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待他將我的手臂拉到了他的脖頸處,才明白此時應該抱住他。剛剛抱住,便感覺他的脣角微微地彎了彎,即便是閉着眼睛,我也能想象到他此刻的樣子,那抹笑容一定是有點壞和得逞的。我總是很討厭他這幅樣子,因爲這意味着他又成功地耍了我,然而這一刻,我卻有點喜歡,大概是因爲這樣被“耍”一下,我也很高興吧。
這個甜甜的吻持續了很久,以至於鬆口之後,我禁不住有點害羞,迴避了他的目光,說:“我渴了。”
等了一會兒,見他一直沒吭聲,才擡起頭,還未張口,就發現他臉上正露着壞笑:“害羞啊?”
這人真是……
他還火上澆油:“又不是沒親過,幹嘛擺出這麼一副小媳婦臉?”
我連忙板起臉:“那是因爲你沒有這麼溫柔過。”
“喲。”他白我一眼:“我每天親的都是我的情婦嗎?”
“我是說溫柔又驚喜的這種。”算了,不跟他說了,蠢貨。我爬起來說:“我去燒水,你想喝牛奶嗎?喝的話我也給你熱一點。”
“小嬰兒才喝牛奶。”他扯住了我的腿:“過來。”
我彎腰過去問:“幹嘛呀?”
他笑嘻嘻地沒說話,手掌摸到了我的臉頰上,小聲說:“你臉紅的樣子真是……”他故意按捺了許久才慢慢地開口:“蠢、斃、了。”
我!
我反脣相譏:“你特意鄙視我的樣子也蠢斃了。”
繁音笑着白了我一眼,說:“我要喝奶。”
“小嬰兒才喝的。”
“我的內心住着一個嬰兒。”他不甘示弱地反駁。
我倆熱了牛奶,接下來繁音問我要不要到裡面轉一圈,但我被他之前的行爲搞得有點心有餘悸,決定還是明天去看。
之後,我倆便把香腸等熟肉穿在籤子上在壁爐裡烤一下吃。繁音拿錫紙裹了幾顆土豆扔到火堆裡,一邊說:“最近怎麼總吃這東西?”
“你要來這裡的呀。”我說:“那張牀爲什麼是紅的。”
“辟邪啊。”他說完又迅速改口:“amelie挑的。”
我不由沉默。
“這地方是她挑中的,當時比現在還破,但價格很貴。”繁音的語氣很沉靜:“她想讓我買來修好送給她,我當時也答應了。但可能是修理它實在太貴了,就一直耽擱到現在。她喜歡這個房間,我就整理了這個房間。”
“噢。”這棟房子算是古建築,根據這邊的法律規定,古建築修復時要儘量還原本貌,無論工藝還是材料都必須以建築當時的年代爲準,但有這手藝的工匠畢竟少,材料也不好找,因此價格歷來十分昂貴。
“那你帶我來這裡是什麼意思?”也不知爲何,我心裡有些緊張,還有那麼一點點吃味,因爲這可是一棟城堡。
繁音瞅了瞅我,忽然笑了:“你先告訴我,你覺得這裡怎麼樣?”
“你得先回答,這裡是不是鬧鬼?”
“不鬧。”他說:“也沒動物,其實很乾淨的,而且真的住過公主。”
“噢。”我說:“那挺好的,從外面看感覺很巍峨,就是沒有燈光讓人覺得有點害怕。花園的話,現在到處都是雜草,也看不出什麼,不過城堡這麼好,花園肯定也不錯吧。”
他露出滿意的微笑:“你喜歡麼?”
莫名的,我的心忽然一動:“什麼?”
“問你呢。”他的眼睛亮亮的,笑容很平和:“你喜歡麼?”
“還好。”
他立即收起那副友好的表情,露出一絲不悅:“不喜歡?”
“你送給前女友的東西,問我喜不喜歡?”
“我又沒過戶。”
“那……”
“香腸焦了。”他打斷我。
我連忙把香腸拿出來,果然已經糊了,不爽。
繁音便把他的遞給我,拿走我的用刀子削下焦糊的部分,一邊吃一邊說:“烤個香腸都能烤焦,你說你這個笨蛋還能幹什麼?”
“還不是你一直跟我說話?”而且說了一同莫名其妙的話,讓人有點不爽:“而且好好的休假爲什麼要來這種地方?來就來吧,你還裝鬼。裝就裝吧,你還告訴我這是你送你前女友的。”
他也沒生氣,瞥過來,意味深長地問:“你討厭她啊?”
“正常人都會討厭她的。”我討厭amelie的原因太多了,但我只打算告訴他:“誰讓你以前說我不如她。”
他沒吭聲。
肯定是不記得了。我說:“就是你把我打流產那天,說我不如她。你不會忘了吧?”
“沒有。”他頓了頓,又道:“那時候我總想殺你。”
“你說過了。”
“不是……”他的語氣很是猶豫,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但總是捨不得。”
吃過晚飯,我便服侍着繁音去洗澡,然後便上牀睡了。我對這張牀很有意見,始終睡不踏實,朦朧中覺得有人摸我的臉,與此同時正好在做一個淺淺的噩夢,張開眼時,感覺有人吻到了我的額頭上。
鼻尖傳來繁音身上獨有的體味,我不由放心了些,摟住了他。
因爲這張牀的關係,我一點都不想做點什麼,還有點擔心他強迫我。但他完全沒有,只是一直抱着我。
不知過了多久,身子忽然被他晃了晃。我因爲窒息而睜眼時,發現房間依然是黑的。
掙扎了一小會兒,繁音總算鬆了口。
他的臉在黑暗中只現着一個棱角分明的輪廓,難以辨識其中的表情。我只覺得他在看着我,慢慢地接近我,嘴脣在我的臉頰邊觸碰,慢慢地往上,到了額頭。又慢慢地往下,在眼皮上輕輕地觸碰,在下顎處重重地吮吸。
我不由有些動情,忍不住抱緊了他的脖子。與此同時,聽到他的聲音:“起來穿衣服,快點。”
我連忙說:“再親一下。”
他便在我的臉上輕輕地啄了一下。
我有些不滿,指着我的嘴巴:“這裡。”
“噘得跟豬一樣。”他滿臉嫌棄地說完,捏住我的下巴狠狠親了一口,又在我的pp上拍了一下:“快點穿衣服,來不及了!”
我連忙爬起來穿好衣服,繁音把強光手電筒遞給我一支讓我拿着,拎起柺杖說:“走。”
“去哪?”
“別問。”他很霸氣地答。
好、吧……
城堡裡只有這個房間有電,其他地方都還掛着蜘蛛網。我倆打着手電順着斑駁的樓梯往上走,這會兒如果撿到點撬棍剪刀什麼的,就可以玩古堡密室逃脫遊戲了。
終於,一直走到了別墅最高處,但繁音推開一扇小門進去了。
我連忙跟上他,裡面很窄,只有一人寬,也很矮,繁音得貓着腰,拄着柺杖十分吃力。這裡應該是一座鐘塔,不是一般得高。我們在螺旋狀的樓梯裡轉了很久,險些頭暈眼花,終於,眼前一亮,出口就在前方。
繁音先爬了上去,又朝我伸手。但我自己完全可以爬上來,便沒理他。上面是塔頂,非常得高,面基也僅夠站三個人。
塔頂的設計和一般鐘塔有點不同,沒有蓋子,而是城樓似的牙齒邊緣,因此,站在這裡之後,視野變得相當廣。
這裡距離地面已經非常遙遠,看地面已經是一團漆黑,卻能看到遠處山巒起伏,一側有個大湖,海面波濤。草木的方向與湖水的清新在空氣中交織,間或能夠聞到野花的芳香,令人心曠神怡。
我倆剛剛站穩,還未來得及交流,東邊的湖面上突然開始發光。光芒很快便越來越強,也越來越金黃,照得周邊的天鵝現出輪廓,紛紛振翅。附近綠色的山丘也被照亮,山頂的白色積雪灼灼生輝,湖面上金光燦爛。
我此生見過許多美景,但我發誓,這一幕一定是最美的。
太陽很快便升出湖面,日出也就結束了。
整個天色都亮了起來。
我依舊沉浸在美景中不能自拔,忽然聽到繁音的聲音:“漂亮麼?”
“漂亮。”我問:“它怎麼會正好從湖中間升起來呢?”
“因爲城堡是公主住過的呀。”他壞笑了一下,身體前傾,伏到了邊緣上,扭頭朝向我,笑容比陽光還要燦爛:“喜歡麼?”
怎麼又問?我不由一愣,又聽他說:“喜歡咱們就把它修好辦婚禮。”
“這不是你送給amelie的麼?”
“我又沒給她。”繁音扭回頭去,看着外面飛舞的天鵝,說:“修一修大概得幾年吧,工人材料都不好找。但正好過幾年,我的病或許就能治好了。到時我就給你補一個婚禮,你要是喜歡,咱們就在這兒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