加上他們家一共也只有四戶人家在這裡住,周圍的地方還沒有開發完,即使想出去找個飯店吃飯也會走半個小時,所以韋華炎當時經常在家裡設宴招待客人,你懷疑是當時這裡的住戶?”月書白看着窗外搖搖頭說“不太可能,這裡的住戶非富即貴,沒有理由做這種事情。”

月書白想了一會說“走,出去看看。”一行人來到剛纔提到的那片沙灘,面積很小,環境卻相當的優雅,應該是房地產公司專門爲住戶開發出來休閒的地方,沙灘的內側砌了一組高臺,應該是防止颱風天海水漲潮衝到居住區。月書白爬到高臺上看向現場的別墅,雖然距離有點遠,但是還是可以看到別墅內的情況。

月書白轉頭對劉超說“在這裡用望遠鏡就能一清二楚的觀察到別墅裡的情況,包括裡邊人員的一舉一動,你說兇手會選擇這裡嗎?”劉超看了看周圍的情況後對月書白說“不是個好選擇,這個人心態應該和我當初是一樣的,不喜歡暴露在這麼明顯的地方,不過周圍也只有這裡最合適,晚上在這裡也不失爲一個選擇。”

回到辦公室之後月書白首先說道“偉哥,查一下別墅區在當年入住的幾戶人家的情況,現在首先要排除他們,看看他們當中有沒有左撇子。”之後月書白突然感覺思路有點亂,於是說道“樂苗,楊潔還有劉超你們做一下兇手的心理側寫,我現在有點亂,其他方面的調查暫時先停一下。”

在樂苗她們準備心理側寫的時候,楊潔感慨到“苗苗姐,組長都有理不清思路的時候啊,真是沒有想到。”樂苗微微一笑說“那不是很正常嗎?一個人再聰明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考慮明白,何況他心裡裝着的事情太多了。”楊潔點點頭說“那倒是,可是我不明白,組長爲什麼對那個劉超這麼信任,什麼事情都要問他的看法,連你的意見都不問了。”樂苗解釋道“沒什麼,因爲他知道我的意見就是他的意見。劉超一年前曾經因爲心理扭曲而犯罪,他的種種表現都與本案有相同的地方。我們研究犯罪心理學,研究的再精確也只是我們根據當事人的心態來進行推演,肯定不如劉超瞭解的透徹,明白嗎?這也是爲什麼讓劉超和我們一起準備心理側寫的原因。楊潔,一個人忘掉過去很難,重新面對那個不堪的過去更難。所以不要帶着有色眼鏡去看待別人,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過去,書白現在在你們的眼裡十分優秀,但是這些表現並不能掩蓋他當兵之前的打架鬥毆,不學無術。而我們都以一種平常的心態來看待,爲何你不能用同樣的心態來對待劉超呢?劉超之前確實犯下了讓人感覺不可饒恕的罪行,但是被害人的家屬都能看在劉超真心悔過的情況下原諒他,我們這些身在事件之外的人爲什麼不能原諒他呢?其實我倒是覺得在爲人豁達的方面,我們都趕不上現在的劉超。”

2006年5月7日傍晚18點00分

劉超坐在公安局的食堂中一個角落的位置自己吃着晚飯,這個時候楊潔來到劉超的對面坐下,劉超看了一眼楊潔問“楊警官有事情?”楊潔對劉超說道“雖然我現在仍然對你有看法,但是作爲一起工作的同事,我不想弄得別人說我影響團結,所以我現在向你道歉,之前對你的態度不好,希望你能原諒。”

劉超放下手中的筷子,面帶微笑的對楊潔說“我沒有生氣何來的原諒呢?楊警官大可不必這麼認真,智法本就是戴罪之身,自然要經受別人不同的眼光和看法,這方面我心如止水。因爲有人對我有看法,說明我的罪就沒有贖完。我曾經犯下大錯,世人原諒也好,不原諒也罷,友善,關心,鄙視,親近或者疏遠都是我必須經歷的,這本就是修行的一部分,何況楊警官爲人耿直,心地善良,我怎會怪你。”

劉超的幾句話對楊潔的觸動很大,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劉超心胸的豁達,這讓楊潔吃了一驚。楊潔問劉超“你之前品行那麼。。。爲何現在能改變的那麼多?”劉超笑着說“沒什麼,經歷了一些事情,受到了一些啓發,其實在特案組工作對人的品格提升是很有幫助的。對於工作月大哥樂苗姐他們都能做到心外無物,這是我在任何地方都見不到的,甚至是在我們的寺廟之中。”

楊潔疑問“心外無物?這不是組長常說的陽明心學嗎?”楊潔是第二次聽到這個詞,因爲之前月書白曾經給她簡單介紹過陽明心學的幾大理論。劉超點點頭說“沒錯,陽明心學是月大哥和樂苗姐推薦給我讀的,我受益匪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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