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還有點想說,但現在又不敢了,便說:“就算他吸了,也肯定是別人陷害他的。”
翻爸爸立刻看過來,冷冷地問:“你知道?”
“我……”醫生肯定能檢測出毒品成分,可繁爸爸的態度很危險。算了,我還是交代吧,檢測出來更慘:“我上次告訴過您,可您不相信。”
繁爸爸愣了一下,眯起了眼睛:“大麻?”
“嗯。”我說:“但他的香菸只是普通香菸的樣子,可那味道就不是香菸的味道。如果是他自己吸,就肯定沒必要僞裝成大麻。一定是有人陷害他。”
繁爸爸沒說話,望向繁音,咬了咬牙。
我問:“您聯絡韓夫人了嗎?”
“還沒。”他說:“明天一早再告訴她,免得她睡不好。”
“也對。”我問:“明天他會好點嗎?”
“不知道。”繁爸爸說:“我完全不知道他們兩個到底想做什麼。”
我也有同感。
而且我覺得心好累,只想快點帶着念念擺脫這一切。
晚上我帶着念念住在繁爸爸的房間,他盯着繁音。縱然這樣,我也完全睡不好,心裡既擔憂又害怕,念念好像也睡不好,兩個小時就會起來哼唧,也不吃奶,只是害怕,需要我安慰她。
終於捱到天亮,所有人都非常累,但韓夫人一早就來了。
我不敢離開念念,便沒下樓,知道她先去看了繁音的情況,然後和繁爸爸一起來找我,說:“早晨發現他翻窗逃走了。”
“您把他關在幾樓?”
“三樓。”她說:“幸好沒摔壞。”
韓夫人家的三樓比尋常樓房的六樓還要高,真難想象繁音是怎麼爬出來的。
我問:“那他受傷了嗎?”昨天我根本就沒敢仔細看。
“一點擦傷。”韓夫人苦惱地說:“像是要來找你,但也不知道會對你做什麼。我們正在商量給你安排個去處,得避開音音。”
“就新加坡吧。”繁爸爸說:“費費那裡安全。”
“不行,他找得到。”韓夫人說:“我看還是虞雯家。”
“虞雯家?”繁爸爸瞪起眼睛:“你就不怕李昂對她們母女兩個做點什麼?”
“放心吧,畢竟是晚輩。”韓夫人說:“而且音音從來都沒去過,找不到。”
“虞雯家?”我問:“那是誰啊?”
“是我的好朋友。她丈夫是李昂。雖然他跟繁盛關係不好,但他懼內,所以肯定安全。”韓夫人說:“而且她女兒就是蘇悛的未婚妻,我記得你說過你們關係很好。”
我既想去又不想去,心裡糾結得不行。
“不行。”繁爸爸說:“李昂風評太差,咱們靈靈又這麼漂亮,如果被他騙了怎麼辦?”
我覺得他想太多了:“爸爸,我覺得這種事……”
“很可能會發生!”繁爸爸說:“總之不行,費費至少在男女的問題上正派一些,不會亂來。”
“喲。”韓夫人譏笑道:“說得就像你年輕時正派了一樣。”
“至少比李昂好多了!”繁爸爸尷尬地咳了一聲,對我說:“靈靈,爸爸不會害你,李昂那邊不能去。”
“但你兒子可是會找到費家去。”韓夫人說:“他還會鬧,說費子霖無憑無據就扣押他老婆,還是人家的教父呢。你自己想想,費子霖那種‘正派’的人,會不會立刻把人放回來?”
“怎麼會?他老婆可是你表妹!探親能怎樣啊!”
“這可難說,他們兩個成天鬧離婚。”韓夫人說:“可以不去李昂家,但費子霖肯定也不行,你想一個去處。”
繁爸爸陷入苦惱,並且糾結了好久,說:“要不然,就立刻讓他們兩個離婚吧?然後遠遠地安置一下靈雨和孩子。”
韓夫人點頭:“離婚我已經在辦……”
“誰說我咬離婚。”門口突然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
我連忙摟緊念念,與此同時,繁爸爸擋把韓夫人拽到了他身後。
繁音站在門口。
我此刻纔看清他,他的睡衣髒兮兮的,臉上也有擦痕,顯然是經過一番辛苦才得以跑來。
他臉上的神情堪稱陰鴆,一步一步朝我們走來,站在繁爸爸面前,目光非常兇狠:“誰準你們討論我的婚姻?”
繁爸爸沒理他,而是大喊:“來人!”
但話音未落,他的手臂就被繁音攥住。韓夫人去拉,卻被他推到地上。
我抱着孩子完全沒法過去,總不能放下孩子,瞧他的樣子,像是要把房間裡所有人全都大卸八塊。
傭人衝進來的同時,繁音用手肘頂向了繁爸爸的胸口,與此同時,韓夫人掏出了手槍,指向了繁音。
繁音的身體像個喪屍似的僵住,望着韓夫人,半晌笑了一聲,指着自己的額頭,說:“開槍。”
繁音這具身體的武力值不是一般得高,傭人們根本無法正面跟他對決,只能悄悄地接近。
韓夫人說話引開他的注意力:“我不管你現在是誰,立刻乖乖滾回去。”她一邊說,一邊將手槍上了膛。
繁音盯着她,沒有說話。
繁爸爸被他打傷了,此刻正捂着胸口。我連忙騰出一條手臂扶他坐下。
“覺得我不是你媽媽,對嗎?”韓夫人說:“恰好我也這麼認爲,所以我隨時都會開槍。我兒子早就被你折磨得自殺了幾次,我殺了他,他絕對沒有怨言。”
繁音依然沒有說話。
我想韓夫人和我一樣無法判斷此刻的繁音是哪個人格。亦或是她心裡始終都堅定地認爲只要對父母動手,就絕對是第二人格。
可他現在的樣子怎麼看都像第一人格。
就在這時,念念突然哭了起來。
繁音的目光立即被吸引過來,呈現出分神的狀態。傭人們趁機一哄而上,把他壓住並綁了起來。
韓夫人負責帶人控制他,我陪繁爸爸去醫院,他的肋骨被繁音頂斷了一條。
處理完這些已經是上午十點,繁爸爸昨天一夜沒睡,精神很不好。我在醫院安慰了他幾句,他立刻就哭了起來:“都怪我啊……”
我也是爲人母的人了,明白被自己的孩子打的心情。他只是需要情感宣泄,並不需要我說什麼。
果然,他繼續說:“他小時候,本來在媽媽身邊過得很好,是我非要把他搶回來。搶回來又交給我第二任太太來帶,她對音音一點也不好,欺負她,打她,也有過虐待。我以前覺得這事沒關係,可現在看到他這幅樣子……”他哭得更傷心:“我這輩子可真是太失敗了。”
我問:“您後來的妻子虐待他嗎?”
“是啊。”繁爸爸難過地說:“我年輕時是真的不喜歡他,覺得他是個累贅。那麼小,也不知幾時才能長大,長得像他媽媽,剛跟他媽媽離婚時,看到他就煩,就丟給那個女人養。是我把他害了……”
“您別這麼想。”我說:“這也不全是您的錯,那位作爲他的繼母,卻虐待他……”其實我覺得就是他的錯,但我總不能當面去指責他,他已經受到懲罰了,繁音這樣子,父母是最難過的。
我的話也沒起到什麼效果,繁爸爸依然那麼傷心,而且他接下來就不說話了。
幸好晚點念念就醒了,繁爸爸跟她逗了一會兒,就開心多了。
晚點時,韓夫人打來電話,對我說:“你告訴繁盛,這次不僅五花大綁,也用了手銬,也塞住了他的嘴,我讓阿昌來盯着他。你讓他安心養傷,家族裡的事我替他辦。”
我把話轉達給繁爸爸,繁爸爸滿足地嘆息:“這個女人還算有良心。”
“所以您就安心養傷吧。我和念念再這裡陪您。”我問:“好不好呀?”
“好是好。”繁爸爸輕輕地說:“但我不放心把音音交給他們,還是得自己回去看看。”
“不要啊!”我忙說:“您都已經被他打成這樣,再回去太危險了。”
“那也得回去。”繁爸爸無奈地說:“阿昌畢竟是外人,他沒造反的心還好,如果他有,現在不正是個機會?不是自己家裡人總是不安心。雖然爸爸渾身都慟,但總算還有一點點威嚴在。”
“那我去行嗎?”念念留在繁爸爸身邊我是放心的:“等她喝奶時我就回來。”
“那如果你出危險怎麼辦啊?”顯然,他很想答應。
“我每半個小時都會聯絡您一下,如果我我沒有聯絡您,您就立刻派人去救我。”這事只能我去做:“就這樣吧,爸爸,你必須得養傷。”
繁爸爸也就同意了,回去的路上,我一直都很惴惴不安。
繁音被鎖在繁爸爸房間中的一處暗室裡,裡面沒有窗戶,門口有鐵柵欄。他渾身都被繩子綁住了,嘴巴也被塞住。但他此刻的神態還算安詳,靠在牆壁上。
阿昌守在門口,神色也很緊張。他告訴我:“他剛纔一直在掙扎,但現在好多了。”
我看向繁音蒼白的臉,心裡也隱隱有些心疼:“他吃飯了嗎?”
“還沒有。”阿昌說:“夫人說晚點她會親自過來喂他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