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香草開了門,胡宗全彎腰塌背鑽進了屋裡。
“這才幾天呀,剛剛夜裡被人算計過,咋又跑出來了?”
“沒是,街上連個鬼影都沒有,死氣沉沉的。”
“不是沒有,那是你沒看見,上次你不是也沒發現啥人嘛,還不是照樣讓人跟蹤了,悶了你的黑棍。”
“你就別提那檔子事了,要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的麻煩事出來呢!”
王香草緊盯着昏暗燈光下的胡宗全,問:“你說有人敲詐你,空口無憑,有證據嗎?”
“有,當然有。”說着就從上衣口袋裡窸窸窣窣摸出了一章紙條,遞給了王香草。
王香草把紙條展開,看起來,只見上面寫着:胡校長,我需要用錢,所以想跟你討上十萬元,你不要說沒錢,我覺得有錢沒錢你都會給我的,因爲這對你很重要。
後面還寫道——
我不會白拿你的錢,我會拿東西跟你交換。這東西要是落在別人手上可就麻煩大了,一來價位會更高,二來人家往縣教育局領導那兒一交,那你的前途,你的人生可就徹底完蛋了。你舍不捨得這十萬元錢,你自己看着辦吧。想好了給我打電話,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見王香草看完擰起了眉毛,胡宗全說:“怎麼樣,沒騙你吧,這傢伙厲害,張口就要十萬,太猖狂了點兒。”
“你說該咋辦?”
“還能怎麼辦?要錢沒有,有也捨不得;報警更划不來,對外面一張揚,你受得了嗎?”
“啥都沒幹,怕他幹嘛?該報案就報案吧。”
“我不是跟你說過嘛,我們倆坐的那個角度有問題,打眼一看就想緊貼在一起一樣。”
“你是說連警察也分辨不出來?”
“可不是嘛,看上去就跟在幹壞事似的。”
“你說你,閒的沒事幹了,錄啥狗屁相啊?這下好了,惹來麻煩了吧?反正我是個莊戶娘們,沒啥好怕的,愛咋着咋着吧。”
“說得輕巧,你是沒想過後果吧?”
“啥後果?”
“要是被李德福知道了,他不休了你纔怪呢。”
“就憑那點破錄像能說明啥?”
“不服是不是?那個……”
正說着,窗外突然想起了“咕咚”一聲響。
胡宗全立馬停止了動作,噌一下子站了起來,怯聲問道:“外面是什麼聲音呢?”
王香草屏聲斂氣,靜靜聽了一會兒,見窗外無聲無息,便說:“沒啥啊,是颳風吧,關着門呢,沒事的。”
“咱還是把燈關掉吧?”
“關燈幹嘛呀?”
“開着燈,我們看不到外面,外面卻能清清楚楚看到我們。”
“那好,關燈就關燈。”
胡宗全找到了開關,輕拉一下,把燈關掉了,剛想往窗口上看一看,外面又響起了一聲悶響。
王香草一怔,屏住了呼吸。
胡宗全也僵持在那兒,渾身上下微微抖動着。
過了好大一陣子,見並無異常,才小聲問道:“王香草,你沒事吧?”
王香草夾着嗓子說:“是不是有貓啊狗的,不會有啥的。”
“不像,狗啊貓的怎麼會有那麼大動靜?”
王香草仔細聽了一會兒,問胡宗全:“你是不是害怕了?”
胡宗全搖了搖頭,說:“算了,我還是回去吧。”
“還以爲有多大能耐呢,原來是個紙老虎。”
“你懂啥呀?這可不是小事兒,有可能是有預謀,有計劃的謀殺。”
“瞧把你給嚇得,有那麼可怕嗎?”
“可不是嘛,小命沒了,一切就都沒了。”
“就你的命值錢了!”王香草嘆息一聲,說,“也不知道是咋的了?這一陣子老發生一些怪事情,不是入室盜竊,就是嚇唬女人,攪合的滿村子的老老少少都不得安生。”
胡宗全說:“村上的強壯勞力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殘的,安全防範又差,不出事纔怪呢。”
“可村上還有幹部呀,他們怎麼就不管呢?”
“誰去管?要錢沒錢,要人沒人,他們才懶得理那些事呢,只管掃自家門前雪就是了,反正管與不管都是那麼一回事兒,又不影響他們一年那幾千元的工資。”
“錢是都歸到上面去了,他們自己不能隨便開銷,可爲什麼不出面張羅一下,安排人員輪流值班呢?起碼全村人還能睡個安穩覺。”
“說得輕巧,安排值班,又沒工資,誰幹?”
“我覺得沒問題,每天夜裡三五個人,大家輪流着,一年都輪不到幾次。那樣歹人就不敢胡作非爲了,多好的事啊,不就是買個手電,砍幾根木棍嘛。”
“好了……好了,你一個女人家,就別瞎操心了。”胡宗全支起身子,擡腳往外走。
王香草說:“你先別急着走呀,我還有話要跟你說呢。”
胡宗全一愣,問:“啥話?”
“你是有文化的人,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啥事呀?說得那麼正經。”
“我想了很久了,想當個村幹部,你看中不中?”
“就你,憑啥?”
“如果讓我當了村幹部,我首先會把年輕婦女召集起來,首先把值班站崗的事情做好了。”
“你覺得自己有那個能耐?”
“有,當然有!”
“吹吧你就,你是衝着那幾千元的工資來的吧?”
“也不是沒有那層意思,但如果讓我幹上,村上準比現在強,並且還要強得多!”王香草顯得雄心勃勃。
胡宗全不屑地哼了一聲,說:“你不帶領着廣大婦女做壞事就不錯了。”
“滾,胡說八道,人家跟你說正事呢。”
胡宗全止住笑,說:“那好吧,等我找人給你走走路子。”
“你有啥路子?”
“這你就不要問了,等我問了再告訴你。”
“你會幫我?”
“當然了。”
“咕咚!”外面再次響起了奇怪的動靜。
王香草悄悄靠近了窗口,透過窗櫺朝外張望着,端詳了好大一會兒,也沒看出個眉目來。
胡宗全說:“不行,我得走了。”
“錢的事還沒商量好呢。”
“算了,以後再說吧,真要是把小命扔在這兒,那就不值了。”胡宗全說着,拉開門,撒腿就跑。