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苦味樓並沒有因爲雲鷗的缺席而冷清下來。據說,是來了兩位麻將高手,李新胡與胡一把,管打通宵。
當然,牌桌上卻也少了幾許浮躁與喧譁。甌先生用心調製的苦味茶,祛躁,那是小菜一碟。
不過,甌先生倒是覺得,真正起神效的,便是如雲與蔚媚兒的美貌。
已經不知有幾撥人來看過這兩大美女了。無聊的,如雲、蔚媚兒動動嘴,就給罵走了。個別潑皮,文刀原地不動,只是隨意發了一鏢,他們便落荒而逃。地上,有每個潑皮留下的額發,那正是飛鏢所削。
如雲、蔚媚兒、文刀也很歡迎李新胡與胡一把。
起初來的,是李新胡。
“姓啥名甚?”蔚媚兒問道。
“李新胡(你先胡)。”李新胡邊回答邊就開始摸牌了。他說話快,口音有些模糊。
“我先胡?挺有紳士風度,行!”如雲很滿意。
不過才兩天,李新胡就請辭了,說是“正宮”召回。
後來替補的,叫“胡一把”。
胡一把開宗明義:“我就是想胡一把,開心就好!”
女人最喜歡和如此瀟灑的男人玩牌。
不過,胡一把胡了幾把後,也莫名其妙失蹤了。
於是,如雲、蔚媚兒覺得很是無趣。
本來,她們的任務是最有趣的事——收羅奇寶、奇才。
如雲把一切賭注都壓在一個人身上——雲鷗!
文刀告訴如雲,雲鷗就是最出色的奇才!而云鷗也在尋寶,廣羅人才,所以,搞掂了雲鷗,一切就好辦了。
但如雲早已心陷囹圄。這囹圄,恰是雲鷗!
“文爺,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走。賭桌上贏的,不乾不淨,我早想還給他。我不想罰他爲奴。可要進一步發展,又無可能。他有伊人,我有父王指定的甄羅龍。要不,我們撤吧。”
私底下,如雲已多次打退堂鼓,向文刀如此這般訴苦。
文刀勸道:“郡主,萬事充滿變數。後續的事,誰能料定?更何況,王命難違,我們不可自作主張。你應該爲王爺多分擔些,別優柔寡斷,心狠些,果決些!我多次說了,某種意思上講,我們也是爲雲少俠着想!”
如雲茫然,又點點頭道:“嗯,心狠些,果決些!那麼接着,我們該怎麼做?”
“現在,天賜良機!我們就按兵不動,出些錢,則好。”
“此話怎講?”
“少俠現在不是四處招兵買馬,張羅聚結‘九九八十一路男兒狼’嗎?”
“可人家那是玩虛的,虛張聲勢而已!”
“有虛有實,先虛後實!否則,萬一暴龍族來犯,如何抵禦?”
“那文爺的意思是?”
“兩層意思。”文刀解釋道,“首先,他張羅這些事務,需要鉅額資金!他個人如何承受?明白?”
如雲頷首贊同。她自然懂得,有錢能使鬼推磨,錢多好辦事。
文刀又壓低聲音道:“九九八十一路男兒狼,如果最終得以聚結,這絕對是一支不可小覷的力量!哪怕就是八十一條好漢,哪怕每路只有幾個人!那麼……”
“那麼,搞掂了少俠,也就搞掂了這支有生力量?”
“郡主神明!……”
……
離開百山祖沁馨寮,雲鷗就趕到了慶元縣城之天涯居。
本來,三井溪離沁馨寮不太遠,他想要前往好好感受下那裡的仙山聖水。因爲在龍泉,玉賓前輩就告訴了他,寶溪、三井溪之兩溪,有如處女之純潔,乃曠世清婉之地。
尤其是三井溪!
雲鷗覺得,三井溪,必是鑄劍至寵!
但是,雲鷗與之擦肩而過。因爲他覺得,拜謁三井溪,該全心全意,一心一意!而現在,他又因即將來臨的菇神廟會而心有旁騖。
雲鷗深切感受到,自己真的分身乏力。
所以,他要到天涯居,與萬山狼先合計合計菇神廟會相關事宜,然後,他要暫時抽身,尋劍!尋劍!尋劍!
皇命豈敢違?!
偏巧,萬山狼不在,於是雲鷗回到了大濟苦味樓。
……
“少俠,你終於回來了!有些人,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哦!”看到雲鷗出現,文刀急急上前招呼着。
雲鷗大笑回話道:“有些人?她在哪呢?怎麼偏偏還藏着躲着?”
“她不好意思見你。”
“喲?她什麼時候臉皮變薄了?哈哈!”
“她搶走了你的劍!”
“我的劍?”雲鷗狐疑道。他低頭看了看,攝心劍安然無恙。
眨眼間,文刀從衣裳內拿出一把長劍,遞上,說道:“俏魅!”
雲鷗恍然大悟,卻沒有一絲驚訝,毫不在意道:“她喜歡,就放着吧。我送她都來不及呢。”轉瞬,雲鷗又補充道:“她搶?不可能!絕無可能!”
“什麼她她她!我沒姓沒名?什麼臉皮變薄了!我以前厚臉皮嗎?”說話間,如雲飄然而至。
她的話,帶着責備,可眼神,分明充滿一種久違了的歡喜!
“哈哈哈,如雲,美女如雲!幾天不見,越發美麗了!”雲鷗看到如雲出現,突然冒出了幾句恭維話,“臉皮分明也變薄了麼!沒有塗脂抹粉,自然美呀!”
如雲覺得不可思議,驚奇道:“這幾天,親了哪個婆娘的蜜嘴,染得滿嘴甜言蜜語?”
“在百山祖。吃了許多野生蜂蜜,倒是真的!再說了,不討好債主,還討好誰呢?”雲鷗真的幾乎身無分文了。
“巧嘴!算你還有良心!怎麼就那麼相信我不可能偷你的劍?”
“因爲,我認識你,不是第一天了!”
“這麼說,第一天,我很惡劣?!”
“不不,美麗邂逅,永銘在心!”
雲鷗所言不虛。他想起了在仙都與如雲的遭遇,越發覺得那時的她,是何等的“潑皮”、何等的可愛!可現在,他也明顯察覺到,如雲變得鬱鬱寡歡了。
他覺得自己不該過分疏離如雲。
如雲是善良的!
儘管,他又隱隱感覺,如雲幾個正給自己佈下一張隱秘不透的巨網。
“可你總是過於輕信別人!”如雲打斷了雲鷗的浮想。
“嗯?如雲似乎話中有話哦。”
“你就不問問我,這俏魅是怎樣到我手上的嗎?”
“反正不是你搶的!”
“可總有人搶了,對嗎?”
“對對,在七七逍遙薈,有人從真駿馬手中搶走了它。不過,我不想讓真駿馬爲難,所以後來就不再過問了。嗯,現在,你說說吧,我知道下也好。”
“知道下也好?真是輕描淡寫!我告訴你,搶劍的,正是被你所寬恕的強寇——壟上躥!”
“竟然是他!”雲鷗大吃一驚,問道:“逍遙薈上我放他一馬,你都知道?”
“我不僅知道,而且親眼所見!”
“天啊,看來你就是那晚的青衣少俊!怪不得,似曾相識!”雲鷗驚歎道,“女扮男裝,好手藝!”
“你別轉移話題!”
“好!正題是?”雲鷗裝糊塗道。
“第一,這把劍怎麼到了我手上。”
“對啊,如雲不是比較早就離開逍遙薈了嗎?”雲鷗心裡尋思,忽又豁然開朗道:“哦,明白!你是在外守候着。然後,截住了壟上躥,打敗了他,搶回了俏魅!這世界,就數你最有心了!謝謝!”
“不完全正確!”
“比如?”
“不僅僅是打敗,是打死!”
“你出手狠……”
“狠毒?狠辣?沒錯!不過,是蔚媚兒出手的。那時,我們三個都在一起。”
雲鷗聽到“蔚媚兒”幾個字,心裡不由“咯噔”了下。
如雲繼續闡釋她的主題:“第二,你過於善良!你瞧瞧,犯了農夫與蛇的錯誤了吧!”
雲鷗沉吟着點首,又含糊其辭道:“也許,是吧。”
“如今,你要執掌‘九九八十一路男兒狼’,所謂鐵肩擔重任!可是,別忘了,慈不掌兵!”
“你的意思,要我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