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去剪臍帶啊?”繁音說得理所當然。
繁老頭一愣,看向了我。
我瞭解他們說得意思是繁音想去陪產,心裡真是又意外又憤怒,扭頭瞪繁音:“你是不是不記得自己上次摔茵茵的事了?”
繁老頭卻勸起我來:“讓音音提前吃點藥應該……”
我打斷他:“您就說真摔了怎麼辦?”
繁老頭把臉一板,對繁音說:“順產也不用你去陪,生下來你再看吧。如果靈靈害怕,就讓你媽媽去陪她。”
繁音瞪了繁老頭一眼,悻悻的不說話了。
繁老頭催促道:“去換衣服!沒規沒矩。”
繁音只得去換衣服了。
他一出去,繁老頭又招呼我:“來吃飯,別理他。”
我只得拿起刀叉,剛切了一塊,繁老頭又道:“等等,靈靈呀……”他糾結道:“他說得也有道理。不是爸爸欺負你……你肚子確實長得太快了。”
我說:“我知道。”
“還是要爭取順產的,音音說得也不無道理。”他說。
我說:“這也不是我說了算的事,我覺得自己吃得不算多,您看我也沒有長胖。”
繁老頭點頭:“那樣就只能讓你多受點苦了。”
我說:“謝謝您這麼說。”
接下來我跟他雙雙沉默無言。
很快,繁音換好衣服下來了,女傭給他上菜,他吃了一口,頓時皺眉,看向繁老頭:“您又做飯。”
繁老頭不滿道:“你不喜歡就拿來,本來就是做給靈靈補身體的。”
繁音臉頰抽搐,想是餓極了,縱使這麼難吃,縱然他這麼挑剔,還是護着盤子大口吃起來。
顯然繁老頭也很詫異:“你幾天沒吃飯了?”
“兩天。”繁音沒好氣地說。
“爲什麼不吃飯?”繁老頭關切道:“你如今的胃可不能任性。”
繁音沒說話,我插嘴問:“他的胃怎麼了?”
“還不是在精神病院搞得嘛!”繁老頭有些生氣地說:“那羣垃圾三天兩頭就不給我們家音音吃飯,還……”
“行了,”繁音打斷他說:“準易呢?”
繁老頭美滋滋地說:“帶星星去度假了。”
繁音一愣,眉頭蹙了起來:“我不是說結婚的事再等等麼?”
“是度假,不是結婚。”繁老頭笑眯眯地說:“雖然我不知道你怎麼又突然改變主意,但他們兩個終究還是要結婚的,準易如今女人緣好得很,星星又恐怕不能生孩子,萬一錯失了他,星星可就再也找不到這麼好條件的男人了。”
“說得就像我女兒天生就不能生孩子一樣,”繁音看着他說:“找不到男人就不找了,我養得起她。”
繁老頭神態變了,且乖乖住口,顯然嗅出了繁音話裡的火藥味。
我也看向繁音,心裡很是意外。最近我思前想後,覺得星星的事還是應當告訴他,雖然很怕繁音逼星星,但如果星星的狀況還有一線希望,那必然是系在繁音身上。
如今他這態度……
我問繁音:“你把星星和林準易的婚約取消了?”
繁音瞟了我一眼,沒說話,重新拿起刀叉,繼續剝自己盤中橫陳的魚皮。
繁老頭說:“音音是覺得自己還沒結婚,女兒先辦了婚禮,說出去怪不像話的,想先跟你復婚,補一個婚禮,再考慮星星的事。”
“我沒說要復婚。”繁音頭也不擡地說:“我想復時候要麼阻撓要麼考慮,現在我不想了。”
“別理他,他是精神病。”繁老頭笑眯眯地對我說:“他不復也沒關係,叫他自己滾蛋,爸爸能看到孫子就滿足了,這個兒子本來也不討喜。”
繁音似笑非笑道:“有的人上星期還竭力反對我把更新之後的核心資料給你。”
我沒吭聲,繁老頭立刻說:“那種打打殺殺的東西就不要讓靈靈接觸了,她肚子裡有寶寶,怎麼好操持那種事?”
“對。”我點頭說:“你給念念吧。”
繁音一愣,看向了我。
繁老頭自然也朝我看過來。
我本來就想聊這個,正好說到這裡,何樂而不爲?繁音最近跟我之間關係尷尬,如果要去找他強行引出這個話題,搞不好我又要受他刁難。
我看向繁音,說:“我已經跟念念聊過了,向她解釋了那天我所犯的錯,也知道了她爲什麼氣你這麼久。現在馬上要生兒子,她心裡難過,害怕自己被排擠掉,你不得爲她做點什麼?”
繁音說:“她才幾歲?不適合接觸這些。”
我說:“先讓她拿着,不給她解密,把漂白資金的賬戶掛到她名下。”
繁音皺起了眉頭。
繁老頭也說:“她這麼小怎麼可以承擔這些?不好不好,靈靈,你不要胡鬧。”
“這些又不涉及法律問題。”我說:“反正遲早都要給她。”
“誰說要給她了?”繁老頭說:“以前沒有孫子,只好給她,現在當然不用了!女孩子做這一行多危險,讓她好好讀書,將來嫁個好男人就是了。”
我看向繁音:“你怎麼看呢?”
他無奈道:“等我吃完飯再單獨跟你聊。”
“單獨什麼單獨?”繁老頭皺起眉頭:“這件事必須聽我的!靈靈,我知道念念肯定跟你要這些,但是不行,這件事必須聽我的,這是我繁家的產業!繼承權必須是我來決定!”
“繁家的產業?笑話。”我翻臉道:“繁老先生大概忘了幾年前您是用什麼手段才重新搬回這棟房子裡的吧?不是因爲念念您以爲我會交給您?”
繁老頭哼了一聲,臉色也冷了下來:“如果當初不是因爲你們蘇家拿我兒子的命要挾我,你真以爲你們能如此輕鬆地霸佔我們的生意好幾年?它本來就是我從一無所有一手經營的結果,哪怕是音音,在繼承人的問題上也必須尊重我的意見!我肯給你兒子繼承也是因爲那是我孫子,你沒有資格置喙!”
“好!”我站起身說:“那我這就帶着我女兒走,不就是一點錢麼?我們蘇家全部的資產都在我名下,怎麼分不比你們繁家那點見不得光的黑錢多?”
繁老頭愣住。
我真的生氣了,這死老頭之所以對我態度如此蠻橫,不就是因爲他以爲我沒錢了麼?就如從前屢屢把我當猴耍一般。我繼續說:“至於我兒子,我懷的,我生的,跟你們繁家沒有關係,想要孫子讓您兒子找別人生去!”
我說完見沒人吭聲,轉身要走。我這不是故作姿態,如果沒人攔我,我還真就帶着念念走了,不過是回去找我爸爸的事,都到了安排後事的時候了,其他的都在其次,唯孩子有保障纔是最重要的。
然而這只是如果,因爲在一旁埋頭大吃的繁音很快便開了口:“回來,賬戶都在我手裡,你跟他吵什麼?”
我站住腳步,說:“那你就表個態吧。”
他這才擡起頭,看向我說:“吃完飯單獨去聊。”
我和繁老頭一起說:
“不要!”
“不行!”
繁音露出一臉無語,看向繁老頭:“我兩天沒吃飯了。”
“兩年沒吃也得先把這件事說清楚。”繁老頭皺着眉頭說:“難道你連這種要求也想答應她?”
繁音放下刀叉,對他說:“你也看到了,不答應她她就帶着孩子走。”
繁老頭看向我,顯然是看在我肚子的面上,語氣有所緩解:“你都快八個月了,難道還要飛回國去?這也太任性,太折騰了。”
我說:“沒關係,比這更折騰的我也不是沒有經歷過。”
繁音又扭頭看了我一眼,對繁老頭說:“這件事你不要管了,我心中有數。”
繁老頭皺了皺眉,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我見狀也沒心思繼續吃飯,轉身回了房間。我的肚子太大了,而且我的身體也的確不比生念念和茵茵時了,現在就已經累得要命,坐也不是躺也不是。
腰痠背痛得醒來時,我直接就被牀邊的人嚇了一跳。
繁音就那麼坐着,面對我的驚詫,他顯得氣定神閒:“這麼快就醒了?”
我現在已經無法仰面躺着,左側相對比較舒服,右側則會覺得呼吸困難。雖然繁音在我右邊,我也不想轉過去,只說:“你是來找我聊念念的事嗎?”
“嗯。”他說這話,手掌忽然捏住了我的肩膀。
我打了個激靈,聽到他命令:“放鬆。”
我很容易便放鬆下來,感覺他的手在我的肩膀上輕輕地揉捏,慢慢地往下,力道不輕不重,剛剛好,大大的緩解了我腰背上的痠痛。
我舒服地眯起了眼睛,眼看就要再度睡去。
他出了聲:“我還是那個意思,一復婚就過給你。”
我說:“我不要,你現在過給念念吧。”
“要過給誰,什麼時候過是我說了算。”他說:“我知道你在轉着什麼心思。”
我扭頭看向他,問:“我不能有這種心思麼?”
他笑了,在我的腰上輕輕捏了捏,說:“想太多。”
我問:“你最近不回家都在做什麼?”
他挑眉:“相親。”
“相親連頓飯都沒得吃?”
“對啊。”他笑了,手掌也慢慢滑至我的肚子上,溫柔地摩挲着,“一般都是喝咖啡和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