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遠在歐洲A國出差的邢印沉剛結束一場冗長的競標會回到酒店,刷卡進屋,在門口胡亂踢掉高定的皮鞋,順手扯掉昂貴的西裝外套扔到對面的沙發上,另一隻手邊鬆領帶邊往套房的臥室走,一見到酒店白色的大牀,領帶都未扯下來,直接將自己甩到牀上。
安靜的室內只能聽見他濃烈的嘆息聲。
累,全身累得發痛,空虛的心更累。
帶着無盡的疲憊,他漸漸入眠。
只是沒睡多久,在西裝褲袋裡的手機嗡嗡響起來,男人緊皺眉頭,似醒未醒,沒搭理。這樣反覆響過多次,他下意識地掏了掏褲袋,眯眼晃了眼來電,接通電話。
“喂!臻臻!”聲音黯啞,夾雜着沒睡醒的朦朧語音,語調慵懶平淡。
“哥,怎麼這麼久接電話?還睡那麼早,那邊應該才晚上八點。”年輕女孩的聲音不悅的傳來,帶着急切,男人些微睜開眼。
那是一雙佈滿血絲,猩紅過頭的眼,夾帶着隱忍的怒意。
“邢印臻,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不然扣你兩個月生活費。”利落地說,沒有任何波瀾。
“哎喲,你瞧我着腦子。”似乎還能聽到女孩拍自己腦門的聲音,男人更加不悅,就她那迷糊勁兒,能記住什麼。正準備掛電話。
“別,哥,我的親哥。”
男人沒再理會,毫不猶豫掛掉電話。
嘟嘟兩聲,女孩拿着手機瞄了眼,氣笑了,他還真掛。
“得,邢印沉,等會兒可別求我。”
隨即退出通話界面,轉微信,找到“面癱老哥”,添加保存的短視頻,點擊右邊發送按鈕,一個字不多說,搞定。
兩小時後,男人迷迷瞪瞪醒來,翻轉手錶看時間,終於睡着兩小時,意識漸漸回籠,記得有人打電話來着,翻找手機。
男人嗤笑一聲,他掛了小丫頭的電話,還把手機扔到手臂外的枕頭邊上。慢悠悠拿過手機,解開鎖頻時一頓,手機背景裡的女人抿脣靦腆地笑着。
眸光閃爍,靜默數秒,眼底暗流深不見底。
微信未讀信息99+,置頂的“珍丫頭”有一條未讀。
挑了挑眉,抿脣點開,一個十秒視頻,他有些狐疑的蹙了蹙眉。
這丫頭在搞什麼,從來不發視頻的人。
中毒了?
“西南臨城突發不明病情”,什麼跟什麼。
點開,“患者的病情還在進一步診斷中,請大家不要妄自揣測,相信科學,不要恐慌。”視頻裡男人聲音沙啞,沒看鏡頭,戴着白色N95口罩,僅留一儒雅側臉。
牀上男人眼神倏地凌厲,整個背脊挺立起來。
沈懷欽,化成灰他也認識。
他在臨城,那麼她呢?想到極有的可能,一陣顫抖莫名的竄進體內。
男人僵住一瞬,下一秒鯉魚打挺般翻起來,一邊給助理洪毅打電話定最早回國的航班,一邊收拾行李。
到了機場,男人再次掏出手機,打給被他掛斷電話的女孩。
預料到他會打給她,報復似的故意長時間不接他電話。
男人也沒置氣,耐着性子繼續打,終於:“喂,哥,看到視頻了,想起聯繫我啦!”
不用看,也知道小丫頭此刻什麼表情。
男人悶笑一聲。“本月增加兩個月生活費。”
“好……呀!”女孩聲音由雀躍一下子轉爲低鳴。“你就那麼確定是懷欽哥嗎?他沒死?那悠南姐……”
她真不是爲了那多出來的兩個月生活費好嗎?
男人懂她的意思,聽到那久違的女人的名字,不由得深吸一口氣,對電話另一端的女孩說:“我今晚十一點的飛機,馬上登機,這件事情先不要告訴家裡,等我回來再說好嗎,臻臻。”
他胸中憤懣着一股熊熊焰火,快三年了,她從他身邊離開快三年了,查到她失蹤時跟另一個男人在一起,他的人生便墜入地獄,她的這種類似私奔的行爲,猶如對他們婚姻的最大背叛,一直以來不斷鞭撻他的內心,自此他一直封閉自己,周圍的一切對他來說毫無意義,他如行屍走肉般活着的軀體,也僅是比殭屍多一些動作罷了。
他沒放棄對她的尋找,但三年來,她真如人間蒸發一樣,無影無蹤。
此刻能有一丁點與她有關的蛛絲馬跡的消息,對他來說就如那沙漠行走之人遇到湖泊,想要縱身躍下一口氣吸個夠,哪怕那有可能是海市蜃樓,如幻影般存在,他也要去一探究竟,看看那個地方到底有沒有她。
邢印臻也才二十來歲,一大二學生,能扛住什麼事,老哥從容的安排,倒是給了她一劑定心丸。
“行,我不說,不過我不確定,他們在其他地方能不能看到。”
“這你就甭操心,你先不說就行。”男人步伐倉促,登機臺在催促登機,“我明天下午到,回家再說。早點回家,注意安全。掛了!”
隨後再給堂哥邢印堂和好友沈懷瑾打電話,待一切交代完畢,關掉手機等候飛機起飛。
他太想知道知道她是不是也在臨城,過得好不好,所以他無法等待,必須親眼去確定,去抓她,否則他可能會再次失去與她相關的消息。
待飛機起飛,浮躁的內心才稍稍安穩,他迫不及待想要找到她,抓住她,這次讓他逮住她,她休想再逃離。
邢印臻撅了撅嘴,她哥雷厲風行的性格,說什麼是什麼,整天一副癱着的臉,虧得嫂子受得了他。
嫂子誒,悠南姐呀!你快現身,行不?
看着老哥整天公司與家兩點一線的生活,比那天星寺的和尚過得還清心寡慾,她都多久沒見過他發自內心的笑了,這沒有老婆在身邊的男人可怕得厲害,稍閒下來的時候把眼睛放到她身上,動不動扣她生活費。
每每想到這,她都煩躁得跳腳,她發誓,她一定要幫他快些找回老婆,讓自己徹底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